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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剛才到底怎麼回事?!
不就是個大腿而已?還是別人家已婚婦男的腿,有什麼可看的!趕緊睡覺!
……
屋裡燈已經熄了,外面繼續暴雨不停,昏天黑地伸手不見五指。剛準備睡,旁邊紀鍇的手機突然亮了,鈴聲是朱凌一首蠻紅的歌。
黎未都翻了個身,空氣中飄蕩著他隱隱的不滿。
紀鍇則抱著被子爬起來望向屏幕。唇角緩緩勾起,融了一絲顯而易見的寵溺。屏幕的光點盈盈照進他微眯起的雙眼,側臉的輪廓很好。
“鍇哥。”
朱凌的音色一向極有辨識度,無論是歌曲還是說話。
“嗯,工作結束了?今天這麼早?”
紀鍇的聲音也在空蕩的房間裡緩緩擴散起開來。
低沉、浸透著一種朦朧的柔和,隔空擊打在聽的人的皮膚上又是一陣強烈電流,附帶起惹人心扉發顫的戰慄酥麻。
不、一、樣!
這和黎未都這一整天聽到的這人的聲音,完、全、不、一、樣!
他他他……對著朱凌的時候,音色居然會變得那麼沙啞、溫柔!就好像電話那端接是一個要他哄的小嬰兒一般,簡直又暖又寵又溺!
艹……滾!
誰要聽你們兩個起膩!煩!
好在紀鍇也清楚不能擾民,拿起手機掀開被子下床,就拖拉著鞋往門邊去了。
“鍇哥,我想你了。”
一句話,沾染著寂寞的夜的冷澀,簡直十二萬分的真誠。那頭的影帝,最近演藝水平越來越爐火純青。
紀鍇低低笑了,同時開門出去。
電話的聲音被牆壁阻隔了幾秒,“咔擦”一聲門鎖響,那人又跺著腳被活生生給凍回屋裡來了。
……
進了水的手機,仍然是免提公放效果。紀鍇朝黎未都打了一個“抱歉”的手勢。
“鍇哥,我沒騙你,我是真的想你了。” 朱凌低沉磁性的聲音絮絮一清二楚,帶了些莫名的悵然失落。
“嗯,知道。我知道。”
“你都不想我!”電話那邊突然委屈。
紀鍇懵圈。
“你要是想我,你要是想我你不會說‘我知道’,你會說‘我也想你’!”
“呃,”紀鍇連忙哄,“想想想,我當然也想你。”
“我提了你才說,一點都不真誠!”
“……”
旁邊黎未都簡直要瘋了,抬手用被子捂住耳朵——朱凌撒嬌無理取鬧,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比這更讓人不能忍的事情!
然而,接下來的走向卻更超出他的忍受範圍。
電話那頭竟然、竟然毫無徵兆地出現了壓抑的哭腔!一向驕傲自負、不可一世的朱凌不知道在委屈個什麼鬼,叫人登時渾身不舒服。
“鍇哥,你都不想我,都不關心我!你都不知道……我現在一個人躺在房間裡,空蕩蕩的,有多寂寞!我一直在等你電話,你都不打給我!”
“但是,不是你跟我說的你趕戲忙,讓我沒事別找你,等你打給我就好了麼?”紀鍇大概也很少見他這樣,聲音里滿是無奈,“朱凌,你怎麼了?是工作出了什麼事還是誰欺負你了?你不是正在影視基地拍戲呢嗎?”
“嗯,我是在拍戲啊。但我想你了!我想你了,我想你了不行嗎!”
紀鍇哭笑不得:“好好。乖,工作這周末就結束了對不對?你再忍幾天,一收工我就開車去接你回家,好不好?”
那邊澀然哽咽,紀鍇甚至可以想像到朱凌拼命點頭的傻樣子。
“鍇哥,我好想見你。”
“……知道知道。”
“要是不下那麼大的雨,我現在就想直接回家。我什麼都不想拍了!只想跟你、跟小琰咱們三個在一起……”
紀鍇忙走到窗邊,拉開了窗簾的一角。外面繼續著瓢潑暴雨,一點也沒有小下去。
“朱凌,我這邊沒事,不急著掛電話。告訴我到底怎麼了?你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了?跟我說,我會陪著你,別憋著,嗯?”
“鍇哥,”那邊澀然道,“我剛才做了個噩夢。”
“夢都是反的,別怕。”
電話那邊一陣默然。半晌,聲音才再度響起,帶了些小心翼翼的試探。
“鍇哥。你還記得那天嗎?就是……就是咱們結婚後第一次過年,回家看我媽那回。”
紀鍇愣了愣。
暗夜之中,整顆心猛地收緊。
第20章
“結婚後的第一次過年”,正是朱凌剛爆紅時那段作天作地、極不正常的日子。
大年初一,兩人帶了一整車的年貨去看朱母,車子開到老家樓下,後備箱打開,朱凌只冷冷掃了一眼,就一個人空著手瀟灑地往樓道里走。
紀鍇喊住他,說一個人肯定搬不動這些的,結果人家大明星回眸帶笑不笑、不陰不陽眯著眼道:“熊寶寶你那麼壯,你都搬不動難道我能啊?”
那年老家還沒換新房子,六樓沒有電梯。
那天出門又早,紀鍇沒來得及吃早飯,一路暈車本來就頭昏想吐。撐著一個人把沉重的禮品全扛上樓,累得氣喘吁吁。
對此,朱凌沒有半點心疼的概念,還順嘴補了他一刀。
“有那麼誇張嗎,要不要這麼矯情啊?”
……
結婚和戀愛不同。
紀鍇進入婚姻前,也是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的。
領證了、有了家,又有了可愛的兒子要養,以後的日子當然不可能還總像結婚前一樣眼裡只有神仙眷侶一樣的甜甜蜜蜜。
只要在心裡默默把對幸福、對生活、對愛的期待度給調低一些,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像這樣偶爾的委屈,忍忍就過去了,總不至於因為這種小矛盾就矯情地去鬧彆扭、離婚吧?
所以,就算以後只會越來越得不到重視,越來越不會被善待心疼,越來越被習以為常就好像空氣一樣……
但,這或許這就是一切平淡的婚後生活真相?
畢竟,都已經結婚了。還能怎麼樣呢?
委屈也罷、不甘心也好,沒有原則性問題,日子倒還是能繼續相安無事地過。
卻不知道為什麼,一直以“相當心大”而自居的他,卻被這件小事扎了根刺。
那以後再面對任何困難時,總是會想起朱凌說他“矯情”時冷漠的臉。未免再被諷刺挖苦,乾脆賭了氣當那個人不存在,一切自力更生。
就這麼憋著,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會爆發——
那是一次根本雞毛蒜皮的小吵架,原因都記不清了。
只記得吵得越來越凶,兩人越說越激動,當朱凌憤然掀桌控訴“你不愛我了”的時候,紀鍇直接冷臉,把過年那天的舊帳一翻,一句“對,我就是沒那麼愛你了”狠狠扔回朱凌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