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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舉起手想敲門,隨即又放棄。她可不是來這禮貌探視,她是來對他發飆的!這一想,一腳就踢開了門扇,一臉怒容的走進去——片刻後,對於眸光所及的一切,杏瞳瞠目,臉上血色盡失! 「卞無晨,你瘋了嗎?你這是在做什麼?」進房後,月牙泉立即聞到濃嗆的腥味,頭一陣昏眩,人也跟著作嘔反胃,舉目望去發現桌上有隻小陶盆,上頭不知為何物,正隔水加熱,再瞧癱躺在地上的男人異樣的神色,她立即了解是怎麼回事了,當場掃落那隻小陶盆,然後火冒三丈的揪起他的衣襟怒問。

  卞無晨雙眼渙散,藍眼出奇的黯淡,像坨爛泥般任她揪住也不反抗。

  她氣極的瞪著他恍惚迷懞的笑臉,真想打爛這張因吸毒而糜爛粲笑的臉龐。

  「你怎能墮落的碰到這種東西,你真瘋了!」她不住朝他憤怒大吼。

  興許是嫌她的吼聲太吵,他俊顏略嫌不悅與厭煩的望向她,「月牙泉……是你嗎?你竟主動來見我,是天要下紅雨了嗎?」他站都站不穩,咯咯地笑著。

  她快氣炸了。「對,天要下紅雨了,因為我會割了你的腦袋放血,然後將鮮血噴灑上天空,這就跟天下紅雨沒有兩樣!」

  他笑得恍神。「這死法聽起來不錯,能死在你手裡,也挺好的……」他一面搖頭晃腦的說,一面彎身將鼻子湊近那教她打翻的陶盆,用力的吸聞著,那模樣饑渴得教人瞠目結舌。

  而且他也消瘦得讓人不可置信,才三天不見,他原本就偏瘦的身軀更加清瘦見骨了。

  她見狀,不可思議的搖著頭。「天啊,才幾天工夫,你到底吸了多少毒?」

  月牙泉發覺事態嚴重。他似乎中毒很深,已成了癮君子了,這是什麼毒竟能讓他在短時間內不可自拔?

  忽地瞧見他光聞著已不能滿足,竟想將陶盆里的膏狀物吞進肚裡,她一驚,趕緊將陶盆奪下。「不可以,這會要你的命的!」

  「給我!」得不到他要的東西,他竟對著她猙獰嘶吼。

  她急忙退了一步,這傢伙就算暴怒也不曾用過如此驚駭的模樣面對她,她不禁冷了手腳。

  「不給,你若硬要,除非殺了我!」

  「你以為我不敢?」卞無晨目眥欲裂,像是野狼的獵物被搶,翻臉隨時準備與人廝殺。

  「你敢就殺,反正二十五日後如果你想強娶我,我也準備自盡讓你娶個冥妻回去!」月牙泉仰高下巴說,隨即將陶盆丟給門外不敢進來的守衛,要他將東西帶出房外毀去,不給卞無晨繼續荼毒自己。

  卞無晨見狀,神情狂亂起來,突然像發了瘋似的沖向守衛,撐開五指後緊扼住守衛的咽喉,用力一捏,那守衛頭顱歪了,身子軟倒。

  她駭然,「你……」

  見他猛然回頭的瞪視著她,那神情全變,她已然認不出那雙曾經容光煥發、神采飛揚的眼。

  像殺紅了眼似的,他狂怒的走向她,也掐住她的頸項,那態勢似要扭斷她的脖子。她的心狂跳不止,整個人無法反應只是僵硬的呆立著,等著他真的發狂地緊縮五指,活活扭下她的頭。

  但他只是恐怖的逼視著她,掐著她脖子的手遲遲沒有動作。「你走吧,別靠近我!」一陣急喘後,他鬆開手,似乎掙扎很久才能咬著牙關吐出這幾個字。

  他沒殺她,讓她鬆了一口氣,但沒有因此嚇離他,她反而再次揪住他的衣襟。

  「要我走也可以,你跟我一起走!」

  她得帶走他,若放他繼續在這自生自滅,以他目前毒發的狀況,不出幾日,必死無疑。

  讓她吸毒的人實在是好毒的心腸,這絕對不是一般毒物的劑量,對方存心讓他在短時間內猝死,若要救他,首先要先將他帶離此處不可。

  「不,我不走,我一走,死得更快!」卞無晨轉身從抽屜取出新的香膏來,他一刻聞不到這味道,會教他比死還難過。

  月牙泉快步想要奪下,但他已有了防備,並沒有讓她搶到手。

  「你真要作踐自己?」她怒不可遏。

  他根本沒有理會她,只顧著再找出新的陶盆,要再引火釋出香膏的味道。

  她瞧得肝火上升,好好一個人沾上了毒品後行為全給操控了,變得毫無意志,只想沉淪,連從前那他最教他切齒的傲然霸氣也不見。

  卞無晨預備對香膏點上火,回頭她還站在原地,皺了眉。「你快走,別也吸這玩意,對你的身子不好!」

  她霎時瞳眸熱縮,不知為什麼,他的這幾句話居然使她眼眶起霧,兩汪淚水蓄積。

  他教毒品侵擾得失了心神,竟還在意她的死活?

  這個敢用鞭子傷她的人,明知要死卻沒想要拉他作陪?

  她以為以他的性子,必然會拉她一起赴死作伴,可真正到了這關頭,他沒怎麼的這麼做,這分顧念竟引起她難解的情緒。這男人即便是在失了理智的情況下,也沒能傷害她,他對她下不了手,表示他還殘存著理智……

  「瞧你對這玩意挺沉迷的,我留下來跟你一塊吸好了。」

  「你說什麼?」卞無晨臉色立變。

  「我說,我也想試試這滋味,應當很刺激吧?!」她悠閒的找了個位子坐下。「燒吧,點上火吧!」她反而催促起他來。

  她在賭,賭她在他的心中究竟有多大的分量,這分量是不是足以救人?

  他大口喘著氣。「我不許你試,你現在就給我滾出去,滾!」他大吼。

  月牙泉不驚不懼,雙眼不經意的瞄向掛在門樑上的東西。「你儘管吸i的毒,別管我,我就愛待在這裡,想走自然會走。」她起身,在他面前閒適的晃了圈後,慢悠悠的踱步到門框旁,動手取走了掛在上頭的鑰匙。

  他看見她拿走的東西後,猜出她的意圖,立刻憤怒的趕上前要奪下鑰匙,但她動作更快,快速將唯一通外的門反鎖上,轉身將鑰匙丟出窗外,閣樓外正是一座由白潤石頭堆砌而成的水池,鑰匙已深沉至水底。

  這下兩人都困在小房間裡了。

  卞無晨愕然,「你這愚蠢的女人,真想找死嗎?!」他暴聲喝道。

  她冷冷的望著他,「現在我的生死捏在你的手裡,如果你要與我做一對絕命鴛鴦,就儘管對那玩意加熱。」她無所謂的說。

  他原本就槁木死灰的臉龐,這會更是慘白到無法形容。

  「喔,忘了提醒你,你在我身上藍田種玉足足半個月,不知我肚裡是否被播種成功了……不過,這也好,一屍兩命,加上你,剛好三人,黃泉路上咱們想寂寞都很難。」她涼涼的再說。

  卞無晨抓狂的瞪視著她,「你真要與我一起死?」

  「不行嗎?這不是你真正希望的嗎?」

  「你!」他竟啞口無言。

  「火苗在哪?快點上啊,快啊!」月牙泉露出芙蓉嬌笑再次催促。

  他怔怔然地望著她,「你這傻女人……」

  她不看他,只是氣定神閒的坐著。

  卞無晨心潮怒熾起來,轉身擂門大吼,「外頭的奴才,還不滾進來拆門!將這該死的女人給我拖出去!」

  「別吼了,你這密室本來就是供你狎樂用的,門造得厚實堅固還隔音,你再怎麼吼也沒人聽得到,而那唯一敢跟著我進來的守衛,也教你給殺了,想出去,可得等到咱們傳出屍臭味才行……

  「要不然,咱們也可以跳窗,不過這兒有四層樓高,若以你現在半死不活的體力,這一跳搞不好就變殘廢,更遑論還得抱著我一起跳……唉,跳就跳,我自己是不打緊啦,可我擔心腹中可能有的娃兒,他不概禁不住驚嚇……也還來不及學會泅水吧?」

  她故意踱到窗前,往下瞄了瞄閣樓下那座人工精造的大水池。

  她算準,就算這傢伙硬是要獨自跳入水中,水池如此深闊,一時間也不見得找得到鑰匙,若想跳下找人開門好攆她出去,她也會揚言跟著跳樓,瞧他敢不敢讓「有孕」的她冒這個險。

  卞無晨怒火高張,上前扼住她的手腕,雙眼迸出狠戾的陰氣,「既然是你自己願意找死,就怨不了我了!」

  月牙泉臉龐發青,彷徨不定的握住拳,莫非她賭輸了?這男人終究不如所想的迷戀她……他對她所有的愛恨情分,一如她長久以來的認定,根本不值一提,全是他自尊心作祟,除了豪奪外,對於感情,他連一絲也沒有投入?

  瞧著他越來越陰暗恐怖的表情,她由腳底寒涼上頭頂,她賭的是自己的命,這條命當真得毀在這混帳男人手上了……卞無晨痛苦的在地上打滾,不停敲打著牆面,拿刀割自己的肉,做工足了所有折磨自己的事,可就是沒在那陶盆上點火。

  月牙泉內心大受震憾的瞧著他彷佛在地獄裡翻滾,他的痛楚,她能深切感受,他的煎熬,她能清楚看見,淚花隱在眼角閃爍,心窩激動得跟著滴血。

  從沒想過他有可能會為她如此堅忍,縱然痛不欲生,縱然腦袋已教毒物侵蝕得意識不清,他還是記得她在身邊,不能殘害她!

  她以為自己對他能夠鐵石心腸的,直到這一刻,她發覺,心中一直隱藏得很好的柔軟地帶,露出了稜角,顯出了脆弱。

  她開始感到害怕、不舍,她甚至……甚至……莫名的高興!

  這個一點也不討喜的男人讓她想放聲大笑,她不該在這時候笑的,但,她忍不住啊!

  這男人儘可能的傷害自己,也不願意點上那能夠暫時解救他於水深火熱之中的火苗,這證明他心中有她,而且分量之重,連毒物都壓不垮他的意志。

  原來他的迷戀不是口號,他的占有不是高傲,他是玩真的,只是愚蠢的用錯了方法追求她!

  這跟他的妖野性情有著極大的關係,他的桀驁異於常人,脾氣冷熱不定,心緒更是難以捉摸,這才會讓她以為,他是個有口無心之人。

  錯了,她大錯特錯,錯得離譜,錯得讓她又笑又流淚。

  「你……身子哪裡不適嗎?莫非空氣中的餘味也傷了你?」她身子突然被他緊抱住。

  她一頓,「沒有,那味道早散去了,我沒有再吸到任何毒物。」她哽聲說。

  卞無晨灰敗的臉龐明顯放鬆下來,「沒有就好——可是你為什麼在抖?是不是我在意識不清情況下傷了你?」他緊張的再問。

  天啊,她又想笑了,可是這時候她怎麼還能笑得出來?「你沒傷我,一點也沒有。」

  「真的?」他扳過她的身子,檢查起來。

  月牙泉靜靜地站著,任那看起來形銷骨立、悽慘無比的男人翻掀她的衣袖,神情嚴肅的檢查她的身子。她唇畔不由得再度泛起笑,輕輕的抽回手,傾身在他臉上啄了一下,他一愣,呆呆的望著她。

  「你一定要恢復,不能死,除非你不想娶我了。」她對著他眼波流轉的說,艷容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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