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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是壓防軍綹子。”燈籠子拿大綹子鎮唬(嚇唬)木把總管,威脅道,“交換你二心不定,我們大當家的動硬的呢?”

  常喜天心裡清楚近百人馬的鬍子武裝奪排輕而易舉,他後悔了,到老虎渦子時,朱營長主張再向前護送木排一程,總管想木排入了江,順流直下基本安全了,謝絕了人家。

  “總管,換不換票你可想好,大當家的捎話給你,我們先君子後小人。”水香燈籠子下排走了。

  “怎麼辦?”薛神漢問。

  常喜天進退兩難啊!不答應鬍子的條件後果明擺著,小兒性命難保,最後武裝奪排……他沒想到日本人要在這裡動手。

  “河燈還放不放?”薛神漢問。

  “放,隆重地放!”常喜天每個字都說得很重,“你準備請神大祭,讓紅蘿蔔唱戲。”

  傍晚江邊搭了神案,擺上豬頭,薛神漢抑揚頓挫地唱:

  山前梅鹿後山狼,

  狼鹿結伴在山崗。

  狼要有難鹿搭救,

  鹿要有難狼躲藏。

  交朋友不交無義之友,

  狼心狗肺不久長……

  常喜天神情凝重地聽神漢唱,不時瞥眼江面,木排在上面漂蕩。眾江驢子覺出今年放河燈氣氛不同往年,悶天似的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總管,想好了嗎?”燈籠子來催問。

  “等放完河燈。”常喜天泰然處之的樣子,他看見鬍子在附近走動,平靜地說,“今晚贖人。”

  “那好。”燈籠子離開。

  載著數盞點燃河燈的船在江心行使,常喜天只帶上頭棹、二棹、三棹,三個木排最關鍵人物,木把總管犯了致命的錯誤,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了他們三人,其中就有曲大膽兒。

  《出賣》第十九章(63)

  “我答應他們,你們假掉頭南流送,待我帶回少爺,你們再調頭北流送。”常喜天布置道。

  “放心吧,總管。”頭棹曲大膽兒最先表態,接著二棹、三棹表態。

  “謝謝你們。”常喜天很受感動地說。

  江邊紅蘿蔔的唱聲傳來,也是請神的鼓詞——

  八仙過海水上漂,

  鐵拐李的葫蘆呀呀兒腰。

  張果老騎驢橋上過,

  何仙姑的笊籬把他撈……

  江邊奪排的隊伍布置好了,橋口勇馬通過橋頭堡的瞭望窗口,望見江面幽幽跳閃的燈火。

  “放河燈馬上結束了。”小田向他報告,“壓防軍傳來信,常喜天答應放河燈結束就進行交易。”

  橋口勇馬轉過頭來,問:“有沒有異常情況?”

  “沒有。”小田說只是沒機會接近曲大膽兒,“他和常喜天在船上放河燈,二棹三棹也在船上。”

  “不管總管向他們布置什麼,”橋口勇馬得意地笑,說,“曲大膽兒在裡邊,我們一定能成功的,頭棹會見機行事。”

  頭棹決定木排江上行走方向,曲大膽兒為日本人效力,守備小隊封堵了通向江邊的道路,常喜天交出木排權,曲大膽兒掉轉木排方向,朝南流送……如意算盤撥弄著,橋口勇馬想到洪光宗還在省里,巡防軍不會再來護送木排,木排到丹東,可以如願以償地裝船運回日本。

  常喜天隻身來到約定的地方——江邊的一塊巨石旁,從木排上可以望見這裡的一切。

  “木排你們可以弄走。”常喜天說。

  “好,總管是痛快人。”水香燈籠子說,舉手打個響榧,暗處走出兩個人,其中一個人懷抱孩子。

  “兒子!”常喜天接過孩子抱緊,虎躍上巨石,這是他事先同頭棹、二棹、三棹約定的信號,意為孩子已經到手,準備起排,向北流放。

  哈哈!水香燈籠子大笑,諷刺道:“別忙下來,看看你的木排往哪兒走。”

  常喜天見頭棹曲大膽兒正將木排掉頭,他頓時驚呆,難道曲大膽兒是……他正猜疑之際,隨著頭棹,二棹、三棹木排不得不掉過頭來向南。

  數名鬍子湧向江邊,其中有日本人。

  “總管,你沒想到吧,曲大膽兒是日本人的……”

  “雜種!”常喜天大罵一句,罵曲大膽兒,連同為日本人做事的水香燈籠子他們一起都罵了。

  這場搶奪木材的主謀橋口勇馬走到前台來,小田帶幾十名守備隊員擁簇著他走向江邊,經過常喜天身邊時,用蔑視的目光瞟木把總管一眼。

  “操你祖宗小日本!”常喜天心裡罵道。

  突然,薛神漢跑到江邊,他腰系銅鈴,手持驢皮鼓,大聲唱起來:

  哪裡丟來哪裡找,

  斷了青絲換紅絨。

  鷂子翻身上了馬,

  我去上方南天門。

  將軍催馬來得快……

  或許是神漢的力量,真的搬來天兵,黃笑天帶一團的巡防軍突然出現在江邊。

  “怎麼辦?”小田問。

  橋口勇馬面部肌肉抽搐,他清楚自己處心積慮的計劃失敗了。

  三天後,洪光宗和孫興文走出督軍府,衛隊護送他們登上火車。

  “郝秘書的屍首一定收回來,埋到亮子裡。”火車上洪光宗說,“興文,你打聽點兒行刑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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