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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唯聳肩,給自己倒一杯酒,對人生種種持可有可無態度,“我當然聽得懂,我和他們都是同一類人,我現在看你,也只看到你一塊五毛錢身價。”

  “你——”

  阮唯一口氣喝掉半杯威士忌,肚裡的酒越是烈,人越是清醒,“所以呢,小如阿姨,你們又出錢又出力,為的是什麼?下一步你該解釋這一點。”

  全局都由她掌控,秦婉如不甘心又無計可施,只能認,“無非是想要你手上百分之十五力佳表決權,還有保險箱內能讓江繼良父子出局的證據。”

  “結果呢?”

  “陸慎樣樣都已經拿到手,股東大會表決完畢,再把證據上交,江繼良永無翻身之日。虧你從前和江繼良最要好,現在撞壞腦子,陸慎說什麼你都信,被人哄得團團轉還不知道醒。”

  她等著看阮唯痛哭流涕,悔不當初,沒料到面對一尊大佛,隨她說什麼,她都無動於衷,只看著手邊玻璃酒杯發笑。

  阮唯忽然問:“小如阿姨今天幾點落地?”

  秦婉如一愣,“五點半。”

  “是不是還沒來得及看新聞?”

  “你什麼意思?”

  阮唯站起身,準確地從右手邊置物架上找出遙控器,打開電視,轉到財經頻道。

  熟悉的女主播正在與幾位財經評論員談論力佳掛牌出售一事,個個都說,北創一定穩贏。

  原來大小江博弈,斗得風風火火。小江鬥不過大江,力佳成了小江最後的籌碼。

  大江則出殺招,要出售力佳,斷了小江的希望。但由於阮唯是力佳的大股東,因此雙方對阿阮使出渾身解數,要拿到投票委託。

  七叔表面是小江的同盟,暗地則和大江聯手,玩一出無間道,在股東大會上投贊成票,令力佳出售變為定局,打得小江措手不及。

  秦婉如僵在椅子上,像武俠片被人點住穴道,一動也不能動。

  阮唯把酒杯放倒,橫在桌面上轉圈,笑笑說:“我要是你,我就老老實實待在倫敦。你現在這個節點回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你什麼意思?”

  酒杯轉彎最後一圈,杯口指向秦婉如,仿佛在和阮唯玩俄羅斯□□,她運氣不佳,手*槍內裝載最後一顆子彈指向她,“拜託你,小如阿姨,偶爾也用用腦好不好?七叔玩無間道,繼澤被騙得團團轉,他沒能力找七叔和繼良算帳,就只能把槍口對準你,找你泄憤啊。”

  她抬高右手做出舉槍手勢,食指是黑漆漆槍口對準秦婉如眉心,“砰——開槍殺你都有可能。”

  秦婉如被她口中槍聲嚇住,哆哆嗦嗦從皮包里找煙抽。

  她雙手發顫,好不容易點燃香菸深吸一口,等尼古丁撫慰她躁動焦慮的心緒。一時間茫然無措,居然向對手求救,“那……那我怎麼辦?”

  “回去咯,就當沒來過,更不要讓七叔知道你來找過我,否則……他這個人你比我清楚,事情走到這一步,他還沒發話,你就先跑到這裡來,萬一被阿忠聽見告訴外公,你不就是千古罪人?我看你都未必有命爬到機場。”

  “那我……那我現在就走?”

  “現在就走。”

  “你保證不告訴任何人我來過?”

  “我保證,免得你這個傻孩子又被七叔再賣一次,到時候可沒有我提醒你了。”她拿過秦婉如的打火機,叮一聲用指甲頂開,幽藍的火焰上竄,她為自己點一根煙。

  她喜歡煙和酒,喜歡髒話,喜歡跑車引擎,喜歡黎明的燈和深夜的咆哮,最喜歡頹廢又放縱的生活。

  ☆、第30章 碰撞

  第二十九章碰撞

  像是冬夜被冷水澆頭,秦婉如莫名地,止不住地抖,哆哆嗦嗦問:“你……你究竟為什麼幫我?”

  “幫你?”阮唯抬起半邊眉,連帶眼角也向上飛,原本溫溫柔柔的面部輪廓,一瞬間變得艷光四射,幾乎是換一張臉,徹徹底底改變,“我是看你傻得可憐,不忍心讓傻瓜那麼早死,畢竟誰都不知道傻瓜以後會不會也發揮最後一分熱呢?”

  “你什麼時候猜到的?”

  “反正比你早。”

  “你就不怕我告訴老七嗎?”

  “誰?陸慎?他到現在還會信你?你現在和他說任何事他都當你嫉妒心作祟要挑撥離間搬弄是非。而且你不是應該聽他話好好待在倫敦嗎?怎麼突然出現在我家?難道不是公然挑戰他權威?這一次把你發配到好望角都不一定哦。小如阿姨,說話之前要過過腦的。”手邊既有煙又有酒,她仿佛早已習慣這類深夜之中醉生夢死生活,緩緩吐一口煙,對秦婉如說,“不夠聰明就要學會本本分分過生活,最怕是自以為是,害人害己。”

  秦婉如口乾舌燥,在電視新聞背景音當中不斷給自己灌酒,仿佛醉死之後就能重頭再來。

  “你什麼時候發現陸慎騙你的?”她不甘心,再重複一遍之前的問題。

  阮唯搖頭否認,“他沒有騙我,是他告訴我騙局的策劃者是繼澤,因此將計就計拿力佳股權逼繼澤低頭認輸。”

  “你騙我!”秦婉如突然間站起身,或者因為憤怒,或者因為飲酒過度,她兩眼充血,像雨夜厲鬼。

  阮唯無所謂地笑,爾後說:“你都已經被七叔耍的團團轉,我又何必多此一舉?不過爸爸也是可憐,明明都輸了那麼多回,還是記吃不記打,嘖嘖,你兩個這次除了繼澤的恨,別的什麼都沒撈著,真是辛苦啦。”

  秦婉如跌坐在椅子上,呆呆傻傻像被抽走了魂。

  阮唯低頭看時間,低聲說:“你該走了。”

  “走?”

  “我替你定好凌晨一點飛倫敦的機票。”

  “你怎麼知道我要來?”

  “我叫忠叔送你。”阮唯根本不與她對話,拿秦婉如手機撥通阿忠電話,叫他上來,“你帶她去機場,下樓不要走正門,小聲一點從側門出去。”

  阿忠話不多,應承她之後領著失魂落魄的秦婉如下樓。

  她來時輕裝簡行,走時卻肩負重壓,腦中反覆播放著阮唯的話,來來回回碾壓著她本就不堪重負的心臟。

  她坐在車裡,幾乎喘不過氣來。

  而阮唯獨自一人留在會客室。

  電視仍然在放鬆當日要聞,一時有兇殺,一時又有利好消息,整座城熱熱鬧鬧一刻不休。

  她把香菸摁滅,把剩下的酒喝完,關掉電視後面對黑漆漆屏幕上倒映的模糊輪廓,一語不發。

  她在看自己,又似乎在看陌生人。

  但好在她發呆的時間不長,眨眼間已然恢復正常。能夠平靜地離開會客室走出二樓陰暗狹窄的老式走廊,回到她闊別已久的臥室。

  阮唯的房間分書房與臥室兩部分,中間設隔斷。屋內陳設儘量簡潔,乍看之下倒像成熟男性風格。

  她推開門,正準備開燈,卻借著走廊的光,看清楚坐在書房單人沙發內的清癯的影。

  因而帶上門,黑暗當中隔著月光與他沉默相對。

  晚風寂寞,月光也孤獨。

  最終是他打破緘默。

  他的聲音有一些啞,低低地召喚她,舌尖發音仿佛有魔力,“過來。”

  一切都可歸因於慣性,她聽見他發令,下意識就跟隨指令走到他身邊。

  月光照亮他的臉,熟悉又陌生的輪廓。

  她坐在他膝上,聞到一陣凜冽冷香,就像他本身,遠離塵囂,在雲端。

  她半張臉貼在他西裝外套上,柔柔的,怯怯的,有一些鼻酸,“七叔。”

  陸慎拿指腹輕輕摩挲她下頜,低聲問:“阿阮生氣了?”

  “不生氣。”她抬起頭,分開腿,跨坐在他身上。他腰間金屬硬邦邦冷冰冰地擱著她,令她微微地疼。

  阮唯專心致志地看著他的眼,唯恐遺漏任何一絲破綻,她說:“我沒想到,所有人所有事都是假的,讓我懷疑究竟是不是連我自己都是假的?”

  “如果可行,我希望這一切都是真的。”

  “是你親手打破它,是你親手毀掉我。”

  她越講越激動,陸慎不由得壓低聲,透著警告的口吻說:“阿阮,你不要鑽牛角尖。”

  “騙子,大騙子。”

  “阿阮!”最後一聲警告,你應當明白識時務者為俊傑,但阮唯顧不上。

  她繼續宣洩她的憤怒,“不但騙了我,也騙了繼澤。你從一開始就和繼良站一邊對不對?用康榕和寧小瑜的嘴,讓我對繼良有壞印象,又借爸爸的出現把我推到繼澤身邊,達到目的,再順水推舟把所有好處都給繼良,七叔,你把所有人都耍一遍,我都不知道繼良心裡怎麼想,他難道不害怕有一天你連他都騙嗎?”

  “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這樣。”

  “那是什麼樣?你說,我保證一字不漏地認真聽。”

  他皺眉,並不習慣阮唯的咄咄逼人,但他心裡清楚,她被逼到極限也一樣會咬人,就像現在,憤怒占滿眼底,靠近又戒備的姿態,令她該死的……撩人。

  他乾咽一口,平靜之後說:“你原本就只和繼良要好,從前我和繼良私下見面,你也曾經遇到過。”

  “但是我不記得了,你們個個都欺負撞壞了腦袋,什麼都不記得!”

  他怎麼好坦白他最後仍存著試探她的目的呢,於是只能耐心用表象解釋內核,“這件事對你來說沒有損失。”

  她眼底瞳孔放大,難以置信,“你說什麼?勞煩你再說一遍。”

  “阿阮,你問一問你自己,你真心想要嫁給莊家明那個二世祖嗎?”

  她頹喪他環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反反覆覆說著,“你走,你立刻走,我再也不要看見你。”

  “阿阮,你理智一點。”

  “你放手!放開我!你這個騙子,王八蛋,你放開我!”女人腦中那一根弦一旦崩了,理智瞬間灰飛煙滅,她也變成歇斯底里不講道理的瘋子,除了推他咬他再不能思考任何事。

  他翻過身,將胡亂掙扎的阮唯摁倒在沙發上。再從腰間抽出皮帶,熟練地將她雙手反綁在身後。

  前一刻用盡全力掙扎的人,這一刻徹底消停,半躺在沙發內,兩隻眼亮晶晶瞪住他,咬牙喘息。

  “七叔是怎麼教你的?全都忘了?”他撥開她額上凌亂的發,似長輩循循善誘,“要懂禮貌,知道分寸。現在,乖一點,跟七叔說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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