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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王妃能來已經讓老婦很高興了。”

  挽著何氏出現在門口處的,正是六王妃孔蟬姬。

  只見她身材瘦而高挑,膚色白皙,可能因為病著的原因,帶著些許虛白。柳眉柔目,一襲茶青色紫藤花垂衣袍,她竟能穿得極有氣質。

  這就是五王妃蟬姬啊……鵑兒和鳶兒心裡想,不知怎麼沒有什麼驚喜感,只是覺得平平得甚至有些讓人失望。也不是不美,她的五官無一不算漂亮,但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蟬姬坐到屬於自己的席位上,隨即轉身向入嫿打招呼,與榮澹喚她的一樣:“嫿兒。”

  “蟬姬,你最近可還好?”入嫿向她點了點頭。

  榮澹結婚早,在入嫿出京之前,兩人就見過面了,所以很是熟稔。

  “身體還是老樣子,不好不壞的。只是你回京這麼幾個月,我也沒有過去探訪過你,實在是不好意思。”蟬姬低頭欠了欠身。

  “你這樣說就客氣了,你托澹帶給我的手工什物,是極好的,我現在還在用著。”

  啊,原來那些繡巾之類的是六王妃做的啊。鵑兒和鳶兒瞭然,那的確是好東西,手工細密,刺繡精美,當初她們還合計六親王從街上哪裡買得這樣好的工藝呢。

  聽入嫿和蟬姬寒暄完,尚書夫人何氏說:“殷尚宮已經在靜室等候了,各位夫人帶著自己的香爐隨我來吧。”

  殷尚宮?夏茜聽了心不由得一沉。這殷尚宮是宮裡的老姑姑,在宮裡素來以行事嚴謹、品位雅端著稱,這人很正直,倒不是懷疑她不能品鑑以公,但小姐的風格未必會對她的路子,說不定在心裡已有所排斥。

  這樣多的夫人面前,夏茜當然希望自己家小姐能贏。

  眾夫人跟著何氏來到靜室,到了這兒各家的侍女便不能進去了,怕人息多污濁了香料的香味,只選了尚書府的兩個婢女入內伺候。

  殷尚宮早已跪在室中等著了,本也該是花白頭髮的年紀,一頭髮絲卻被她染得烏黑不亂。她一一向各位王妃和有品階的夫人行禮,又向其餘官員夫人問好,禮節上做得滴水不漏。

  “請各位夫人將香爐呈上。” 殷尚宮的聲音清亮沉穩。

  十幾位夫人在靜室內圍坐一起,將各自帶的香爐擺在前面。有鍍金香爐、鍍銀香爐、寶石香爐和掐絲琺瑯香爐,香爐大小相近,樣式卻不盡相同,有蓮枝鏤空、福字鏤空和花鳥圖案的鏤空,五顏六色,絢麗多彩,十分壯觀。

  入嫿的香爐並無新奇,她放在前面的是一架小巧的蓮紋鍍金銅爐,因經常擦拭的原因,爐身蹭光發亮。在這上,入嫿有自信憑香氣取勝,不欲喧賓奪主,越簡單越好。

  殷尚宮先從離她最近的周家夫人品起。

  持著香爐,在寬大的袖袍後面微轉著圈,讓香料逸出的香氣輕縈於鼻端,良久殷尚宮睜開眼睛,點了點頭,讚賞道:“周家夫人配得可是‘落葉’?”

  “正是。”

  “輔料中可有黃熟香、藿香、鬱金、白芷、雞舌香、麝香、細辛?”

  “正是。”

  “夫人的香很是沉穩大方,讓人聞後心情愉悅,忘卻煩惱。唯一的缺點是難免有些中規中矩,讓人覺得似曾相識,毫無驚喜之感。”

  殷尚宮向周家夫人點了點頭,然後又繼續去品鑑朱家夫人的香料,周家夫人的香料則又供其餘夫人評鑑聞賞。

  其實品香著重在一“品”字,大家的香料各有千秋,很難刻意評判出第一第二之分,但從品鑑人的言語和眾人的態度上,依稀可以看出到底誰家的薰香更勝一籌。

  眾夫人雖然都是調香的老手,但亦要看個人的天賦和在此上肯下的時間。殷尚宮對於沒什麼新意的薰香一句帶過,若有中意的,便與這位夫人多聊兩句,並推薦給眾夫人品鑑。

  很快輪到了蟬姬,殷尚宮將她前面的香爐端起在鼻前輕嗅,蟬姬只面色平靜地看著。

  “嗯……”殷尚宮頓了頓,又再次聞了聞,然後有些疑惑地向蟬姬問道:“六王妃調配的可是‘jú花’?”

  “正是。”

  “此香正可謂是淡雅如jú。眾所周知,‘侍從’富於變化,‘落葉’選料多樣,唯有‘jú花’,最好配也最難配。六王妃配製的這款‘jú花’,香氣恬淡,安心寧神於隱隱之間,最符合‘jú花’之意。六王妃可是加了什麼特殊輔料?”

  “無他。惟沉香、棧香、蘇合香、零陵香、麝香、甘松、jú蜜而已。”

  殷尚宮更是驚異了,這些只是配製‘jú花’必備的主香和輔料,不禁問:“那如何辦到?”

  “只是在配量上加以調動而已。”蟬姬回答說。

  殷尚宮連連點頭,頗為佩服,直言道:“六王妃這道香的精心雅致,恐怕無人能出其右者。”

  殷尚宮說完,所有人都去看入嫿,入嫿的家世雄厚,既然能彈得一手好琴,想必調香也不在話下。現今殷尚宮如此評斷,還不知道最後結果到底如何。

  入嫿倒也淡然,帶著欣賞的態度聞了聞蟬姬的配香,果然如殷尚宮所說,‘jú花’能調製到如此水平實屬難得,無論是供佛還是侍書都是極好的。

  因為珠玉在前,之後的幾次品鑑也沒什麼意思,大家都等著殷尚宮去評價入嫿的香。

  終於輪到入嫿了。殷尚宮與剛才一樣,端起入嫿的香爐輕嗅,放下後殷尚宮頗公正地評論說:“初聞郡夫人的香,是一種清苦之味,很容易讓人放鬆警惕;然而過了一會兒,中苦之後甜膩之氣撲面而來,讓人產生絢麗迷亂之感,無法拒絕。‘侍從’著重變化,很明顯郡夫人做到了這一點,此香選用了大量的辛料和香料,配量微妙,層次厚重,讓人回味無窮。不知此香的名字為何?”

  “此香名為‘秋實’。”

  “‘秋實’嗎?春日耕作,秋日收割,瓜熟蒂落,先苦後甜,的確貼切符合它的意思。”殷尚宮帶著讚賞說。

  “不過”,殷尚宮話鋒一轉,“敢問郡夫人都採取了何種香料?”

  “有沉香、丁香、甲香、甘松、占唐、杜衡、蘇合香、冰片、白芷、丁香皮、生結香、臘茶、山柰、青桂、青木、和羅、靈貓香。”

  眾人聽了一片訝然,要知道調香並不是添加的香料越多越好,添加的香料越多,越難以駕馭。

  “似乎是沒有麝香?”殷尚宮卻不關注這些,只眯起了眼睛問。

  “正是。”

  “麝香雖說是輔料,但對於‘侍從’也算是必不可少。”殷尚宮語氣有些嚴肅,帶著一些不滿,又意有所指地說:“郡夫人變化了的‘侍從’雖然的確讓人驚艷,但是人不守規矩,便成不了方圓。若是任意妄為,自作聰明,實在是不可取的。”

  “所以——以老奴愚見,這次的品香會還是六王妃的……”殷尚宮正說著,忽然聽見坐於席上的許家夫人掩著嘴,俯身欲乾嘔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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