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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此時,陶氏卻是聽見一聲冷笑:“你就是那個陶氏?”

  陶氏緩緩抬頭,便是看見二太太由著丫頭扶著,一身光鮮華貴的站在門口,擋住了外頭的光,屋子裡陡然黯了幾分,只是卻越發顯得二太太披錦榮華·光鮮華貴。*.此時二太太唇角微微上挑,雖然是笑著,可是眉梢眼角帶著的全是一片譏諷之色。

  陶氏心中一沉,面上卻是紋絲不動,只是緩緩的將青哥兒放在地上,然後朝著二太太輕輕一福。月牙白的裙子微微一動,上頭的芙蓉花似鮮活過來一般,在這微微暗淡的光芒里·卻是開得灼灼生艷。不僅如此,陶氏的聲音更是婉轉嫵媚:“二太太您安好。”

  “好得很。”不動聲色的打量了陶氏一番,二太太輕聲嗤笑·眼底的鄙夷之色不加掩飾。拿帕子輕輕一掩唇遮住了唇角,二太太輕輕鬆鬆的便是說出惡毒無限的話來:“若是你離開咱們家,我就更加安好了。

  陶氏的面色微微變了一變,手指無聲的縮緊,握成了一個拳頭縮在袖中。不過陶氏面上卻是沒有半分的變化,只是平靜的望進二太太的滿是譏諷的目里:“看來,二太太是容不下我們母子了?”聲音平平靜靜,似乎早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只是若是細細分辨,卻也不難從她語氣里尋出一絲波瀾來。

  也是,關乎她們母子接下來的命運·陶氏再怎麼裝得平靜,可到底心底還是不可能平靜的。

  二太太微微挑了挑眉,緩緩的放下了掩著唇的手,卻是沒有說話。

  倒是旁邊的丫頭迫不及待的開了口:“你這是什麼話?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憑什麼說出這樣的話來?我們太太倒是想容你,可是你這樣的身份——到哪裡也說不了什麼容不下你!但凡有個自知之明的,就該早早的離了這裡·省的丟人現眼!”

  這話真真是惡毒又刻薄,饒是陶氏再好的忍耐力,也是驀然變了臉色。就是青哥兒,也被那丫頭刻薄的嘴臉嚇得一縮脖子,悄悄的往陶氏身後藏了藏,怯怯的不敢再看一眼。

  丫頭出言傷人,二太太作為主子卻是沒有半點阻攔斥責的意思,反而唇角的笑容盛了幾分。全然一副看好戲的樣子。顯然,那丫頭說出那話,是十分得了二太太的心意的。或許,說不得就是二太太的本意。不過是她不好說出這樣的話,便是借著丫頭的嘴說出來,藉此羞辱陶氏罷了。

  陶氏緩緩的低下頭去,手心一片刺疼,可是她卻是仿佛沒有知覺,蒼白的面上一點點的浮起一個微笑,聲音平靜而輕柔:哦?我是什麼樣的身份?不管我是什麼樣的身份,可是青哥兒,總是二老爺的親生兒子。而我就算身份不堪,可是今兒聖上也並沒有將我如何,也算是承認了我的存在。所以,我為何要走?二老爺曾說過,要給我個名分,如今······不知二太太今日過來,是要接我母子進府呢?還是一味的小氣容不下我們母子呢?”

  陶氏這話聽著平和,可是字字句句,在二太太聽來莫不是挑釁。二太太面上的笑容,當下便是有些掛不住了。此時若她真要趕走陶氏,豈不是真成了陶氏口中的小氣不容人?

  “你說是就是?要我說,不知哪裡來的野種呢!”那丫頭也是個會揣摩心思的,看著二太太不言語,知道有些話二太太不好說,當下她便是潑辣的嘲諷起來:“娘是個不知廉恥的,那兒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說著轉向二太太:“二太太,要我說您可別一味的心軟,提防有人壞了二老爺的血脈呢!”

  話說到這個份上,陶氏再也忍耐不住,冷冷一笑灼灼的看向二太太:“二太太認不認不要緊,只要二老爺認就可以。”

  聽了這句話,二太太只覺得腦仁狠狠一跳,太陽穴便是疼起來。陶氏一句話,便是狠狠的戳在了她的死穴上!是啊,只要二老爺一心認定了,她的意見有什麼要緊的?甚至為了陶氏和青哥兒,二老爺連休書都寫好了!

  陶氏不等二太太再說什麼,便是繼續淡淡言道:“今兒在聖上面前,聖上問二老爺為何不敢收在家中。二老爺只答,二太太您脾氣太厲害,他這才不敢將我帶回家來。聖上有些詫異,說二老爺糊塗,不過是納妾,哪有那樣不容人的?直說二老爺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二太太額上的青筋便又是一跳。情不自禁的便是開了口:“聖上果真如此說?!”語氣自是驚疑不定,顯然是不相信的。

  “當時世子爺也聽見了,二太太您不妨去問問。”陶氏笑著抬起頭來,面上哪裡還有蒼白之色?分明是兩魘生花,嬌艷無比。

  二太太這才驚覺自己落了下乘,當下心中一陣惱怒,氣得幾乎要掐碎了手中的錦帕。可是到底最後還是生生忍住。她心中十分清楚,若是她真的動怒,只怕就乘了陶氏的意了。

  “看來你是篤定我要留下你了。”二太太冷冷一笑,如此言道。

  陶氏只是看著二太太,笑而不語。

  二太太也不氣惱,微微點點頭:“我的確是要留下你。雖然你這般……可是青哥兒到底是二老爺的孩子,不能流落在外。如今既然聖上已經知曉此事,且寬厚饒你一命,我自然不能做那惡人。只是雖然你要留下,可也只能做個姨娘,還有,青哥兒是斷斷不能再跟著你了!”說完,不動聲色的朝著丫頭使了個眼色。

  丫頭得了二太太的指使。上前便是一把將青哥兒拉過來。陶氏一是不察,竟是被丫頭一下子得逞。

  青哥兒哪裡經得住這樣的嚇唬?當下便是再也忍不住恐慌,放聲大哭起來。一面哭,一面小小軟軟的身子拼命似的往陶氏跟前掙扎。偏那丫頭不肯鬆手,轉眼陶氏便是瞧見青哥兒嫩藕似的胳膊被掐得紅了一圈,當下顧不得那麼許多,三步並作兩步便是要去搶人。

  “陶姨娘!你這是要做什麼?”二太太冷笑連連,“你既然要留在這個家裡,自然要聽我的話!我好歹是他的嫡母,我會害了他不成?”

  一句“陶姨娘”,一句“嫡母”,便是生生的止住了陶氏的腳步。陶氏咬緊了唇,硬生生的別開了眼光,不敢再去看青哥兒,只默默地,緩緩的退了回去。口中半晌只憋出一句話來:“青哥兒,好孩子,你跟著她們去罷。”很快,我就去接你到我身邊來。

  只是這最後一句,陶氏只在心中咬牙切齒的說了。並不曾真正的說出來。陶氏不傻,看得清楚形勢,也知道自己面臨的是什麼樣的情況,所以明白,自己沒有退路。

  不管二太太如今如何過分,不過是想著逼著她說一句自己要走,不願意留下罷了。

  可是離開了周家,自己怎麼辦?青哥兒將來怎麼辦?想到這些,陶氏縱然不狠心,也只能強硬的狠下心來!

  二太太見陶氏如此上道,面上卻是沒有半分笑意,反而閃過的是一絲冷厲!陶氏越是這般,二太太心中便越是清楚,只怕這個陶氏,是個不好對付的!

  第三六一章攆人

  “世子妃是沒看見,當時二太太氣得臉都青了!”冬景輕聲笑,面上的幸災樂禍顯而易見。

  “青哥兒只怕是要吃苦了。”顧婉音卻是神色凝了幾分,微微嘆了一口氣。二太太如今只怕恨陶氏恨得跟什麼似的,哪裡會真的對青哥兒真心?不過是為了氣陶氏罷了。

  冬景撇撇嘴,渾不在意:“那也是陶氏自己選的路,怪得了誰?他自己親娘都能忍,咱們何必多事?也不是我多嘴,世子妃您也太過好性兒了。咱們自己都顧不過來了,哪裡有功夫去管別人的閒事兒?”

  一旁素琴和碧梅聽著這話不像,都有些蹙了眉頭不自在——哪裡有奴才教導主子怎麼做的道理?冬景這話,的確也太過逾越了。雖說冬景是當初顧家老夫人賜的,和她們這些身份多少有些不同,可是說句難聽的,不也是個丫頭麼?做丫頭自然有做丫頭的規矩,哪裡能這般?這是什麼道理?

  尤其是素琴,只覺得冬景最近越發的沒了規矩,變得有些不認識了一般。

  顧婉音卻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冬景,並沒有任何責備的意思。反而頓了頓後揚起一絲笑意來:“冬景,當初祖母將你給我的時候,我記得那會祖母跟我說,你是個能幹的。”

  冬景一怔,緩緩低下頭去,然而面上卻是浮現出一絲得色來,不過面上到底也知曉分寸,只謙虛道:“老夫人過獎了。我不過是粗陋資質罷了。”

  “我看著你也是個好的。”顧婉音卻是輕輕搖搖頭,誠懇的言道。

  一旁素琴和碧梅面面相覷,都有些納悶——怎麼顧婉音不僅不生氣,反倒是誇獎起來了?

  冬景頭越發低下去,可唇角的笑容卻是越發深了:“世子妃過獎了。”

  “我記得你今年也已經十九了。”顧婉音輕聲言道,伸手端起旁邊的茶盅,揭開蓋子若有所思的看著碧綠的茶葉在黃亮的茶湯里浮沉,連帶著聲音都似乎帶了一絲暖意:“也差不多是該許配人了。不知你有什麼打算?”說完抬起頭來墨玉似的眼睛裡微微含了一絲笑意,看上去十分溫和。

  冬景一怔,忽然便是明白了顧婉音的意思,當下臉色便是白了背脊上的冷汗也是冒出來。竟是不敢再站著,“噗通”一聲跪下去,磕頭言道:“奴婢不願出去,只想著能一輩子伺候世子妃才好呢。求世子妃賞我這個恩典罷。”

  顧婉音將蓋子重新蓋在茶盅上,細細的抿了一口茶,又品了一回這才緩緩的笑了,聲音依舊溫和卻是帶了幾分訝然:“這是什麼道理?有道是,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況且,冬景你伺候了我祖母一場如今又伺候我這樣久,我哪裡忍心耽誤你的前程?要我看,府里幾個管事的兒子都不錯,你看看哪個和你的意,便來回我我做主將你許配過去。嫁妝我自然是不會虧了你的。”

  雖說顧婉音說話的時候十分溫和,可是實際上,語氣卻是不容置喙的。也就是說顧婉音只怕是鐵了心了。誰也沒想到,言語之間,顧婉音竟是就做了這樣的決定!說好聽點,是替冬景找個好人家,不耽誤人家的終身大事。

  可是說難聽點,就是要變相的攆出去了!

  說完這番話之後,顧婉音的目光微微下垂,落在冬景的身上。

  一時間冬景只覺得身上一片灼灼,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不過半晌,她最終還是訥訥開口:“世子妃就算厭棄了我也好歹告訴我一聲,我到底哪裡做錯了—況且顧老夫人那頭······奴婢只有一句話,若是真世子妃厭棄了我,只管讓我從哪裡來回哪裡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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