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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曉星塵細細打量了一番薛洋,比之前看到的時候高了不少,眉目間依舊稚氣未脫,卻俊朗不少,身上的衣袍雖然不是新的也還算整潔,長發服服帖帖地綁在腦後,儼然一個清俊的少年,曉星塵看了一下他的手,還未斷指。

  這時薛洋突然跑進某個店鋪里,曉星塵跟過去,看見那店裡的老闆正同薛洋說話,老闆看上去眼熟得很,曉星塵仔細一想,想起來就是那個常萍。

  那常萍遞給薛洋一個信封,然後薛洋很高興地走了,穿街走巷往一處院落跑去。曉星塵有不好的預感,連忙跟過去,正巧看見薛洋被人按在地上打的場景,他想出手阻止,卻碰不到那些人,只能眼睜睜看那些人打夠了,薛洋才勉強地站起來,乾淨的衣袍都髒了,薛洋卻依然笑著往回走。

  曉星塵差不多知道後面會發生了,然後,薛洋找到常萍,向常萍討要之前許諾好的糕點糖果,卻又被常萍打了一頓,還被常萍的馬車從手上碾過,指骨斷完了,小指再也回不來了。

  果然,他慢半步找到薛洋時,薛洋已躺在地上,而那常萍驅車從薛洋的手掌上碾過,那骨頭碎裂的聲音在他耳邊炸開,他聽得清清楚楚,心臟又開始抽痛。

  曉星塵第一次聽薛洋哭,這般撕心裂肺,哭得他的心也跟著一起疼痛,他忽然覺得臉上一片溫熱,伸手一抹,竟是滿臉的淚。

  “星塵!”

  “道長!”

  有人在叫曉星塵,光亮又褪盡,眼前一黑,曉星塵勉強睜開眼,兩張熟悉的臉在眼前漸漸清晰。

  “子琛?阿箐?”曉星塵聲音沙啞地開口。

  那兩人驚喜萬分,紛紛伸手把曉星塵扶起來,在床上坐好。

  曉星塵好不容易坐好,然後打量了下四周,才開口問:“這是哪兒?”

  宋嵐瞪大雙目,坐在曉星塵旁邊,笑著道:“你怎麼不記得了,這不是白雪觀嗎?”

  白雪觀?他先前醒來時,好像不是在這裡醒的,而且,他記得自己隱隱約約聽見有人提了“薛洋”。

  “道長,你可算醒了!”一個矮個子一下衝到曉星塵面前,就是那阿箐。

  “阿箐。”曉星塵露出從前那般清風似的笑,伸手摸摸阿箐的腦袋。

  阿箐嬉鬧著便說要吃糖,誰知一提吃糖,曉星塵臉色一變,蹙眉道:“我這兒沒有糖,子琛,你帶著阿箐去買些糖給她吃罷。”

  雖然不太明白為何一說吃糖曉星塵就變了臉色,宋嵐還是答應下來,而阿箐馬上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嘴裡一邊嘀咕著:“怎麼還念著那個瘋子。”一邊還是乖乖跟著宋嵐走了。

  曉星塵嘆口氣,然後他從衣袖裡拿出一包糖,口中輕輕念道:“阿洋。”

  他記得自己死時糖是已經吃完的,宋嵐不知道自己有買糖這個習慣,阿箐沒有錢,可他的衣袖裡卻還有一包糖,他知道一定是薛洋放的,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放的,但他知道薛洋一定來看過他。

  曉星塵把糖放回衣袖裡,他看了薛洋的回憶,終於知道薛洋兒時到底是過著怎麼樣的生活,他於街市上長大,常常被人欺負,還遇到常萍那樣的人,斷指後又去了金家修習邪術,沒有人教他這世間善惡,沒有人給予他這人間溫暖,沒有人遞給他一顆小小的飴糖。所以他會變成那睚眥必報的性格,他根本不知人性為何物,他只是將自己經受的,千倍百倍奉還。

  若是能早些遇見他就好了。曉星塵這樣想著,如果他早些碰見了薛洋,一定會把他帶上正途,就不會變成後來的那般景象。

  “阿洋,你是否還安穩存活於世?若是你還活著,那我們何時能再相見?”曉星塵輕聲呢喃,最後又搖搖頭,“如果你能好好活著,就算再也不見,也沒有關係,只要你能安穩於世便好。”

  說罷,曉星塵側過頭望向窗外,窗外有桃花瓣簌簌落下,柳絮飄飛,正是一年春好處,又是春天了。

  作者有話要說:

  日常爬格子~大家都早點睡,別熬夜,明天早上錯錯還要跑步,嗚嗚嗚~

  第13章 明月第三(4)

  在白雪觀的日子很平淡,不能說是乏味,只是,讓曉星塵覺得有些不太習慣,他已經習慣了薛洋的存在,從前喜歡的平靜生活,如今讓他覺得有些不習慣。

  宋子琛每天都像從前那樣在房檐下擺好茶,曉星塵坐在一邊撈起一杯茶,目光卻不自覺放向遠方。

  阿箐平日裡是和白雪觀的小道士一起玩耍,她最喜歡央著小道士里最大的元末陪她下山買糖吃,元末也不曾覺得厭煩,每次只是微微一笑便跟著阿箐下山。於是其他小道士都悄悄討論是不是阿箐喜歡元末。

  宋子琛也知道這事,看著曉星塵在一邊不言語,便開口道:“你說阿箐和元末是否般配。”

  曉星塵抿唇,一隻素手將茶盞放下:“小孩子的事情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只是你也不小了,怎麼還不娶妻。”

  宋子琛一時愣住,他一心休習道法,真是未曾想過娶妻生子,但看曉星塵也是一派清心寡欲的模樣,道:“你也不是一樣。”

  可誰知曉星塵卻笑了,說:“可我心裡已經有個人了。”

  宋子琛更是傻眼,什麼時候的事情?於是沒忍住就問出口:“是哪家的姑娘?”

  曉星塵起身往院子裡走去:“從不是哪家姑娘。”

  宋子琛看他壓根不想同自己說那個人是誰,也不再追問下去,自己一人收拾東西。

  阿箐回來時正巧撞見坐在院子裡的曉星塵,便蹦蹦跳跳地走過去,笑眯眯地拿出平日裡吃的那種糖,曉星塵一看那糖,突然不知哪來的好奇,開口問道:“阿箐,你可以告訴我薛洋是如何死的嗎?”

  阿箐雖然很不想提那個壞東西,但畢竟是道長開口,還是點點頭,原原本本地說得清楚,最後如何被藍忘機殺的是現編的。

  曉星塵聽到藍忘機斬下薛洋的一隻手,而那隻手上還死死捏著一顆糖時,心臟又開始抽痛。

  因為是他送的糖所以才如此珍惜嗎?薛洋你心裡到底想著些什麼?

  一邊的元末似乎有話想說,曉星塵便讓他開口。

  “我們剛剛在山下遇到了那位藍家公子,身邊還有那個魏公子。”元末無視了阿箐叫他別說的手勢。

  曉星塵一聽急忙站起身,往山下馳去。

  阿箐一看曉星塵都跑得沒影了,氣道:“你幹嘛要和道長說我們遇到了他們啊?”

  元末思考許久,然後道:“阿箐,你和我說過,薛洋還沒死,救你的人也是薛洋,我不想騙人,知道真相會比蒙在鼓裡好得多。”

  元末說完便轉身離開了,這性格和曉星塵一模一樣,可阿箐便是喜歡這性格,氣得跺腳,卻又無可奈何,連忙追上元末。

  山下——

  “藍二哥哥,我給你買件這樣的衣服穿可好?”魏無羨手上拿著一件女人的衣裙,滿懷激動地看向已經黑了臉的藍忘機。

  藍忘機直接將魏無羨拖出來,然後很嚴肅地道:“要穿也是你穿,若是你那麼喜歡那件衣服我便將它買下來給你天天穿給我看。”

  魏無羨頓時奄了,有些不情願地跟上藍忘機的步子,可才不過半分鐘後,他看見前方有個賣包子的鋪子,又馬上復活往包子鋪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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