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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概因這二百兩讓顧家人看到了顧玉成的實力——能拿出二百兩,手裡怎麼也得有三百兩吧?想想顧玉成從西南那窮地方回來才多長時間,就能攢下這麼大家業,端的是手段厲害了。

  自古民不與官斗,一個手段厲害又當官有權的人,跟他們關係還不睦,真要湊上京師去找他,恐怕討不了好。

  顧玉成可是中了探花都沒回鄉展墓,寧肯在外頭給顧大河立衣冠冢啊。就憑這關係,還是見好就收穩妥。

  何況鄉下地界有點什麼事兒就動靜大,現在人人都知道顧玉成往家裡送銀子買了地。明晃晃的田地在那兒擺著,又有契書敲打在前,顧家人一合計,就沒去京師。

  顧明祖也不想去。

  從前他想把呂老太太推給顧玉成,結果出師未捷,剛碰面就被顧玉成拿莫須有的假字據糊弄過去了。

  那時候他還能說分家時自己不在,都是父母做主,現在眼看著補了真的契書,按了手印,一時間又是心虛又是懊惱,仿佛被人將臉皮撕下來踩踏似的難受。

  懷著一雪前恥揚眉吐氣的決心,顧明祖每日讀書作文直至深夜,發誓要蟾宮折桂。

  等他中了進士,成了翰林,照樣比顧玉成強百倍!

  結果不知是水土不服還是苦讀傷身,顧明祖鄉試時沒撐過第三場就被抬了出來,還大病一場,養了許久方好。

  兒子遭此大難,周氏心疼之餘,認為都是顧玉成害的,從此再沒提過去京師的事兒。

  現在顧明祖舊事重提,周氏頗為猶豫:「頭幾年都不行,現在他又升了官兒,心狠手辣的,遊方和尚都知道。咱們就……」

  顧明祖看向呂老太太:「奶奶,你拿個主意!」

  呂老太太拍著桌子一錘定音:「不行!都是那邪性的害了我大郎,可不能再跟他沾上!」

  顧明祖:「……」

  呂老太太這般說,也是有緣故的。

  她活了一輩子,人老成精,一看就知道顧玉成往家裡送銀子買地,是拿短痛抵長痛,跟買斷關係沒兩樣,但還是順著坡下來了。

  為啥?還不是為了心愛的小兒子!

  顧大富成親後,媳婦陳雪跟他一樣不愛幹活,動不動跑回娘家,還得大富拎著東西去哄。

  這兩房人一個院裡過日子,除了周氏在縣城住的那段時間,誰房間有點什麼事彼此都清楚。

  顧大富和陳氏幹活既少,花用還多,這一來二去的,老大媳婦就不服管了。

  呂老太太想鎮壓老大媳婦,但她老了,顧大山是個沒用的,就知道埋頭幹活,賺的銅板都給了周氏,呂老太太手裡一分余錢都沒有。

  沒過多久,周氏就順利管起整個院子,還把廚房給鎖了,哪個多吃一口東西都得被她罵半天。

  就像呂老太太從前那樣。

  呂老太太一則無力二則無錢,只能眼睜睜看周氏管著廚房剋扣伙食,還要忍著噁心聽她在外頭表功:「我婆婆就是命好,從沒做過飯,都媳婦做!」

  別說不能貼補小兒子了,她自己半夜都餓得心慌,不得不在床頭常備一碗水。

  都到這地步了,顧玉成的錢簡直是及時雨救命糧,呂老太太當然照著他說的辦,甚至覺得到底親孫子,還是向著自己的。

  劉老頭說得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嘛。

  只要她這老青山還在,顧玉成就得送柴!

  呂老太太想得挺好,還盤算起明年來錢了蓋房子,結果第二年的時候,柴沒來。

  當時顧明祖出門在外,呂老太太就花了點兒錢托人去信,結果收回來一封長信,滿紙義憤填膺:大堂哥居然這麼不孝,不配為人,我必須讓縣令和教諭出面管教!

  將顧明祖痛斥三頁紙後,末尾附了一行小字:翰林俸祿微薄,去年的二百兩還是從錢莊貸的,至今沒還清。如果實在生活困難,奶奶你先賣兩畝地支撐,等我找大堂哥要錢。

  呂老太太傻眼了:「……」還能這樣?

  別說她不敢賣自己的棺材本了,周氏先跳出來跟她大吵一架,質問她是不是想害死顧明祖。

  一場罵戰,呂老太太不敵大兒媳婦,被從手心裡摳出兩畝上等田才作罷。

  此後她又送了兩封信,得到的是顧玉成更加氣憤的回信,清平縣甚至真的來了個什么小官上顧家「做客」,言辭間很是質疑大房的孝心。

  這次不用吵打,呂老太太主動給了大房一畝上等田,息事寧人。

  經此連番教訓,顧家兩個最熱衷去京師的人齊齊偃旗息鼓,再沒跟顧玉成聯繫過。

  送信過去就得一封回信,連半兩銀子都沒有,還浪費那捎信的錢幹啥?

  周氏和呂老太太都不支持,顧大山和三房也沉默不語,但顧明祖特特收拾了行李回鄉,又揣著一腔狠勁兒,並不肯罷休。

  他在家中住下,瞅著空當來回遊說,對周氏就是「兒子在家中萬般受氣啊,都是考不中舉人的緣故。偏奶奶一心為了三叔,不肯讓咱們上京。要是兒子有名師指點,早該高中狀元封妻蔭子了,都是被三叔家拖累了啊」。

  對著呂老太太,又換一種說法,「咱們全家,就奶奶你在二郎跟前有面子,你可是看著他長大的,他再怎麼冷心冷肺,也不能不孝敬你。天子純孝,朝廷都對老人家有優待,何況翰林院呢?咱們到京師給二郎一個驚喜,讓他給奶奶請個老封君,多風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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