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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留香也已喜動顏色,道:“到了聰明人都無法可施時,笨人想出來的法子一定最有用。”

  “有用”兩個字剛說完,已有一線天光照了下來。

  庵堂的光線也不亮,日色被濃蔭所掩,彷佛自古以來就照不到這裡,使得這古老的佛堂,平添了幾分淒涼之意。

  黃幔低垂,也看不出神龕里供的是什麽佛像,案上鋪著和神幔同樣陳舊的黃緞,低垂到地。

  一個瘦削蒼老的青衣尼,垂眉斂目,盤膝坐在神案前的蒲團上,雖然是坐著,猶可看出它的身材很高大。

  她枯黃的臉上已瘦得沒有一絲肉了,露出了高聳的顴骨,使得她看來更憔悴蒼老,也更嚴肅冷酷。

  在她面前左右兩側,還有幾具蒲團,左面蒲團也盤膝坐著兩個很美麗的少女,頭垂在胸前,似已沈睡。

  這兩人正是李紅袖和宋甜兒。

  右面蒲團上,坐著一男一女,但卻不是李玉函夫婦,男的面色蒼白,似乎帶著個面具,但青衣上血跡斑斑,又似受了重傷。他緊咬牙關,緊閉著眼睛,似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幾乎連坐都坐不穩了。

  那女的面上蒙著一方絲巾,只露出一雙很動人的眼睛,只不過目光中也充滿了驚懼和悲憤之色。

  佛堂中本來激盪著一陣陣震耳的金鐵交擊聲,聲音顯然是來自地下,到了這時,才忽然停頓。

  這時那青衣尼坐下的蒲團已在緩緩移動,蒲團中露出了個洞穴,然後,就有兩個人狡兔般竄了出來。

  這兩人不問可知,自然就是胡鐵花和楚留香。

  蒙面的女子瞧見了他們,目中驀然現出了驚喜之色,但青衣尼那雙冷酷的眸子裡,卻射出了比刀遠銳利的光芒。

  她長袖一展,但見烏光閃動,帶著一股強勁絕倫的風聲,呼嘯著向楚留香他們卷了過去。

  單只這一股勁氣強風已令人難以抵禦,何況勁風中還帶著“神水宮”見血封喉的獨門暗器。

  胡鐵花只覺寒風撲面,驟然間竟被逼得透不過氣來。

  他大驚之下,身子一縮,凌空倒翻了出去,“砰”的,撞散了窗戶,飛出窗外,只覺鞋子上微微一震,以他應變之速,竟還是難免被暗器擊中,幸好他入關後還未換過鞋子,穿的仍是姬冰雁為他準備的牛皮靴,那暗器的力道雖強勁,也穿不透這種老牛皮。

  否則他就算不死,這條腿也算廢了。

  胡鐵花身子還在空中,已被驚出一身冷汗。

  窗外的古樹濃蔭,木葉甚密,他正想先涼到樹上再說,誰知就在這時,忽聽“哧”的一響。

  寒光閃動間,已有一柄劍毒蛇般自木葉濃蔭間刺了出來,來勢之快,出手之毒,竟不在青衣尼的暗器之下。

  這一劍來得更大出他意外,他一口真氣已用盡,身子還在空中,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躲不開這一劍了。

  他嘴裡剛冒出口苦水,準備拚著挨一劍了,突見黑忽忽一團黑影自窗子飛出,迎著劍光飛了過去。

  只聽又是“哧”的一聲,劍光已穿透了這團黑影,竟是只蒲團,但胡鐵花並沒有看到這是什麽。

  他腳尖一沾地,已又竄入了窗戶。

  只見楚留香仍站在那裡,彷佛根本沒有動過,方的勁風和暗器,也不知他是怎麽躲過去的。

  再看南苹也已躍了土來,正拉著那青衣尼的手在說話,顯然正在為楚留香他們求情,為他們解釋。

  胡鐵花抹了抹汗,通:“老臭蟲,看來我又欠你一次情。”

  楚留香笑了笑,道:“這次救你命的倒不是我。”

  胡鐵花訝然道:“是誰?”

  他嘴說著話,頭已轉過去,這才發現方坐在地上的蒙面女子已站了起來,座下的蒲團已不見了。

  胡鐵花摸了摸鼻子,苦笑道:“姑娘救了我的命,我卻去謝別人,實在不好意思得很,但姑娘也莫要見怪,我這人雖笨,倒也知道好歹,以後姑娘無論要我做什麽,要我水裡去找就水裡去,要我火里去找就火里去。”

  蒙面女於目光閃動,似乎想說什麽。

  但這時南苹已站了起來,大聲道:“我大師姐想問問。你們的來歷,和本宮有什麽淵源。”

  她是背對著那青衣尼姑,此刻忽然向楚留香眨了眨眼睛,才接著道:“我知道你們和本宮必有很深的淵源,否則師傅她老人家就不會叫你們來這裡了,所以你們還是向大師姐說明的好。”

  其實她用不著眨眼睛,楚留香也明白她的意思——她雖然將他們帶來這裡,心裡還是害怕得很。

  楚留香自然也不會要她來承擔這責任,沈吟著道:“此中詳情,一時間也不能詳說,等姑娘見到令師時,自然會明白的,此刻還是先應付這裡的事要緊。”

  胡鐵花搶著道:“不錯,我想知道鬼鬼祟祟躲在外面暗算人的那些小子究竟是誰?我好歹也要給他們個教訓。”

  青衣尼目光雖在閃動著,但面上卻木無表情。

  她的眼睛幾乎全是灰色的,就彷佛死水中的寒冰,而她的臉就像是一湖死水,冷酷中又帶著出奇的寧靜。

  胡鐵花忍不住又要去摸鼻子,苦笑著道:“你……大師真的不能說話?”

  青衣尼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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