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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道都說成家立業。先成家,再立業。有家的感覺,和沒有家的感覺,全然不同。有了家,便是越發有了鬥志,也越發深思熟慮。

  “你回去之後,千萬小心。”顧婉音鄭重而溫柔的聲音,將周瑞靖的神思重新拉回來。“不必顧忌我們。家裡……有我。”

  周瑞靖只覺得喉嚨像是被堵住,根本就說不出一句話來。末了,只是重重點頭。啞著嗓子沉聲吐出兩個字來:“放心。”卻是不知道是讓顧婉音放心,還是他對顧婉音放心。

  夫妻二人就這麼互相依偎著,誰也不肯鬆手,或者說誰也捨不得鬆手——這一次鬆開手,下一次能這樣緊緊擁抱的時候,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或許是一天,或是是一個月,或許更長一點,或許……沒有或許。

  這個悲觀的念頭幾乎是才一冒出來,顧婉音便是將其用力抹去,然後扔出腦海。她怕這樣的不祥變成現實,所以,她乾脆不去想。她想,老天也一定會厚待他們,讓他們心想事成。

  “婉音。”周瑞靖輕聲喚道。

  “嗯?”顧婉音輕應一聲,頭也不抬。仍是將臉埋在他胸口上,淺淺的呼吸著他特有的味道。

  “這些日子,我很想你、還有女兒。”周瑞靖的聲音很輕,輕得像是一片鴻毛被風吹落。但是他說得很穩很有力,連帶著胸膛都微微震動起來。

  顧婉音只覺得胸腔里似乎有什麼東西也隨著這股細微的震動而輕顫起來。甜蜜,像是美美的喝了一碗蜂蜜,一直一直甜到了心裡,又從心裡滿溢出來,在四肢百骸里瀰漫開來。直至將她完全籠罩。忍不住微微翹起唇角,她輕聲回應:“我也想你。”

  周瑞靖聽了,登時唇角也是翹起,面容溫和而肅穆。眼底卻是輕柔一片。

  周瑞靖晚上就要出發回京城,也就是說,今天晚上,他們還能在一處用飯。顧婉音問他:“我們和母親一處用飯?”

  “嗯,吃鍋子吧。我今年還沒吃過。現在天冷,正合適。”周瑞靖淺笑著,看上去竟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柔。

  顧婉音抿唇笑起來,點點頭:“上次你沒吃成,結果我和母親也就沒吃,倒是白白浪費了。今日一定吃上。”

  周瑞靖也是點頭,笑著說起以前的事情:“以前在軍營里,冬天冷得不行,又不許喝酒。我們就是煮鍋子。用大鐵鍋架起來,把能找到的菜都放進去煮。放許多辣椒,湯都是熬著帶了紅色。那滋味……可是沒幾個人能受得了。分一碗湯,慢慢喝下去,滴水成冰的日子裡,也能出一身大汗。”

  “我可不敢吃那麼辣。”顧婉音抿唇笑起來,仔細的瞅著周瑞靖:“怪不得你那麼喜歡吃辣,原來是那個時候養出來的。那麼辣,你怎麼能喝下去的?”

  “沒辦法,冷。”周瑞靖淡淡一笑:“那股子冷,和咱們這兒不同。是陰冷,那種從骨頭fèng里浸進去的冷。讓人受不了。”

  顧婉音凝神聽著,心中卻是有些微微的酸楚。周瑞靖看著風光,其實吃了多少了苦?但願,先苦後甜。

  最新章節第五九七章祈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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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九七章祈願

  顧婉音親自給周瑞靖收拾了行裝。說是行裝,也不過是兩件衣裳,一些緊實能填肚子的點心罷了。因要掩人耳目,所以周瑞靖夜裡出發,最快也要明日中午才能回到京城裡頭。這樣一來,便是從出發到回京,這麼長一段時間都不能好好吃頓飯。雖然也不是沒有可以吃飯的地方,但是一來為了避人耳目,二來也是為了趕時間。

  周瑞靖是在大家都睡下之後才悄悄走的。在他走之前,便是將那個替身又送進了屋子裡。

  顧婉音目送他跳下井去,站在院子裡好半晌都沒了動作,只是看著黑黝黝的井口,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或是又是在盼望什麼?周瑞靖自然是不可能去而復返,她站了一陣子,便是感覺周身都是冷了起來,那股子呼嘯的寒風幾乎要掀開她的斗篷。

  “時辰不早了,世子妃快睡吧。”丹枝在旁柔聲開口勸道。這樣冷的天氣,顧婉音這麼一動不動的站著,豈不是要凍壞了?

  顧婉音回過神來,將斗篷攏緊一些,點點頭:“嗯,咱們回去睡吧。”說著卻是抬頭看了一眼天上,今兒的月亮似乎特別的圓,特別的亮。顧婉音登時想起——可不是已經月中了?顧婉音嘆了一口氣,想起了一句詞來:“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宮嬋娟。”

  低低的念了幾句,卻是又抬起手來,虔誠的合十放在胸前,向著月亮祈禱了一回。不求富貴無邊,只求和順長久。

  丹枝雖然不知道顧婉音到底念叨了些什麼,卻也是多少有些明白她的心思。當下便是再度開口,溫柔勸道;“世子爺一定會平安無事的,世子妃只管保重自身等著就是。”

  顧婉音睜開眼睛,重新將手攏進披風裡,點點頭笑道:“你說得是,倒是我想多了。”說完這句,果真也就不再站著,轉身朝著屋裡去了。一面走一面笑道:“說起來,又要打擾你睡覺了。和我一起睡,你總是睡不好。”

  “可不是?”丹枝抿唇一笑,難得也是開起了玩笑來:“世子妃睡覺也太不老實了,攪得人是怎麼也不安穩。”就她的房間離得最近,所以這些日子,顧婉音都是悄悄的在她屋裡歇著的。只是顧婉音總是睡不安穩,大約是因為心中擔憂周瑞靖的緣故。

  想了想,她又低聲言道:“王琦身上的傷勢我看了看,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他跟我說,這幾日過了,他就只每天白天悄悄過來裝樣子。晚上出去。”王琦就是那個如今替周瑞靖躺在屋裡蒙蔽旁人的那個受傷長隨。

  顧婉音一怔:“這是什麼話?晚上這樣冷,他出去了又能去哪裡?也不必擔心不方便,他也是為了世子爺。況且那傷,本也是替世子爺擋的,我感激他都來不及,如何能這樣?就是世子爺日後知曉了,怕也是要怪我不懂事的。”

  王琦的事情,她聽周瑞靖說過,是他自幼跟在身邊的長隨。就是上戰場也是跟著去了的。那日本其實他們早就接到了暗報,知曉有人埋伏在山裡等著他們過去。於是便是想出了這麼一個李代桃僵的法子來。王琦是自告奮勇的,他本身身量上和周瑞靖差不多,喬裝打扮一番遮住臉,倒是也看不太出來什麼。

  而本來周瑞靖的意思是,活捉了那些刺客,隨後嚴刑逼供出幕後指使的人來。順藤摸瓜,一路逆襲上去。原本這個主意也是極好的,只是沒想到那日此刻竟是用上了弓箭,他們連人都還沒看見在何處,就被箭射得有些驚慌失措。王琦就是在那個時候,被羽箭擦上了胳膊,所以這一身的武藝倒是沒用上。

  那日來的幾乎都是弓箭手,出箭奇准,又刁鑽。周瑞靖他們自然是左右支拙。雖然事先布置周詳,也不怕這些人跑了,可是頂著箭雨,到底是艱難得很。當時周瑞靖就在那王琦的身後,一來是怕人認出來,二來周瑞靖何等重要?自然也是要護在中央的。只是對方的目標本就是周瑞靖,自然箭都是朝著中間來的。雖然跟來的人都奮力地方,可是到底還是有些漏網之魚。

  偏偏這個時候射過來一隻箭,是直奔王琦去的,前頭護著的人沒擋住,登時場面便是危機了。只是王琦想著周瑞靖就在身後,他若是躲開了,那遭殃的便是周瑞靖。所以竟是一咬牙,生生的用自己的身子抵住了那箭。好在他也算敏捷,勉強扭了扭身子,到底沒傷到要害。

  王琦這麼一受傷,對面的只當是自己得逞了,當下便是得意幾分,也想著撤退了。不過後來到底沒有一個跑掉了,都被周瑞靖安排在四周埋伏的人給捉住了。

  周瑞靖在當時便是想到了這麼一個法子——既然有人要他回不去京城,那麼若是他瞧瞧回去了?只是卻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回去了,於是又想出這麼一個主意來。橫豎王琦受傷了要找個地方養傷,而王琦現在又穿著他的衣裳,旁人自然會理所當然的將王琦當成是他。那麼王琦留在這裡養傷,他則是悄悄回去京城……

  就策略上來說,這自然是個極好的謀略。至少,對方根本就不會想得如此複雜。

  顧婉音聽著周瑞靖說了這些,當時心中說不出的複雜。對王琦是感激,也有感嘆。更是覺得周瑞靖有些冒險——這個策略是好的沒錯,可是稍有不慎便是會穿幫不是麼?若是到了那個時候,怕是事情更加糟糕吧?又或者,周瑞靖根本就沒想到過會失敗?

  不過若是當時想了這些,或許周瑞靖也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了。事實上,周瑞靖也沒有那麼多時間去想這些才是。

  顧婉音感謝過王琦一次,倒是讓王琦有些誠惶誠恐的。在王琦看來,他護著周瑞靖是最自然不過的事情,哪怕是為了周瑞靖送了命,那也是應當的。

  顧婉音也就沒有再提這件事情。只吩咐丹枝找找照顧著,更加精心些。至於她自己——總要避諱一二。如今不得不呆在一個院子裡已經是情非得已,若是太過親近了,那豈不是讓人詬病?縱然周瑞靖和王妃都是相信她,並不說什麼,可是她卻也是明白其中的重要性。

  丹枝抿了抿唇,點點頭;“我也是讓他取了這個念頭的。畢竟,他睡過的床,哪裡有再給世子妃睡的道理?總不能我每日換兩次被褥床單吧?那也太麻煩了一些,陣仗也大,萬一被人注意了,從而查出什麼來,那豈不是不合算了?橫豎也堅持不了多久,咱們就要回京城了。”

  “嗯,你說得對。”顧婉音點點頭,伸出手來在炭盆上烤了烤,直到暖和了,這才又寬衣準備準備睡下。

  丹枝麻利的打水過來伺候她梳洗了,主僕二人便是歇下了。顧婉音誰在床上,丹枝湊合著在地上打了鋪、好在雖然是冬天卻燒了地龍,也不冷。不然還真沒法子了。

  第二日王妃仍是過來用了午飯,看著氣色也越發的好了起來。王妃自然是知曉周瑞靖已經回京城的事情,過來一道用飯,也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更為了讓眾人都覺得她是好起來了。畢竟眼看著年關將近,若是真要在這裡過年,也少不得要好好準備一番。

  而且,病了這麼久,該看清楚的東西也都看清楚了。接下來,自然是要好好的松松筋骨了。

  王妃剛吃罷飯,趁著外頭有太陽,便是抱著小棲霞在外頭一面曬太陽一面逗她玩兒。剛出去不多久,那個春末便是過來了,倒也是正經的事兒過來回報——門上來人了,是周家二房和三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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