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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頭疼,像是宿醉……你去煮粥啦,胃也不舒服。”

  身邊人沒有動,還是以指尖流連著他的身體。

  “快去嘛……別摸我了……”

  始終得不到回應,任偉急了:“別摸了!小心我把你爪子剁下來做紅燒!顏瞻!你活膩味了吧?”

  床震顫了一下,任偉隨著身邊人的動作迫不得已平躺下來。身上多了一份重量,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灼熱的視線,像要燒傷誰似的。

  任偉很想睜眼,可就是睜不開,身體軟綿綿的,胳膊都抬不起來。

  我到底喝了多少酒?怎麼宿醉成這樣?

  在他思考這一問題的同時,唇貼了上來,任偉自然而然的張開了嘴,但那舌頭闖進來,翻攪著他的,任偉猛然覺察到不對——那不是顏瞻一貫與他接吻的方式。他沒這麼靈巧。

  任偉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睜開眼的,瞳孔有些不能聚焦,胳膊沉得像是鉛塊,那他也努力的抬起它,擋在自己與身上人之間。

  努力的看、努力的看,任偉終於捕捉到了伏在他身上的那個人的那張臉。

  登時,腦子裡像颳起了一場風暴,無數畫面閃回著。他幾乎是滑下床的。手觸到冰冷的地板,他掙扎著站了起來,卻如同踩在棉花上。他看見了門,確切說是門框——那扇門大敞著。毫不猶豫的向過走,任偉卻撞上了什麼,霎時間天旋地轉,他就倒了下去。

  彭勃始終冷眼旁觀。任偉睜開了眼睛,看到是他,那種慌張的神色令人心寒。他翻身從他身上下來,任偉就掙扎著向床邊挪。然後他掉了下去,人結結實實的摔在了床下。他又看著他爬起來,直愣愣的向門的方向走,越走越歪,直至撞到了雪白的牆壁上,倒了下去。

  彭勃坐了起來,下床,俯身拉起倒在地上的任偉,架著他向床走,他聽到他低沉的吼:“別他媽碰我!”

  彭勃冷笑著說:“我也不想碰你,像個死人似的。”

  任偉被推倒在了床上,身體還是那麼沉,沉得好像根本不是自己的。

  他仰躺在那裡,翻身都基本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彭勃從視線里消失,又在眼底出現。上半身被微微抬起,靠在他身上——彭勃端了一大杯水,送到了他唇邊。

  任偉不肯張嘴。

  “喝。”彭勃捏住了任偉的下巴。

  水順著喉嚨流下去,任偉聽到他說:“一整杯都喝了,不喝藥代謝不出去,你就別想動了。”

  有水沿著嘴角淌下來,任偉不在意,他努力的喝著他灌下的水,以防嗆著。冰冷的玻璃杯一離開唇邊,他就對他喊:“你他媽到底想幹嘛!你把我弄到哪兒來了?你瘋了吧!彭勃你是不是瘋了!”

  彭勃絲毫不理會他,只是再次放平他,替他拉上了被子。

  “我操你大爺!你到底想幹嘛!”

  “等你能動了,咱們再談。”

  任由他怎麼喊,彭勃也是無動於衷,最後任偉眼睜睜看著他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里。

  顏瞻的頭幾次撞到車窗,然後人就猛地清醒過來。倪歆在一旁開車,叼著煙,每每斜視他一下。昨夜顏瞻根本沒合眼,就說他扛不住吧?唉。

  倪歆決定一找見彭勃就胖揍他一頓——你他媽累誰呢!輝子也是這麼決定的——他手機已經打到沒電開始用倪歆的了。

  問了很多人,去了一些地兒,他們卻毫無收穫。找不到彭勃,也就等於找不到任偉。

  顏瞻要報警,輝子沒讓——報也沒用,警察抓誰也不會抓高官的兒子。

  這裡不是首都嗎?政府不就在這裡嘛!

  顏瞻不依不饒。

  倪歆不得不插嘴道:他要是劫了個良家婦女興許咱還可以直闖下市長辦公室。問題是,他擄走的是個男的。你跟誰說得清啊!

  別說顏瞻頭一次覺得這麼無助,倪歆和輝子也是。

  前者情人沒了,後者主唱沒了,一個比一個著急。

  專輯即將投入運作,宣傳、採訪,哪一個好像都耽誤不得。現在可倒好,站最前面那人失蹤了。

  毫無疑問,他們中的哪一個都想刨彭勃祖墳,跟他祖宗沒完。

  顏瞻在每個恍惚入眠的瞬間幾乎都能看到彭勃欺負任偉的幻象。或者是他揍他,或者是他吼他推搡他,或者是……

  顏瞻想哭,忍著。忍不住就把眼淚往下咽,使勁兒的吸鼻子。

  任偉再醒過來太陽已經西斜了,身上有了些力氣,他猛地坐起來就看見了床頭的便條:起來自己去洗洗,餓了就忍著。別企圖從這兒出去,鎖從內側開不開,玻璃砸了警報器會響,當然響了也不會有人來,但你鞋我替你收好了,還有衣服。你如果願意穿不合適的鞋和衣服徒步走十幾公里,我願意告訴你方向你要選南。向北是山。向南十幾公里是國道,沒有計程車。你要是有幸搭便車,回去後先把小兔崽子藏好,藏不好你就等著瞧。同一件事我只做一次,下次我肯定不綁你。

  任偉發現自己的手不受控制的哆嗦起來。

  他真是瘋了。

  去了衛生間,簡單洗漱過後,任偉還是感覺頭隱隱作痛。他下了樓打量著這幢大的不像話的建築,主要是窗外。但他壓根兒判斷不出自己是在哪兒。

  他找到了電話線,確切說是電話線接口——沒有電話機。

  他的手機當然也消失了,連同皮夾。他在身上唯一翻找出來的東西,只有煙和打火機。

  任偉一連抽了三支煙,然後開始面對現實:彭勃把他關起來了。徹頭徹尾的。

  他又不死心的翻騰遍了三層樓,唯一讓他懷揣一線希望的是那台筆記本電腦。但很可惜,開機密碼他如何嘗試都不對。

  而當他發狂的想把那台電腦砸掉的時候,樓下傳來了聲響。任偉赤腳跑上迴廊,探頭向下看,罵聲都已經要出來了,卻看到彭勃不是一個人進門的。他身後跟了一個五十多歲左右村婦模樣的女人,手裡拎著青菜,甚至還有一隻活雞。那隻雞咯咯叫著,奮力掙扎。

  “醒了?”彭勃向上看見了任偉,面帶微笑。

  “……”

  “餓了吧?”他說著看向身旁的村婦,“粥煮爛一點兒。”

  “你是不是腦子不清醒了!你他媽到底瘋到了什麼程度!”任偉終究沒忍住,咆哮了出來。但他從村婦的臉上,看到是截然不同的想法——她覺得他才真是令人不可思議的失控。

  村婦從客廳消失了,任偉看著彭勃上了樓。

  “家裡不冷也多披一件,地涼,穿拖鞋。”

  面對滿眼憤怒的任偉,彭勃卻說的平淡。他甚至伸出手去摸任偉的頭,“我不喜歡你的新髮型。”

  任偉向彭勃撲了過去,卻被他反剪手腕,“給你自己留點兒勁兒吧。”

  ◇◆◇◆◇◆

  “我不等了,等也等不來!我沒法再這樣坐以待斃了!”

  顏瞻的吼聲在室內迴蕩,倪歆和輝子對視了一眼,誰也說不出什麼——說什麼也白搭。這一宿一天把仨人折騰的都有些精疲力竭。

  是輝子提議到家裡等等看的,也許任偉會回來。但到這會兒竟也是無言以對。他再說不出也許彭勃就是想單獨跟任偉說點兒什麼這種屁話了。事實證明,遠不像他想的那麼樂觀。再有什麼想說的,一宿一天還不夠嗎?彭勃是真不打算讓任偉回來了。就算主觀上再怎麼不相信,到這一步,輝子也不得不這麼去想了。

  倪歆碾滅了煙,按了按太陽穴:“那現在怎麼辦?”

  顏瞻不應聲,輝子也緘默不語。

  “說啊。你不等你打算怎麼辦?”倪歆抬頭,對上了顏瞻的眼睛。他就像一隻暴走的籠中困獸,焦躁的在籠子裡反覆走動。

  顏瞻不回答,或者該說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對倪歆不理不睬。

  “說說,你打算採取什麼行動?能找的人都找了,能去的地兒也都去了。說。再不現實我都儘量讓它實現。”

  彭勃就這麼把任偉擄走了,毫無音信。說實話倪歆擔心任偉不比顏瞻少——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他不知道失控的彭勃會對任偉做出什麼舉動。往最壞里想,就是殺了埋了也不是不可能。彭勃那個性格,他字典里就沒有“不可能”三個字。這話倪歆當然不可能對顏瞻說。且,倪歆也想不明白:彭勃至於嘛,因為什麼他對任偉這麼不依不饒。

  任偉你跟我說句實話,你跟他有事兒沒事兒?

  我跟他能有什麼事兒啊,再說了,什麼叫有事兒什麼叫沒事兒。

  事到如今,倪歆覺得,後半句才是關鍵。

  什麼叫有事兒,什麼叫沒事兒。

  一人一個價值觀。

  你要說任偉後來真再沒招惹過彭勃,倪歆都有點兒不信。你不招他,他能忽然炸了?你不招他,他前陣子又對你不依不饒?輝子說任偉跟了顏瞻也是悲劇。但這又能賴誰?你不是非說跟他沒事兒嗎?倪歆有些恨自己輕信了任偉——半夜掛在門把手上的潤喉糖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可現在起疑還有個屁用!

  “顏瞻你先坐下來,別溜達了,我頭疼。”輝子點燃一支煙,看向顏瞻:“現在咱就算急死,任偉也從地下鑽不出來。”

  “報警沒用我總可以找偵探吧!”顏瞻停住了腳步,“我就不信他能把任偉藏外太空去!報紙上每天都有那麼多信息公司做GG,追債都能追到,找人能找不著嘛!別再讓我等,也別再說什麼他就是想跟他談談!也最好別讓我逮住他!”

  倪歆從顏瞻眼底讀到了殺氣。

  “你想幹嘛?你找著彭勃你想幹嘛?”輝子也戰慄了一下。顏瞻平素從未露出過這樣的神情,這神情跟這個一貫和善的男孩格格不入。

  “我要找到任偉,現在開始一分鐘也不再耽誤!”

  村婦做了飯就走了,任偉一點胃口也沒有,但飢腸轆轆。從昨晚開始,他就沒吃過一口東西。他勉強喝了一碗粥,然後就再沒碰過其他吃食。彭勃倒是鎮定自若,慢條斯理吃著他的晚餐。甚至他還有喝咖啡的閒情逸緻,咖啡機磨豆子的聲音攪得任偉更加心煩意亂。

  他大吼一聲:把你那破玩意兒關上!

  彭勃卻不以為然:你是不是不痛快也不能讓機器痛快?

  後來咖啡被端到凌亂的飯桌上,任偉把滾燙的一杯盡數倒進了面前的湯碗裡。

  “我真不知道你還有這個愛好。用湯碗喝咖啡。難道是這杯子太難看了?”彭勃說著,端詳著手中精緻的咖啡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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