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頁
暮雲舒，你知道麼，如果救我們出來的代價，是讓你永遠的留在了另一個時空，那霍樊，情願回不來！
暮雲舒，這是你第三次將我甩下----本君發誓，這也將是最後一次！
萬千思緒之中，墜落的霍樊張開雙臂，擁抱風，擁抱光，也擁抱那一縷遠方的掛念。
暮雲舒，你答應過，不會有事，而我，會在滄海界等你回來！
一襲白衣的顧玄曦，自高高的天際墜落。
無人知道，此刻閉上了雙目的他，早已撤去了所有護體的靈氣，清冷的唇畔凝著一縷莫名的笑意，就這樣直直的墜落下來。
“我，並不恨你。”
耳邊，還盤桓著女子那無處不在的聲音。
所有人都覺得，那是暮雲舒的聲音，可那真的僅僅只是暮雲舒的聲音麼？
他本能的拒絕深想。
藍芒閃過，沈凝霜終於在落地之前，接住了那個生無可戀的男子。
“顧玄曦，如你所說，情債未了，你如何敢死？”
第463章遺落了誰
“夢墟境”毀了，但並不是完全消失。
它只是化成了一團不分天地的混沌，循著固定的軌跡，游離在各個世界。
而在那團混沌之中，一襲紅衣的女子蜷縮著。
蜷縮在這深深的地底，蜷縮在這片永恆的黑暗之中，載沉載浮的神識，時而沉睡，時而清醒。
在所有秩序轟然坍塌的那一瞬，用盡了最後一絲力量的她，被埋葬在了這片天地不分的混沌之中。
她很虛弱，但她知道，自己不會死。
被困在無邊無際的混沌之中，任何人都會死去，可她暮雲舒不會。
意識清醒卻無法動彈的暮雲舒，靈訣微動，默默牽引著身體內的混沌之氣，一寸寸在艱難前行著。
很快，周圍的混沌之氣，似是感受到了黑暗之中這一縷微弱卻蘊含生機的召喚，一點點流動起來，進入雲舒體內。
可惜，並未清醒多久，女子便又一次沉沉睡去。
在陷入沉睡之前，雲舒淺淺笑了，是的，她相信，這無邊的混沌之氣，會成為她的“養料”。
只要自己清醒一刻，便絕不會荒廢一刻！
終有一日，她能破開這方世界，重見光明！
…………
已成廢墟的“夢墟境”中，雲舒的世界，是一方永夜，伴隨著偶爾的清醒，不輟的修煉。
然而，虛空之外的滄海界，卻依然日升日落，色彩繽紛。
許多年後，當人們談起最後一次開啟的“夢墟境”，大抵也只是記得那是一次幾乎所有人都活著出來的秘境之行，堪稱那神秘的“夢墟境”出現以來“存活率”最高的一屆。
而且，自那次秘境之後，滄海界橫空出世了數件仙器，又堪稱是收穫最豐的一屆。
但因為仙器懼是落在實力強橫的幾大宗派和世家手中，倒也是相安無事，沒有在滄海界掀起多大的腥風血雨，只是為那次“夢墟之行”更添了一筆神秘的註腳。
又是很多年過去，當年進入秘境的天之驕子們，已是各有所成。
奇劍閣霍樊率先凝嬰，結嬰的那一日，以一柄紫戊硬扛九道天雷，劍魂大成，悍驚九霄。
自此後，劍修霍樊一躍成為滄海界最強天才，致使當下諸多修士棄術修劍，引領一時潮流。
只是這位天才自始至終，深居簡出，不是在閉關之中，就是在閉關的路上，能見到他本人的，少之又少。
到最後，這位年輕一代的最強者，倒是虛化成了一個符號，一個籠罩在奇劍閣和逍遙霍家背後的光環。
南海之濱。
一襲黑衣的男子靜立，挺拔的身形，俊朗的容顏，明亮的天光，為他鍍上了一層令人不敢逼視的凜厲氣度。
男子抬著頭，眸光隱動，不知在想些什麼。
“唔，大哥永遠忙著閉關，可這裡卻每年都來，真是個好地方啊。”身後，一襲綠衣的公子緩緩上前，鳳眸之中，沉澱的是閒庭信步的沉穩和運籌帷幄的風度。
好地方麼，他只是不想忘了當年的那處秘境之中，遺落了誰。
只是不想忘記從前、現在和未來的自己，要等的是誰......
第464章“陰陽失調”
靜立的黑衣男子，無聲的看了一眼湛藍的蒼穹---明媚如許，卻也平靜依舊。
而後，轉頭看著霍憐花，薄唇輕啟，“回了，閉關。”明年，再來。
霍憐花嘆了口氣，本來就不愛說話的大哥，如今，話更少了。
能不回答的決不開口，能用一個字說完的，決不用一個詞。
“大哥這麼拼命，是為了暮雲舒麼？”霍憐花鳳眸微眯。
這麼多年過去，幾乎所有人都忘了，那曾經是怎樣叱吒風雲的一個女人。
想起那一襲紅衣，霍樊幽深的眸底漾過一絲波瀾。
是，終有一日，她會回來，而到那一天，他希望站在她面前的自己，不會因為修為而自慚形穢。
也許，他不懂太深奧的人情世故，可他卻很清楚，地上的泥，是永遠也無法守護天上的雲的。
他怕，他怕雲舒將他甩下太遠，所以，他一刻也不敢鬆懈。
為了追逐她的腳步，更為了守護。
收斂起思緒，霍樊望著面前儼然一派紈絝的綠衣公子。
“憐花......還是這麼不用功。”男子的聲音，雖然淡漠，但到底有情。
俊美的綠衣公子一笑，是啊，族長早已發話，只要自己結嬰成功，霍家家主之位，便即刻傳予他霍憐花，“大哥，憐花尚小，還想再放肆幾年......”
說到這裡，他還真該謝謝暮雲舒無形的“鞭策”，有個修為這麼給力的大哥，起碼能讓他再任性好幾年，有福不享，他又不傻，“嘿嘿，不過聽說衛家倒是已經對衛含章下了最後通牒，若二十年之內他還不能結嬰，便要在嫡系其他子弟中，另擇家主人選。”
說起衛含章，倒也奇怪，當年本應進入“夢墟境”的他，竟然不是同眾人一起從秘境出來的，反而是一年之後，獨自從南海歸來，且當時衛含章神智不清，不知所語，根本說不清自己遭遇。
後來衛家和蒼梧宗費了大氣力才將衛含章治好，恢復神智的衛含章只道是進“夢墟境”前被人暗算，扔進了南海之中，幸得南海之中一“神獸”相救，才未葬身魚腹。
霍憐花眸光一轉，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霍樊臉色，繼而又道，“看看衛含章，這樣一比，本公子和那顧玄曦，還是挺幸福的......”當然幸福，嫡系無人，怎麼另擇。
不怪霍憐花謹慎，當年“夢墟境”中發生的事，詭異的緊，但所有人都三緘其口，尤其是他大哥，幾乎是見到顧玄曦和百里衍一次，雙方就要打上一次。
聽男子提到顧玄曦，霍樊微怔，繼而輕拍了下弟弟的肩膀，“幸福？不，衛含章，遠比顧玄曦幸運。”
他記得很清楚，那一世中，衛含章對暮雲舒所做的一切。
有時候，什麼都不知道，也是一種幸運。
“對了，告訴衛含章，以後見到本君，讓他繞著點走。”畢竟，那幾張臉，讓他控制不住想揍他們。
霍憐花一頭黑線，“大哥，你變暴躁了……”
哎，這麼大年紀的男人了……都是陰陽失調惹的禍。
第465章不得自在
游離在虛空中的“夢墟境”。
無盡的廢墟之中，是永恆的黑暗。
永夜之中，無法感知時間流逝的雲舒，依然靜靜蜷縮著，不知世外歲月。
時間對她而言，成了記憶中模糊的概念；空間對她而言，只是地底這方壓得她難以動彈的厚土。
她唯一知道的，是自己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周圍的混沌之氣也越漸稀薄。
她的身體，在黑暗中潛移默化的發生著變化。
她的力量，在一點點變得強大。
宛如一顆蜷縮在厚厚的蠶繭中的蟲蛹，等待化繭成蝶那一刻的到來。
北淵，魔霄宮。
金丹大圓滿的百里衍，慵懶的半臥在玉榻上，一襲猩紅的長袍松松繫著，掩不住他胸口細嫩堪比女子的肌膚。
男子如瀑的墨發披散下來，擋住了他大半容顏，白皙修長的指間擒著一盞琥珀色的玉杯，頓了頓，男子仰頭，將其中猩紅色的液體一飲而盡。
無人知道，隨著那烈酒入喉的，還有他數十年來心中鬱結的苦澀。
看著空空如也的杯盞，他想到了遠在中洲的顧玄曦。
他魔霄少主百里衍的人生，多了烈酒和女色，少了野心和城府。
而那個和自己一樣在金丹大圓滿蹉跎了近二十年的中洲天才，“夢墟”一別，不知他的人生，多了些什麼，又少了些什麼。
那個女人，帶給他們的，終究是比她預料的大的多的影響。
如暮雲舒當年所言，她已經不在意了，她甚至可以對他們笑的雲淡風輕，可是，心已成魔的他們，卻終究再也難得自在。
寢殿門外，禁制微動。
姜雁霓閃身進來，目光低垂，看著百里衍垂到了地上的長袍發呆。
從來一襲玄袍的少主，自“夢墟境”回來之後，就改穿了紅袍，並不是像暮雲舒那般的正紅，鮮艷濃烈，而是如凝固的血液一般的猩紅，黯淡絕望。
這顏色，讓她想起了被碾進泥土之中的一地殘紅，裸露在秋風之中，帶著些心如死灰的頹唐。
“還是沒有任何消息麼？”百里衍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動聽，可似是許久沒有開腔，竟有些滯澀。
“稟少主，依舊沒有消息。”美艷的少婦抬眸看了一眼男子神情，“這麼多年了，會不會……雲舒她……她已經……”
“不會！”百里衍低喝，手中的琥珀盞應聲碎在男子掌間。
姜雁霓倉皇跪下，“屬下知罪，屬下立即再去打探。”
直到百里衍低低“嗯”了一聲，姜雁霓才如蒙大赦般匆忙退了出去。
相比以前喜怒無常的百里衍，她更害怕如今這個沉默寡言的少主。
以前的百里衍，野心勃勃，雖然殘酷，卻能讓人感覺到他的鮮活和生氣，可現在的百里衍，沉溺酒色，狀如孱弱。
可包括魔君陸青宓在內的所有人都清楚，在他自我放逐的背後，這個失去目標、生無可戀的男人，隨時都會生出破釜沉舟的瘋狂。
暮雲舒，這是你第三次將我甩下----本君發誓，這也將是最後一次！
萬千思緒之中，墜落的霍樊張開雙臂，擁抱風，擁抱光，也擁抱那一縷遠方的掛念。
暮雲舒，你答應過，不會有事，而我，會在滄海界等你回來！
一襲白衣的顧玄曦，自高高的天際墜落。
無人知道，此刻閉上了雙目的他，早已撤去了所有護體的靈氣，清冷的唇畔凝著一縷莫名的笑意，就這樣直直的墜落下來。
“我，並不恨你。”
耳邊，還盤桓著女子那無處不在的聲音。
所有人都覺得，那是暮雲舒的聲音，可那真的僅僅只是暮雲舒的聲音麼？
他本能的拒絕深想。
藍芒閃過，沈凝霜終於在落地之前，接住了那個生無可戀的男子。
“顧玄曦，如你所說，情債未了，你如何敢死？”
第463章遺落了誰
“夢墟境”毀了，但並不是完全消失。
它只是化成了一團不分天地的混沌，循著固定的軌跡，游離在各個世界。
而在那團混沌之中，一襲紅衣的女子蜷縮著。
蜷縮在這深深的地底，蜷縮在這片永恆的黑暗之中，載沉載浮的神識，時而沉睡，時而清醒。
在所有秩序轟然坍塌的那一瞬，用盡了最後一絲力量的她，被埋葬在了這片天地不分的混沌之中。
她很虛弱，但她知道，自己不會死。
被困在無邊無際的混沌之中，任何人都會死去，可她暮雲舒不會。
意識清醒卻無法動彈的暮雲舒，靈訣微動，默默牽引著身體內的混沌之氣，一寸寸在艱難前行著。
很快，周圍的混沌之氣，似是感受到了黑暗之中這一縷微弱卻蘊含生機的召喚，一點點流動起來，進入雲舒體內。
可惜，並未清醒多久，女子便又一次沉沉睡去。
在陷入沉睡之前，雲舒淺淺笑了，是的，她相信，這無邊的混沌之氣，會成為她的“養料”。
只要自己清醒一刻，便絕不會荒廢一刻！
終有一日，她能破開這方世界，重見光明！
…………
已成廢墟的“夢墟境”中，雲舒的世界，是一方永夜，伴隨著偶爾的清醒，不輟的修煉。
然而，虛空之外的滄海界，卻依然日升日落，色彩繽紛。
許多年後，當人們談起最後一次開啟的“夢墟境”，大抵也只是記得那是一次幾乎所有人都活著出來的秘境之行，堪稱那神秘的“夢墟境”出現以來“存活率”最高的一屆。
而且，自那次秘境之後，滄海界橫空出世了數件仙器，又堪稱是收穫最豐的一屆。
但因為仙器懼是落在實力強橫的幾大宗派和世家手中，倒也是相安無事，沒有在滄海界掀起多大的腥風血雨，只是為那次“夢墟之行”更添了一筆神秘的註腳。
又是很多年過去，當年進入秘境的天之驕子們，已是各有所成。
奇劍閣霍樊率先凝嬰，結嬰的那一日，以一柄紫戊硬扛九道天雷，劍魂大成，悍驚九霄。
自此後，劍修霍樊一躍成為滄海界最強天才，致使當下諸多修士棄術修劍，引領一時潮流。
只是這位天才自始至終，深居簡出，不是在閉關之中，就是在閉關的路上，能見到他本人的，少之又少。
到最後，這位年輕一代的最強者，倒是虛化成了一個符號，一個籠罩在奇劍閣和逍遙霍家背後的光環。
南海之濱。
一襲黑衣的男子靜立，挺拔的身形，俊朗的容顏，明亮的天光，為他鍍上了一層令人不敢逼視的凜厲氣度。
男子抬著頭，眸光隱動，不知在想些什麼。
“唔，大哥永遠忙著閉關，可這裡卻每年都來，真是個好地方啊。”身後，一襲綠衣的公子緩緩上前，鳳眸之中，沉澱的是閒庭信步的沉穩和運籌帷幄的風度。
好地方麼，他只是不想忘了當年的那處秘境之中，遺落了誰。
只是不想忘記從前、現在和未來的自己，要等的是誰......
第464章“陰陽失調”
靜立的黑衣男子，無聲的看了一眼湛藍的蒼穹---明媚如許，卻也平靜依舊。
而後，轉頭看著霍憐花，薄唇輕啟，“回了，閉關。”明年，再來。
霍憐花嘆了口氣，本來就不愛說話的大哥，如今，話更少了。
能不回答的決不開口，能用一個字說完的，決不用一個詞。
“大哥這麼拼命，是為了暮雲舒麼？”霍憐花鳳眸微眯。
這麼多年過去，幾乎所有人都忘了，那曾經是怎樣叱吒風雲的一個女人。
想起那一襲紅衣，霍樊幽深的眸底漾過一絲波瀾。
是，終有一日，她會回來，而到那一天，他希望站在她面前的自己，不會因為修為而自慚形穢。
也許，他不懂太深奧的人情世故，可他卻很清楚，地上的泥，是永遠也無法守護天上的雲的。
他怕，他怕雲舒將他甩下太遠，所以，他一刻也不敢鬆懈。
為了追逐她的腳步，更為了守護。
收斂起思緒，霍樊望著面前儼然一派紈絝的綠衣公子。
“憐花......還是這麼不用功。”男子的聲音，雖然淡漠，但到底有情。
俊美的綠衣公子一笑，是啊，族長早已發話，只要自己結嬰成功，霍家家主之位，便即刻傳予他霍憐花，“大哥，憐花尚小，還想再放肆幾年......”
說到這裡，他還真該謝謝暮雲舒無形的“鞭策”，有個修為這麼給力的大哥，起碼能讓他再任性好幾年，有福不享，他又不傻，“嘿嘿，不過聽說衛家倒是已經對衛含章下了最後通牒，若二十年之內他還不能結嬰，便要在嫡系其他子弟中，另擇家主人選。”
說起衛含章，倒也奇怪，當年本應進入“夢墟境”的他，竟然不是同眾人一起從秘境出來的，反而是一年之後，獨自從南海歸來，且當時衛含章神智不清，不知所語，根本說不清自己遭遇。
後來衛家和蒼梧宗費了大氣力才將衛含章治好，恢復神智的衛含章只道是進“夢墟境”前被人暗算，扔進了南海之中，幸得南海之中一“神獸”相救，才未葬身魚腹。
霍憐花眸光一轉，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霍樊臉色，繼而又道，“看看衛含章，這樣一比，本公子和那顧玄曦，還是挺幸福的......”當然幸福，嫡系無人，怎麼另擇。
不怪霍憐花謹慎，當年“夢墟境”中發生的事，詭異的緊，但所有人都三緘其口，尤其是他大哥，幾乎是見到顧玄曦和百里衍一次，雙方就要打上一次。
聽男子提到顧玄曦，霍樊微怔，繼而輕拍了下弟弟的肩膀，“幸福？不，衛含章，遠比顧玄曦幸運。”
他記得很清楚，那一世中，衛含章對暮雲舒所做的一切。
有時候，什麼都不知道，也是一種幸運。
“對了，告訴衛含章，以後見到本君，讓他繞著點走。”畢竟，那幾張臉，讓他控制不住想揍他們。
霍憐花一頭黑線，“大哥，你變暴躁了……”
哎，這麼大年紀的男人了……都是陰陽失調惹的禍。
第465章不得自在
游離在虛空中的“夢墟境”。
無盡的廢墟之中，是永恆的黑暗。
永夜之中，無法感知時間流逝的雲舒，依然靜靜蜷縮著，不知世外歲月。
時間對她而言，成了記憶中模糊的概念；空間對她而言，只是地底這方壓得她難以動彈的厚土。
她唯一知道的，是自己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周圍的混沌之氣也越漸稀薄。
她的身體，在黑暗中潛移默化的發生著變化。
她的力量，在一點點變得強大。
宛如一顆蜷縮在厚厚的蠶繭中的蟲蛹，等待化繭成蝶那一刻的到來。
北淵，魔霄宮。
金丹大圓滿的百里衍，慵懶的半臥在玉榻上，一襲猩紅的長袍松松繫著，掩不住他胸口細嫩堪比女子的肌膚。
男子如瀑的墨發披散下來，擋住了他大半容顏，白皙修長的指間擒著一盞琥珀色的玉杯，頓了頓，男子仰頭，將其中猩紅色的液體一飲而盡。
無人知道，隨著那烈酒入喉的，還有他數十年來心中鬱結的苦澀。
看著空空如也的杯盞，他想到了遠在中洲的顧玄曦。
他魔霄少主百里衍的人生，多了烈酒和女色，少了野心和城府。
而那個和自己一樣在金丹大圓滿蹉跎了近二十年的中洲天才，“夢墟”一別，不知他的人生，多了些什麼，又少了些什麼。
那個女人，帶給他們的，終究是比她預料的大的多的影響。
如暮雲舒當年所言，她已經不在意了，她甚至可以對他們笑的雲淡風輕，可是，心已成魔的他們，卻終究再也難得自在。
寢殿門外，禁制微動。
姜雁霓閃身進來，目光低垂，看著百里衍垂到了地上的長袍發呆。
從來一襲玄袍的少主，自“夢墟境”回來之後，就改穿了紅袍，並不是像暮雲舒那般的正紅，鮮艷濃烈，而是如凝固的血液一般的猩紅，黯淡絕望。
這顏色，讓她想起了被碾進泥土之中的一地殘紅，裸露在秋風之中，帶著些心如死灰的頹唐。
“還是沒有任何消息麼？”百里衍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動聽，可似是許久沒有開腔，竟有些滯澀。
“稟少主，依舊沒有消息。”美艷的少婦抬眸看了一眼男子神情，“這麼多年了，會不會……雲舒她……她已經……”
“不會！”百里衍低喝，手中的琥珀盞應聲碎在男子掌間。
姜雁霓倉皇跪下，“屬下知罪，屬下立即再去打探。”
直到百里衍低低“嗯”了一聲，姜雁霓才如蒙大赦般匆忙退了出去。
相比以前喜怒無常的百里衍，她更害怕如今這個沉默寡言的少主。
以前的百里衍，野心勃勃，雖然殘酷，卻能讓人感覺到他的鮮活和生氣，可現在的百里衍，沉溺酒色，狀如孱弱。
可包括魔君陸青宓在內的所有人都清楚，在他自我放逐的背後，這個失去目標、生無可戀的男人，隨時都會生出破釜沉舟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