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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微微一笑,側頭道:“瞧你是個喜歡清淨的,想必也不願每天爭來斗去的吧?”

  沈瓊樓見她還想往下說,擺擺手道:“我知道您的意思,但王爺的事兒他自有主張,我不會因為他待我好就干涉他,我尊重他的想法,若他真的和太子鬧起來…”她緩了下才道:“我也陪著他。”

  她對睿王兩口子的印象很好,不想因為這個話題鬧的大家都不痛快。

  睿王妃明白她的意思,先感嘆道:“你待王爺是一片真情。”她識趣地轉了話頭,翻開戲本子給她瞧:“你想看哪出戲?”

  沈瓊樓對看戲實在沒啥興趣,聽都聽不懂,於是十分客氣地道:“客隨主便,您先點吧。”

  睿王妃也不客氣,又問過一圈之後,選了個大鬧天宮,扮孫悟空的戲子扮相極好,身穿金甲頭戴金冠,雙眸明亮,唱詞也清亮婉轉。

  等一齣戲唱畢,“孫悟空”手裡捧著壽桃小跑過來,一下跪在睿王妃的面前:“金猴獻瑞來,祝王妃娘娘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方才離得遠沒瞧清,如今離得近來沈瓊樓才看出來扮孫悟空的是個少女,不過臉上還粘了好多猴毛,倒也瞧不清長相。

  睿王和睿王妃也是才認出來,驚道:“華兒,怎麼是你?”

  沈瓊樓這才記起來兩人有個小女兒玉瑤郡主,自小極得兩口子寵愛,如掌上明珠一般。

  玉瑤郡主手裡還拎著金箍棒,擺了個經典的手搭涼棚造型,大大咧咧地道:“娘難得過整壽,我特地練了好幾天就是為了給娘賀壽,爹娘,你們看我扮的像不?”

  睿王想給她一下,終究沒捨得下手,氣道:“往常老說你猴兒猴兒的,如今真成了猴兒了!”

  睿王妃又好氣又好笑:“賓客都瞧著呢,你耍什麼寶?還不快去換衣裳見客!”

  玉瑤郡主一溜煙跑了,戲子上不得台面,不過為了長輩賀壽就是另回事了,眾位賓客都紛紛贊郡主彩衣娛親,王爺王妃有福氣之類的,睿王兩口子哭笑不得。

  過了會兒玉瑤郡主提著裙子跑了出來,睿王妃在她背上輕輕拍了兩下:“你就是小時候打的太少了,慣的無法無天,什麼事兒都幹得出來。”

  郡主是撿著父母的優點長的,皮膚粉嫩白皙,容貌秀美出挑,只是眉毛上挑斜飛,比尋常女子多了幾分勃勃英氣,雖算不得絕色,但也十分好看。

  玉瑤郡主顯然不以為然,不過也沒跟老娘頂罪,睿王妃介紹道:“這是你十三叔的王妃,快叫嬸嬸。”

  沈瓊樓:“…”可以不叫的啊啊啊!

  玉瑤郡主還沒仔細看,大大方方行了個禮:“嬸嬸…”後半句自動消音了,良久無語,半晌才道:“嬸嬸…在哪兒?”

  睿王妃一指沈瓊樓:“眼睛往哪裡看呢,這不就是你十三嬸嬸?”

  沈瓊樓:“…”尼瑪,不要再強調了!

  玉瑤郡主艱難道:“…嬸…嬸好,請嬸…嬸安。”

  沈瓊樓呵呵乾笑,遞了個荷包過去:“…侄女也好。”

  被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妹子叫嬸嬸心裡相當的…複雜,而且十分蛋疼,她同時產生了強烈的割了殷卓雍丁丁的衝動!

  玉瑤郡主伸手接過,接的人很囧,遞的人也很囧。

  睿王妃笑道:“知道你長輩對她客氣,只是可別慣著她,這猴兒皮著呢。”

  沈瓊樓:“…”我還是個孩子啊!

  玉瑤郡主緩緩從精神衝擊中恢復過來:“嬸…嬸,瞧著很年輕啊,這就成長輩了。”

  睿王妃嗔了她一眼:“你十三王叔年紀也不大啊,輩分跟年齡又沒得關係。”

  玉瑤郡主好奇道:“我記得年前十三王叔還是京里的百年光棍來著,什麼時候娶的親,我怎麼不知道?”

  睿王妃白了她一眼:“你知道什麼,就知道憨吃憨玩了。”又笑道:“是在蜀地辦的親事。”

  玉瑤郡主長長地哦了聲,似乎突然來了興致,叫人都順溜了:“我看嬸嬸有些面熟,好似在哪裡見過似的,不知道嬸嬸是哪家人?”

  睿王妃戳了戳她腦門:“你看誰都面熟,你嬸嬸是錦川侯沈家的姑娘,你來京城也沒多久,怎麼就見過了?”

  玉瑤郡主慢慢地恩了聲,眼睛不住地往她身上掃,沈瓊樓總覺得她的眼神十分的…意味深長。

  難道是原身又得罪的一個?沈瓊樓胡思亂想,睿王妃見著了相熟了幾位夫人,玉瑤迫不及待地挨近了問道:“嬸嬸,你家裡是不是有個二哥,名喚沈岑風的?”

  這語氣倒是新鮮,沈瓊樓怔了怔才道:“是啊,是我娘家二哥,郡主認識他?”

  玉瑤郡主表情十分複雜,粉嫩的菱唇撇成一個高深莫測的弧度:“不光認識,還十分熟悉,當年沈侯爺在臨安任職,我父親的封地正好也在那裡,我還和他一起讀過薛大儒辦的私塾。”

  這算是青梅竹馬舊情難忘?沈瓊樓八卦系統被打開,饒有興趣地追問道:“既然是從小相識,想必你們的關係不錯了?”

  玉瑤郡主默了會兒,搖頭道:“他當初把我打流鼻血了。”

  沈瓊樓:“…”這劇情發展驚悚了。

  她搖頭完又有些得意:“不過我也沒輸,打掉了他一顆牙。”

  沈瓊樓:“…郡主威武。”

  她忍不住問道:“你們為什麼打架啊?”

  玉瑤郡主皺起精緻的眉頭,一臉嫌棄鄙夷:“他當初在私塾里裝模作樣,引得薛大儒見天兒誇他,我瞧不慣他那故作風雅的德行,放學就把他堵在院裡了,他還不知死活地損我我,你腦子笨學不好的,趕緊回家學學女紅準備準備嫁人吧。”

  沈瓊樓心有戚戚焉地點頭:“他確實挺能裝的。”看看,裝逼遭雷劈了吧。

  她說完又同仇敵愾:“二哥太過分了,回頭我讓我娘說他,怎麼能對女孩子下這種狠手呢?“玉瑤郡主鬱悶道:“嬸嬸,如今你成了我嬸嬸,他不是平白長了我一輩兒嗎。”

  沈瓊樓攤手,這個她還真沒轍┑( ̄Д ̄)┍。

  她鬱悶完又興致勃勃地問道:“他現在還老裝模作樣的嗎,自以為風流倜儻一枝花嗎?”

  沈瓊樓樂了,點頭道:“變本加厲。”

  玉瑤郡主同情地看著她:“嬸嬸,你應該忍住不打他很久了吧?”

  沈瓊樓嘆了口氣:“每回我想打他的時候就對自己說,人賤自有天收,然後就忍住了。”

  玉瑤郡主先是怔了怔,然後捧腹笑倒在椅子裡。

  和投契的人聊天時間過得就是快,到了下午告辭的時候沈瓊樓還嘴角帶笑,殷卓雍見她開懷,嘴角也揚了起來:“玩的開心嗎?”

  沈瓊樓笑道:“玩還是其次,玉瑤郡主人挺有意思的,說笑起來也不用顧忌。”

  殷卓雍唔了聲:“能讓你笑一下午,也算她有點本事,喜歡就常來往吧。”

  她鬱悶地擺了擺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嫩的能掐出水來,卻平白長了人家一輩兒:“算了吧,我都是她嬸嬸了,就怕跟晚輩湊堆兒被人家嫌棄,說我老黃瓜刷綠料——裝嫩。”

  殷卓雍靠在車圍子上笑起來,撩起眼皮乜了她一眼:“你這是嫌棄我把你輩分拉大了?”

  沈瓊樓見他心情好,趁機問道:“今天睿王都跟你說了什麼?”

  殷卓雍笑意淡了幾分,但也沒瞞著她,把睿王今天跟他說的重複一遍,輕嘲道:“我這個王兄,正事沒做幾件,閒心倒操了不少。”

  沈瓊樓不打算干涉他的想法,但還是趁機表達了一下自己的觀點:“我覺著睿王說的也有道理,是真心為你好的好話,日後你要真的…”

  她把中間的空過去,嘆口氣道:“治理天下要是治理的好,別人未必會念著你的好,覺得是你應該做的,但你一旦做的不好了,肯定會有人說你的不是。”

  殷卓雍並不答話,長睫垂下,讓人瞧不清神色:“你這些日子輾轉反側,是覺著對不起太子嗎?”

  沈瓊樓躊躇了會兒才答道:“他畢竟是我表哥,待我也很好。”

  殷卓雍道:“若我不會要他的性命呢?”

  睿王的話他當初自有考量,所以聽了也就聽了,他現在最煩心的是怕傷害到他的乖乖。

  就算不要太子的命,也至多是找個地方把人軟禁起來,跟行屍走肉有什麼區別?

  沈瓊樓不知道該說什麼,馬車裡一時寂靜無言,過了許久她的聲音才在車裡慢慢響起:“你這些日子…覺著快活嗎?得了帝位真的千好萬好嗎?”

  他微微蹙起眉,神色變幻,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沈瓊樓握住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我不在乎你得不得帝位,只想你每天都過的舒坦愜意。”

  第104章

  殷卓雍伸手把她摟在懷裡,低頭親吻著她的發頂:“乖乖…”又擰眉微微嘆了聲。

  晚上睡覺的時候她夢見了太子,他睜大眼睛恨恨地瞪著她,什麼話也沒說,一邊是對太子的歉疚,一邊又對殷卓雍的情意,壓的她心口沉甸甸的。

  早上元芳見她眼底下一圈青黛,眼皮子腫著,心疼道:“王爺也真是…沒日沒夜地這麼鬧,您也太辛苦了。”

  沈瓊樓:“…”元芳你思想不純潔了啊!她搖搖頭道:“不是王爺,是我晚上做噩夢了。”

  元芳道:“那我給您用熱巾子敷敷眼睛。”她說著轉身去打熱水,回來的時候卻滿臉驚喜,手裡還捏著封信:“姑娘,是家裡寄來的家書!”

  沈家的家書?沈瓊樓也滿臉欣喜地拆開瞧,裡頭有三張信紙,沈老夫人的最幹練,沈木的最傲嬌,陳氏的話最多,不過都表達了一個意思——沈家要返京了。

  這可是最近頭一個好消息了,沈瓊樓把信紙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笑道:“祖母和爹娘要回京了。”

  元芳繼續道:“這是二十幾天前的信,剛才外院的人說,咱們家人已經到了離京城很近的一個驛站,只怕再有兩三天就抵達京城了。”

  沈瓊樓興奮道:“到時候我和王爺去接他們。”

  兩人正說話間,就見三寧急匆匆進了院子,左右瞧了瞧,壓低聲音道:“娘娘,勞煩您進宮瞧瞧吧,王爺早上遇上個瘋子,如今心緒不好,早膳和午膳都沒用,只有您能幫著勸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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