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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正是初春時候,黃河以北才剛溶雪,江南已經萬紫千紅的開了滿山遍野的花朵。

  雲鶚的心情就跟這一片景色一樣,又是欣喜若狂,又是繽紛多情。循著浣紗溪有溪水潺潺,一群少女在水中浣著素紗,彼此談笑間洋溢著青春氣息。

  可是他逡巡了半天,卻一直看不到橋小寒的影子。

  浣紗女們一發現雲鶚自隱身的林中走出來時,都愣住了。

  只聞一聲尖叫,浣紗女們嚇得顧不得那些還漂在水中的素紗,紛紛逃逸。

  雲鶚立刻抓住柳金釧,“小寒呢?”

  “她死了!”她激烈的回答他。

  雲鶚頓時有如五雷轟頂,差點形魂俱滅。

  他怒目圓睜,“你說什麼?”

  “她……她…”柳金釧嚇得魂飛魄散,眼前一黑便昏倒。

  雲鶚愣瞪了一會兒,才放開手,讓不省人事的柳金釧癱在地上。

  他雙眼空洞的喃喃自語,“我不相信。”

  而此時跑到不遠處的柳銀鉤停下腳步。

  “銀鉤兒!”橋小園一發現她異常的舉動,擔心的停下腳步叫喚她。

  雲鶚下意識的往聲音處看去。

  “銀鉤兒!”橋小園緊張的又喊。

  雲鶚認出橋小園是橋小寒的妹妹,於是情急的要抓她來問話。

  橋小園見狀連忙躲開。

  “你來幹什麼?又來抓我們浣紗溪村的姑娘嗎?”柳銀鉤惡狠狠的說。

  “我是來找小寒的,她人呢?”

  柳銀鉤的雙臂交握在胸前,眼神一瞥,冷冷的說:“死了。”

  “我不相信。”雲鶚恢復冷靜,“快點告訴我她在哪裡。”

  “她已經投潭自盡了。”

  “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柳銀鉤又恨又怒的大罵,“都怪你這個殺千刀的,人都讓你擄走了,還放她回來做什麼?難道你不知道女人的名節,比女人的性命還重要?你趕她回來,她還有臉面對家鄉父老嗎?”

  “我不是趕她,我是……”他頹然的垂下雙肩。

  “你始亂終棄!狼心狗肺!”

  “銀鉤兒,別說了。”橋小園擔心柳銀鉤若惹惱他,小命會難保。

  “我當然要說,不然誰來替小寒姊姊申冤出氣?”柳銀鉤轉向他又繼續罵道:“你人面獸心,人神共憤,人人得而誅之。”

  柳銀鉤罵得痛快極了,若要是平時的雲鶚,豈能容人如此放肆,但是此刻的他卻默不作聲的轉身走開。

  他雖然不相信,可是柳銀鉤說的話又很有道理,為何他事先沒有想到這一點?只是一昧的認為她想跟向悲風在一起,所以忍痛放棄。

  為什麼她不跟他說明心意呢?他在心裡吶喊。

  ☆☆☆

  傷心的雲鶚並沒有馬上離開浣紗溪村,他不由自主的走到潭邊,想呼喚她現身,讓他得以再一次見到她的姿容,讓他有機會能對她傾吐真心告白,想將她擁在懷裡。

  這教他如何能相信佳人已杳?

  他低頭望著深幽的潭底,很清楚的記得潭底靠岸壁的暗旮旯里有詭譎致命的漩渦,一想到她被禁錮在陰暗又冰冷的潭底,他便覺得心痛及不忍。

  “為什麼你要這麼傻?難道你看不出來我對你的心意?為何你不肯去找我?難道你真的恨我至此?”他對著水潭哀傷的低聲呢喃。

  忽然看見水底有條飄動的綠影,好像是橋小寒的腰帶,便想起柳銀鉤的話,他不能任她沉屍永不見天日的潭底,就算屍骨已寒,他也要以厚禮埋葬。

  雲鶚抓到那條在水底飄動的腰帶後,又循著長長的絲紗往暗處游去,以為她被卡在石fèng中,但沒想到的是在石fèng中,只有更多的長絲紗,他只好先一一扯出,以為她纏在底下,然而待他將所有長絲紗扯出後,下面什麼都沒有。

  胸腔里快炸開的感覺,提醒他該換氣了。而等他要浮出水面時,卻看見先前被他由石fèng中拉出來的絲紗就像長長的水藻,在他周身縱橫交錯了,圍了一個天羅地網。

  他努力沉住氣,小心的脫困,但是那些絲紗卻像是有了生命的頑皮鬼,糾纏著他不放,雲鶚不禁懊惱,難道他此命休矣?

  又或者是小寒的魂魄想要留住他?

  罷了!雲鶚仰起頭看向水面,就在這時,一具苗條的身影躍入水中,像支木梭般的利落優美。

  小寒?!是真?是幻?

  仿佛時空倒轉,回到兩人第一次邂逅時的情景,不同的是他的心境,和她的神情。

  橋小寒一見他吐完氣泡,明白他就快要不行了,偏偏又有那麼多絲紗纏住他,於是靈機一動,先度一口新鮮的空氣給他,然後再幫他脫困。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兩人終於雙雙浮出水面。

  雲鶚坐在岸石邊猛喘氣,一雙眼卻一瞬也不瞬的盯著橋小寒,好像怕她會在轉眼間消失無蹤。

  橋小寒一邊幫他把糾纏在身上的絲紗拉開,一邊笑著對妹妹和柳銀鉤說:“才多久沒來幫你們清潭底而已,你們就又積了這麼多絲紗在潭底。”

  柳銀鉤和小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雲鶚難以置信的看著橋小寒。

  她朝他要笑不笑的問:“你又掉了什麼寶貝,要這麼賣命的找?”

  他的眼神變得溫柔極了,“你。”

  她在他眼神的鼓勵下,毫不遲疑的撲進他懷中,緊緊的摟住他的脖子,而雲鶚也緊緊的抱住她。

  “雲鶚貝勒……”柳銀鉤歉疚的道:“對不起,我不該欺騙你,幸好你沒事,要不然小寒姊姊真的就只好出家當尼姑了。”

  “銀鉤兒,別多嘴。”橋小寒輕聲斥責。

  柳銀鉤吐吐舌頭。

  但是她們的對話使雲鶚感到好奇,他瞧見岸石邊披著一件灰色僧袍,於是皺眉問:“這是怎麼回事?”

  橋小寒只是笑著搖頭。

  橋小園覺得有必要把姊姊所受到的一切待遇都說出來。

  “你把姊姊趕回來後,村裡的人都用有色的眼光看她,蜚短流長的,害得爺爺覺得很沒面子。姊姊本來想到山裡隱居,幸好山上有間寺廟裡的師太一向很喜歡姊姊,願意收留她。”

  柳銀鉤邀功似的接著說:“本來小寒姊姊打算要削髮為尼,但是我們天天去看著她,守著不准她出家。”

  “都怪你姊姊,到處亂說話,才會害我姊成了眾矢之的。”

  “我倒覺得應該怪雲鶚貝勒,如果不是他笨得讓我姊姊被救走,也不會鬧出這些麻煩事,而我也會樂得清閒。”

  雲鶚從她們的言語間,聽出橋小寒這半年來的遭遇,不由得長嘆口氣,“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當初我以為向悲風把你帶走,你會過得比較快樂。”

  橋小寒只是淡淡的笑著,“往者已矣。”

  “這都得感謝向悲風不計前嫌,肯跟我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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