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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吃點,沒買菜。」筷子和熱騰騰的麵條放在秦宴面前,凌安解下粉色的豬佩琪圍裙,放在旁邊,自己也坐下。
秦宴夾起麵條吃一口,「很好吃。」
「合你口味嗎?」凌安一直覺得自己手藝很不錯。
他做飯的手藝是跟母親學的。學習做飯的契機,是他那會覺得自己被排除在爸媽之外了,那兩人太過恩愛,如果都在家,就黏在一起,什麼事都一起行動。
他想著,自己學會了,就也能幫忙,插進去中間,左手擁抱爸爸,右手擁抱媽媽。
秦宴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輕聲說一句,「我媽,以前也愛煮麵。」
凌安不喜歡純白色的燈光,總覺得一點溫度都沒有,顯得冷冰冰,在家裡,習慣開暖白色的燈,營造出溫馨的感覺。
這會,暖色的燈光從秦宴頭頂投落,卻照不進他的眼睛,黑得越發濃郁。
「秦宴?」
他在秦宴的語氣里,聽見了懷念和傷感。
情緒只出現一瞬,秦宴抬起頭時,語氣已經恢復自然,「我喜歡吃。」
秦宴的母親,出事了嗎?但他那天查到的百科資料,只寫了父親去世。
壓下疑惑,凌安笑了下,「那多吃點。」
晚飯吃完,凌安又去餵狗,等小金毛吃完,抱著它出來,秦宴坐在沙發,手裡捧著一本書,是他之前沒看完的《瓦爾登湖》。
「要不要看電視?」說著,已經把電視打開。
又問:「你有想看的嗎?」
秦宴其實很少看電視,幾乎是不看,最新的時事和消息,他很早就能拿到,所以新聞也不必要。
可見凌安看著他,他遲疑幾秒,說:「新聞聯播。」
凌安:「……」
還真是沒超過他預料的答案。
看完新聞聯播,秦宴就準備離開了,他還有很多工作,凌安沒挽留,把他送到門口。
門關上,凌安回到客廳,抱起小金毛,又拿起《瓦爾登湖》,可是十幾分鐘過去,還停在他翻來的一頁。
他一個字沒看進去。
秦宴的母親,到底怎麼了?他家,究竟發生過什麼事?
摸了摸懷裡小金毛的腦袋,凌安放下它,合上書,起身進書房,應該能查到一些吧?
網上和秦氏有關的新聞,並不多,跟秦宴父母相關的,更是少之又少,唯一能查到,秦父死於十三年前的一場意外車禍。
貨車司機疲勞駕駛加雨天路滑,造成了一場特大車禍,波及五個家庭,七死五傷,貨車司機也當場死亡。
揉了揉有些疲憊的眼睛,凌安向後靠在椅背上。
十三年前,秦宴十六歲。
還只是一個半大的少年。
結合他之前查到的秦氏資料,那個一夜間失去父親的少年,面對的到底是什麼樣的環境?叔叔一心想吞併公司,還有對手虎視眈眈,他就像是被關在狼群里的羔羊,身邊全是危險。
這段往事裡,沒有出現秦母的身影。
也正常,她是江家的孩子,江家必然有辦法,把消息都壓下來。
凌安心尖像被掐了下,有些疼。
抓過放在旁邊的手機,想給秦宴打電話,剛要按下去,他又停住了。
電話打過去,會很莫名其妙吧?
猶豫半天,他到底沒打電話,只是發了條微信:[要吃糖嗎?]
甜食,能讓人心情愉悅。
秦宴:[糖?]
凌安:[自己做的,你要吃的話,我多做點,明天給你。]
秦宴:[好。]
凌安收了手機,關掉電腦出去。
—
第二天,天放晴了,雨後的空氣格外清新。
凌安帶著小金毛慢跑完,洗了個澡,就拿著糖上樓,按響秦宴家的門鈴。
門打開,他朝門後的人露出一個笑臉。
「早上好。」
「早上好。」望著凌安燦爛的笑臉,秦宴有一瞬的失神,原本褪色一般黑灰的世界,再次出現了明亮的色彩。
是第二次了,上一次,是在S市的宴會上。
他側過身,讓凌安進門,又拿了拖鞋,彎腰放到他腳邊。
凌安剛洗完澡,沒再穿襪子,是踩著拖鞋上來的,他的腳很白,指甲是粉的,腳型很好看,儘管是一雙男性的腳,卻莫名吸引人。
秦宴好一會才移開目光,說:「要穿襪子。」
他把門關上,擋住外面的冷風,「天冷了。」
「我剛跑完步,洗了澡,不冷。」把昨晚做好的糖放到秦宴懷裡,「玉米糖,我沒放很多糖,不會很甜。」
「嗯。」秦宴拿著袋子的手緊了緊,留住凌安的溫度,「我會吃完。」
「喜歡的話,下次繼續給你做。」凌安自然說。
早晨的陽光從落地窗照進來,給這過分冷清的房子,鍍上了些許暖意,凌安走到客廳,注意到茶几上放著一杯黑咖啡,而不遠處半開放的廚房完全沒有開火的痕跡。
他回頭,問:「你吃早餐了嗎?」
「沒有。」
他很久沒吃過了。
凌安食指輕輕敲了兩下臉頰,問:「你著急上班嗎?」
秦宴看了眼時間,「不急。」
「那借一下你家的廚房。」凌安挽起衛衣的袖子,踩著拖鞋,噠噠跑進廚房,開冰箱拿了三個雞蛋,又找到幾根香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