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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長卿皺眉道:"你那七位師叔呢,怎麼未見同來?"唐義恨聲道:"這自然又是這廝所弄的花樣!他將小人們乘黑夜之中由一條秘道,悄悄帶到這裡來,裝在木棺之中,卻讓小人們的七位師叔,翌日和武林豪士一起赴約,等到翌日晚間,那時這天目大會必然已告結束,勝負已可分出,再經這條山道出去的,必定是經過一番苦關之後得勝的高手,這廝便叫小人們即時突然自棺中施放暗器,又讓小人們的七位師叔在外相應。裡應外合,一舉奏功。"卓長卿心頭一涼,暗忖:"黑晚之中,驟遇此變,縱然身手絕頂,只怕也難逃出毒手,唉——此人怎地如此狠毒,竟想將天下英豪一網打盡,只是他智者千慮,終有一失,卻想不到我會誤打誤撞的將此好謀揭破,看來天網雖疏,卻當真是疏而不潛心哩。"目光一轉,轉向溫瑾,兩人心意相仿,彼此心中俱都不禁為之感慨不已。

  只見唐義肅立半晌,恭聲又道:"人們所知不言,所言不盡,兩位如肯恕過小人們方才之過,小人立時便請告退,不但從此足跡絕不入天目方圓百里一步,便是小人們的師長,也必定永遠感激兩位的大德。"他語聲微頓,突然一挺胸膛,又道:"若是兩位不願恕卻小人們之罪,小人們自知學藝不精,絕不是兩位的放手,但憑兩位處置,小人們絕不皺一皺眉頭。"這唐義武功雖不高,卻精明幹練,言語靈捷,而且江湖歷練甚豐,此刻說起話來,當真是不卑不亢。

  卓長卿、溫瑾目光一轉,對望一眼,口中不言,心中卻各自暗地尋思:"是放呢?還是不放?"卓長卿暗嘆一聲,忖道:"這些漢子雖然俱是滿手血跡,但他們卻是奉命而行,只不過是別人的工具而已——"他生性寬大,一念至此,不禁沉聲道:"我與你們素無仇怨,你們方才雖然暗算於我,但……"溫瑾微微一笑:"日後若再有惡行——哼哼,我不說你們也該知道,我會不會再放過你們。"卓長卿微微一笑,意頗稱許,只見唐義口中諾諾連聲,恭身行了一禮,俯身扛起喬遷,道:"不殺之恩,永銘心中。"左手一揮,那數十個黑衣漢子一起奔了過來,齊地躬身一禮,這數十條漢子在這等情況之中,行走進退,仍然一絲不亂,而且絕無喧雜之聲,卓長卿暗暗忖道:"如此看來,蜀中唐門,的確非是泛泛之輩。"只見這數十個黑衣漢子,一個連著一個,魚貫而行,行下山道,唐義突又轉身奔回,掠至卓長卿身前,又自躬身一禮,道:"閣下俠心俠術,武功高絕武林,不知可否將俠名見告。"卓長卿微微一笑,他素性淡泊,並無在武林中揚名立萬之心,因而便顧左右而言他地笑道:"太陽——"他本想說:"太陽好烈。"哪知他方自說了"太陽"兩字,溫瑾便已接口道:"他叫卓長卿。"柳眉帶笑,星眸流盼,神色之中,滿是得意之情,顯見是頗以有友如此而自傲。

  唐義敬諾一聲,恭聲道:"原來閣下俠名太陽君子,唉——閣下如此為人,雖然是太陽命名,也不足以形容閣下仁義於萬卓長卿愣了一愣,卻見他又是轉身而去,不禁苦笑道:"太陽君子——看來此人竟敢給我按上一個如此古怪的名字。"溫瑾嬌笑道:"這個名字不好麼?"

  卓長卿苦笑道:"我原先本在奇怪,武林豪士,大半有個名號,卻不知這些名號是哪裡來的,如今想來,大都是這樣誤打誤撞得到的吧!"溫瑾笑道:"這也未必見得,有些人的名號,的確是江湖中人公送的,武林中這賀號大典,本是十分隆重之事,譬如說那蕪湖城中的仁義劍客雲中程賀號之時,據說江南的武林豪士,在蕪湖城中,曾擺酒七日,以表敬賀,有的人的名號,卻是被人罵出來的——"卓長卿微微一笑,本想說道:"想來醜人兩字,就是被人罵出來的了。"但話到口邊,又復忍住,只聽溫瑾道:"還有些人的名號,卻是自己往自己面上貼金,自己給自己取的什麼大王,什麼仙子,什麼皇帝,大概其中十之八九,都是屬於這一類的。"卓長卿笑道:"妄窺帝號,聊以自娛,這些人倒也都天真得很。"溫瑾笑道:"武林之中,為了名號所生的糾紛,自古以來,就不知有多少,昔年武當、少林兩派,本來嚴禁門下弟子在武林中妄得名號,哪知當時武當、少林兩派的掌門人,卻都被江湖人起了個名號,於是他們這才知道,在江湖中能立下個萬兒,雖然不易,但一經立下,卻根本不由自己做主,你不想叫這個名字,那可真比什麼都難。"卓長卿微一皺眉,笑道:"如果我不願被人叫做太陽君子都不行麼?!"溫瑾笑道:"那個自然,數十年前,點蒼有位劍客,被人稱做金雞劍客,這大概他本是昆明人,江湖中人替他取的這個名字,也不過是用的金烏碧劍之意,哪知這位劍客卻為了這個名字,險些一命嗚呼,到後來雖未死去,卻也弄得一身麻煩,狼狽不堪了。"卓長卿心中大奇,忍不住問道:"這卻又是何故?"溫瑾道:"原來那時武林中叫做蜈蚣的人特別多,有飛天蜈蚣,有千足蜈蚣,有鐵蜈蚣,有蜈蚣神劍,這還不用說他,還有一個勢力極大的幫會,卻也叫做蜈蚣幫。"她嬌笑一聲,又道:"這些蜈蚣們,都認為金雞劍客的名字觸犯了他們的大忌,因之都趕到雲南去,要將那金雞劍客置之死地。""那金雞劍客武功雖高,但雙拳不敵四手,被這些人逼得幾乎沒有藏身之地,那時點蒼派的七手神劍已死去多年,點蒼派正是最衰微不振的時候,是以他的同門也俱都束手無策。"卓長卿幼隨嚴師,司空老人雖也曾對他說過些武林名人的事跡,但卻都是一些光明堂皇的故事,是以卓長卿一生之中,幾曾聽到過這些趣味盎然的武林掌故,忍不住含笑接口道:"後來那金雞難道會被那些蜈蚣咬死麼?"溫瑾笑道:"那金雞劍客東藏西躲,到後來實在無法,便揚有武林,說自己不要再叫金雞這個名號了,哪知那些蜈蚣卻還是不肯放過他,直到後來武當、少林兩派的掌門真人,一起出來為他化解,才算無事,你看,為了一個名字,在江湖中竟然弄出軒然大波,這豈非奇事麼?"卓長卿大感興趣,道:"還有呢?"

  溫瑾嬌笑一聲,秋波一轉,又道:"說到金雞,我想起昔年還有一個跛子,也被人叫做金雞,只是這卻是別人在暗中訕嘲他,取的是金雞獨立之意,只可笑這人還不知道,競自以為得意,還創金雞幫,要他的門人子弟,都穿著五顏六色的衣裳,美其名為雞尾。"她嘆了口氣,又道:"武林中有關名字的笑話雖多,但因此生出悲慘之事來的,也有不少,據說昔年武林中有兩位蓋世奇人,一個叫南龍,一個叫北龍,兩人就是為了這名字,各不相讓,竟比鬥了數十年,到後來競同歸於盡,一起死在北京城郊的一個樹林裡,他們死後又各傳了一個弟子,那兩個少年,本是好友,但為了他們上代的怨仇,卻也只得化友為敵,直到數十年之後,才將這段怨仇解開,但卻已不知生出多少事故了。"卓長卿長嘆一聲:"這又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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