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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思考了一陣,道:“假如我爸要開冰淇淋廠,他的宗旨一定是為了讓小朋友們吃上世界上最好吃的冰淇淋。若因我的經營不善導致冰淇淋廠倒閉,員工失業,責任在我,此時有人願意收購冰淇淋廠,繼續生產更好吃的冰淇淋,讓員工們繼續持有工作,也不失為一個好結局。”

  “唉!”我爸嘆了一口氣,道,“這就是為什麼你秉乾叔能做集團老總,而你爹我只能開行會的原因,我輸就輸在太講義氣,連帶著你也愛講義氣,江湖氣太重,少了點算計和堅持。”

  “媽媽的!”我也跟著罵了一句,道,“對啊,我也不想啊!”

  作者有話要說:  新更送上 下一次更新周一早上9點

  ☆、贔屓

  往常梁家的年夜飯都是秉乾叔做東,招呼一屋子遠道而來的表親、堂親,開十來桌的酒席,從白日一直吃到夜裡。今年皓暉同志說要在老宅辦,熱熱鬧鬧慶祝一次,除除晦氣。我爸做東,苦了我跟鄧阿姨。原本霽哥說要來搭把手,幫我洗洗土豆、切切菜之類的,結果我從小年夜盼到大年三十,愣是沒見著他人影,忒不靠譜了。我跟鄧阿姨花了三天時間買菜,又花了一天時間洗菜、切菜。一缸魚蝦生鮮都得拿乾淨的盆碗伺候好了,唯恐落鍋時不新鮮,這光換水就換得我夠嗆。好不容易熬到除夕,賓客們來了老宅,大多朝廚房的窗口望我一眼,夸幾句皓暉家的女兒真賢惠、老宅真氣派,就轉身嗑瓜子喝糖茶去了,沒人惦記著搭把手這件事。

  “叫幾個廚子來做幾桌年菜又不是什麼難事,哪怕請幾個鐘點工都行啊!”我將一堆白菜倒進滋熱了油的熗鍋里,翻炒了幾下,恨恨道,“結果我爹非說過年請不到人,就是想累死我。”

  鄧阿姨在一旁哈哈大笑,道:“這上上下下都知道小倒爺對吃有研究,隨手炒的幾碗菜能夠上中南海的大廚,不在這時候剝削你,啥時候剝削呀?該累,該累。”

  “媽媽的!”我罵了句,繼續道,“隨手炒幾個菜當然容易,可我今天一人要燒九桌、一桌十二道,整整一百零八道菜,都跟水滸里的綠林好漢一樣多了。”

  “你瞧,你把蝦全倒進去煮熟了,盛出來撒上蔥花,分裝九盤,就是一道菜。”鄧阿姨寬慰我道,“很快就好,很快就好。”

  “中南海的廚子給領導人做飯,還享受□□特殊津貼呢,我有嗎?”我喋喋不休。

  “津貼確實沒有,但是我可以幫忙。”一記陌生的男聲落入我的耳簾。我回頭,望見一副黑框眼鏡和一張格外白淨的臉。

  “姑爺你怎麼來了。”鄧阿姨趕緊擦了擦手,招呼道:“小倒爺,這是小櫻的老公鄭瀚,你堂姐夫。你倆都不常見,肯定不認識。”

  “姐夫!”我趕忙喊了一聲,哭慘道:“救命啊!”

  姐夫微笑著將外套脫了,隨意置在一旁,捲起袖口,幫忙切土豆絲。看他拿菜刀的姿勢,應該是經常下廚。姐夫話不多,幹活仔細,再難處理的食材到了他手裡都被整理得服服帖帖。早前,我對姐夫鄭瀚一直好奇得緊,聽聞是滎陽鄭氏的後裔,是個學神,包攬各類考試第一名,國際物理競賽金牌,出過車禍,搞過發電廠,爬過火箭發射架。今日一見,不由得羨煞堂姐,不知道她上哪兒淘來這麼個妙人,斯斯文文的,又不顯得娘,還很有點魄力的樣子。

  “硯兒,聽你姐說你不常在家啊,都在幹嘛呢?”姐夫道。

  我的媽,姐夫一聲‘硯兒’叫得我心尖一顫,老臉紅了大半。

  “在歷劫。”我瓮聲瓮氣道。

  “什麼?”姐夫嘴角一划,笑得無聲。

  “真的是在歷劫。”我真誠地道。

  “阿櫻一直說你神神乎乎的,說出來的話不能全信,看來是真的。”姐夫將手裡的白菜切得整整齊齊的,擺在砧板上。

  “姐夫,聽說你爬過火箭發射塔架是真的嗎?”我道。

  “真的。”姐夫低頭切菜,落日餘暉順著窗戶傾瀉進來,照亮了他半邊的臉,“我當時的科研任務跟火箭中裝置的衛星有關,發射時,其他科研人員都先走了,但是我必須在火箭點火發射前確認好所有的開關,簽字畫押後才能離開。撤離塔架其實是非常危險的,塔架的旋梯窄,層數高,不能有閃失。我當時所在的平台大約有20層樓那麼高,必須在15分鐘內撤離,跑進防空洞,才算安全。”

  “那確實危險。”我頷首,繼續道,“聽說你父母也從事著危險工作,好像是潛艇工程師?”

  “嗯。”鄭瀚點點頭,道,“他們常年呆在海底,不怎麼管我。我一直到高中填志願的時候才知道他們具體的工作是什麼,因為能加分。”

  “是該加分,都是為國家做貢獻啊。”我由衷道。

  “也就那樣吧,哈哈哈,沒那麼誇張。”姐夫其實也是個悶騷,多聊幾句,逐漸就抹開了。我跟他胡侃,天南地北什麼都聊,他竟然都能接得下來,可見知識廣博。尤其令我驚訝的是,姐夫在我最擅長的文言文領域都不遑多讓,《尚書》背得比我熟,甚至連《珈藍郡圖經》這種非常偏門的古典都有所涉獵,我只能佩服地五體投地。不過最令我服氣的,是他三句話不離堂姐,‘阿櫻阿櫻’叫得親熱。

  “你脖子上掛的是佛龕嗎?” 姐夫的眼睛直直盯著我胸前的佛龕,饒有興趣地道,“這么小的佛龕我還是第一次見,可以摘下來讓我瞧瞧嗎?”

  我在姐夫探詢的目光注視下不免有些心慌,姐夫見我一臉警惕的樣子,便鬆了口道:“沒事,我就是好奇而已。博衍……博衍丟了以後你姐迷信神佛,在家裡供了一座佛龕,一開始我有點牴觸,後面也就由著她去了。對了硯兒,有個事想請教你一下,孩子取名跟母姓是你們梁家的傳統嗎?”

  “什麼?”我愣了一下。

  “你姐生博衍的時候費了好大一番功夫,姓什麼自然由她說了算,她想孩子姓梁便姓梁,我沒意見。但是,我父母激烈反對,說我家畢竟是有頭有臉的,怎麼能讓孩子跟母親姓。我勸說會生兩個孩子,各姓一家,現在這第二個孩子真的來了,若還是姓梁,我不知道我父母能不能接受。”姐夫微皺著眉頭,淡淡道。

  “孩子姓什麼這事兒我說了不算,但堂姐也不是勸不動的人,你多勸勸唄。”我模稜兩可地道。其實,我也好奇堂姐為什麼如此堅持讓博衍姓‘梁’,這並非梁家的傳統。

  “姐夫,你怎麼會對《珈藍郡圖經》這種古典感興趣?是做科研太枯燥,需要文學調劑嗎?”我岔開話題道。

  “我大學時選修了一門通識課,任教的歷史教授曾做過一個《珈藍郡圖經》的注釋研究,圖經里講到史記隨帝王下葬的皇后嬪妃應有七位,但是後世只開棺考古了六位妃嬪,並沒有找到皇后的屍身。據教授分析,這位皇后應該沒有隨帝王下葬而是於下葬當日逃逸了。之所以能做到這點,極有可能是史官將皇后的名諱記述錯了,‘溱’‘臻’二字混淆,而同期也確實有一位‘臻妃’,如此李代桃僵,後世一直錯記作‘臻後’,實際應為‘溱後’,皇后取字按理該依著皇后出生地的水域命名,即溱水河畔。”姐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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