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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意只是茫然地看著他,顯然不懂他為何在這時候和她說話。

  “你以後做事可以任性,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梅蘊和呼出一口氣,拍拍她的頭頂,手下的頭髮柔軟乖順,他忍不住多摸了兩把,“鍾意,你記得,不管做什麼事情都不要怕,別總是瞻前顧後猶豫不決,有我為你撐腰呢。”

  第25章 壓歲錢

  撐腰?

  鍾意已經想不起來,上次這麼對她說的人是誰。

  或者,壓根從來沒有人這樣對她說過。

  鍾意自小起,就被母親拿來和人作比較——她似乎並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母親的一枚籌碼。

  還是不怎麼合格的那種。

  宮繁一直只會告訴她,你本身不行,就更要努力,往死里努力。

  ——怎麼這麼簡單的東西都學不會?你這孩子,怎麼完全沒有遺傳到我的優點呢?

  宮繁說的久了,鍾意甚至也以為自己是母親的缺陷,為此,青春期的她還悲觀了許久。隨著年齡變大,才逐漸學會了釋然。

  小時候鍾意受了欺負,哭哭啼啼回家,宮繁也只會責怪她,為什麼要和人起爭執?

  ——幼兒園那麼多小朋友,他們為什麼不欺負別人只欺負你?

  ——肯定是你先招惹她們的。

  ……

  而現在,有個人直白地告訴她,遇事情不要忍,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有他擔著。

  鍾意眨眨眼睛,對他露出了一個真心的笑容:“謝謝你。”

  梅蘊和不自在地笑笑,手放進口袋裡,又拿了出來:“我走了,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空氣里是雪花特有的冰冰涼涼的味道,鍾意站著,看梅蘊和上了車,關上車門。

  車子緩慢開出去一段距離,停下來,他搖下車窗,探頭叫她:“小意,回去吧。”

  鍾意用力點頭,沖他揮了揮手。

  天寒地凍,她忽然就什麼也不怕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分開了,鍾徽和那些男客們一個房間,宮繁和麻將太太團們一個房間,鍾意沒什麼胃口,坐在宮繁身邊,耳朵里滿是別人的奉承聲。

  她擺出禮貌的笑容,在宮繁面前維持好乖乖女的人設。

  鍾恬坐在她旁邊,補了妝,依舊是甜美可人的模樣。

  旁邊就有人夸開了:“瞧瞧這對姐妹花,真是招人疼啊……”

  鍾恬的母親傅華親切地笑:“瞧王太說的,您家千金才是真正的花呢。”

  宮繁含著笑,靜靜地坐著。

  王太和傅華不是太對付,誇讚也只是場面話。原本她是想和宮繁拉近關係的,夸鍾恬不過捎帶著。誰知道這傅華順著竿往上爬,還真的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

  王太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小恬和小意年紀差不多大吧?這小意已經找到如意郎君了,小恬呢?也有意中人了嗎?”

  鍾恬甜甜地開口:“王姨呀,這事情急不得的。得看緣分,小意姐這是緣分到了,才遇上梅先生。我呀,估計還要過個幾年呢。趕明也得去拜拜,免得我這緣分等三十多、都成老姑娘了再來。”

  她這話說的又委屈又俏皮,惹得桌上的人都笑了起來。王太也在笑,表情可不怎麼好看。

  她大女兒至今還是單身。

  或許鍾恬原本沒什麼意思,可王太為了女兒的感情問題發愁,對這問題也格外敏感。

  再加上她和傅華原本就不對付,這話若是從別人口中說出來的倒還不要緊,偏偏是鍾恬,讓她不由得懷疑,是傅華蓄意教給她說的。

  王太心裡不屑地想,真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會打洞。這鐘恬的品行,和她母親真是如出一轍。

  吃過了飯,幾個太太有的倦累回家了,有的繼續留下來坐牌局。

  傅華母女告辭後,王太著意提醒宮繁:“你可得提防點外面的耗子,最近鬧騰挺歡的。”

  秦太太摸了張牌,花容失色:“耗子?你這裡怎麼會鬧耗子?得趕緊請滅鼠公司的人來啊。”

  劉太說:“你先別說話,看牌。”

  宮繁慢條斯理地說:“有外面的耗子盯著,米才知道家裡的耗子好。”

  秦太太丟出牌來,更慌了:“什麼?你家裡也鬧耗子?”

  宮繁忍無可忍,微笑著把面前的牌啪啦啦地一推:“胡了!”

  鍾意不打麻將,新年伊始的下午,她坐在房間裡,看完了一整本《格林童話》。

  直到傍晚,客人們才散盡了;家裡請來了鐘點工過來打掃,鍾徽喝的有點多,去臥室休息。宮繁打了一天牌,人也有些倦了,和太太團們一起去做保養放鬆。

  晚上她自己做了飯,簡簡單單的清粥,炒了兩樣菜,一道筍尖蝦仁,一道爆炒魷魚。

  宮繁在她剛擺好碗筷的時候回到了家,放下了包,點評:“魷魚的色不好。”

  鍾意習慣了她的挑剔,默不作聲。

  鍾徽還在昏昏沉沉的睡,今晚估計是不會過來吃飯了。

  母女倆面對面坐著,鍾意剛夾了菜,還沒放在口中,宮繁就問她:“宋文典今天有沒有去梅家?”

  鍾意搖搖頭:“不知道。”

  她的確不知道,一大早就回來了,連梅雍的面也沒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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