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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百年老字號竟然會把店鋪轉手給蘇卿,這本身就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蘇淺墨沒想到他這個堂妹的名氣竟然這麼大,進了陽城,不過幾通電話的功夫,就打聽到了蘇卿店鋪的地址。蘇淺墨站在未名居門口,不禁咋舌。

  青磚白瓦,門的兩旁用方磚角砌成鋸齒形,兩側的牆壁上繪著各種各樣的鳥類圖案,當年應該是色彩斑斕,現在褪成了一種接近於灰的暗色。這個兩層的小樓一看就是傳承過好幾代,應該有好幾百年的歷史了,按理說除非是家破人亡到不得不轉手,正常情況下是不可能把這樣的房子出租出去的。

  蘇淺墨對這個很久沒見過面的堂妹更好奇了,他也聽說了蘇卿在對付祁家,但又覺得友人跟他說的事情太過於誇大其實,他聽了對其中的真實性持保留意見,並沒有多當真。但在未名居門口一站,蘇淺墨卻不敢確定了。

  未名居一樓有幾個穿著復古樣式長衫的員工在整理貨架,貨架上還沒有擺放東西。隋孝南說了和蘇卿的關係,就和蘇淺墨一起,在一眾人好奇又羨慕的視線里被帶進了未名居里。蘇淺墨看店裡的擺設眼熟,跟隋孝南對視一眼,都有些意外,不確定的看向了對面。祁意閣雙扇門大開著,從窺見的一方格局來看,未名居竟然和祁意閣的布置一模一樣。

  蘇淺墨和隋孝南並沒有久等,沒一會兒就被引到了二樓。

  見到站在臨窗的黃花梨書桌前凝神寫著什麼的女人時,就連隋孝南都險些沒有認出來。直到蘇卿放下狼毫邊擦手邊跟隋孝南打招呼,隋孝南才結結巴巴的叫了聲“小卿。”

  隋孝南尚且這樣,更別提曾經住在蘇家,從小和蘇卿認識了十幾年的蘇淺墨了!

  “你是…蘇卿?”

  蘇淺墨不確定的上上下下打量著蘇卿,臉上是不加掩飾的震驚!一個人怎麼可能在短短兩年裡就脫胎換骨成這個樣子?這真的是他那個病怏怏又性格沉悶木訥的小堂妹?

  蘇卿從知道自己有個堂哥出獄的消息後,就開始著手調查跟蘇淺墨有關的一切消息,不同於躑躅不確定的蘇淺墨,蘇卿表現的很自來熟,她直接上前抱住了蘇淺墨!

  “哥?”蘇卿把頭埋進了蘇淺墨的懷裡,聲音悶悶的,“你不認識我了嗎?”

  本來正心思急轉的蘇淺墨一下子僵住了,隋孝南背過臉去,哽咽著抹了抹眼淚。蘇卿又叫了聲“哥”,蘇淺墨的眼眶就也紅了。

  蘇淺墨從小就和蘇卿不親,雖然都住在蘇家大宅里,平時卻屬於王不見王的狀態。蘇家其他人卻不這樣,作為蘇顯唯一的女兒,蘇卿可以說是收到了來自全世界的寵愛。

  甚至蘇淺墨自己都知道,蘇顯之所以對他視如己出,盡心盡力的教授他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寶貝女兒的未來做鋪墊。蘇家人也都知道,可所有人都認為這些都是理所應當的,於是對於把蘇顯當做神一樣盲目崇拜的蘇淺墨對蘇卿更討厭了。

  可在牢里的時候,蘇淺墨卻對這個唯一在外面的堂妹擔心起來。從小被嬌寵成那個樣子,被傅岑帶走了,他會欺負她嗎?會不會不給她飯吃,會不會虐待她,會不會打她。

  會不會其實她已經孤零零的死在了外面。

  無數次午夜夢回,蘇淺墨都縮在床上顫慄的思考著這些讓他恐懼的可能性。那是蘇卿啊,他們蘇家嬌寵呵護了十九年的小女孩,突然遇到了這種事,她可怎麼辦啊。

  可她真真切切的站在了他的面前,她還抱住了他,她叫他…哥。

  哥,你不認識我了嗎?

  蘇淺墨的心突然就軟的一塌糊塗,他咬緊了牙不讓眼淚落下來,卻知道大概從今以後他也變成了那些愚蠢的蘇家人一樣,為了蘇卿心甘情願給出自己的一切了。

  蘇卿從一開始就在擔心有朝一日蘇家人一個個出來之後,要怎麼和他們相處,要怎麼解釋她這一身手藝。她抱住蘇淺墨也是不知道該怎麼跟這個舊人相處,可沒想到她一抱就把蘇淺墨這個看上去就不好糊弄的大男人給抱哭了。

  蘇卿有些傻眼。

  然後蘇淺墨竟然就一句話都沒有問她,沒有質疑她為什麼突然被傳成了手雕大師,沒有質疑她為什麼要去對付祁家,也沒有問她這兩年都經歷過什麼。

  蘇卿有些犯嘀咕,這個人該不會憋著什麼大招準備對付她的吧?不會已經猜出來她其實並不是他堂妹了吧?

  蘇卿哪裡知道,蘇淺墨壓根就不敢問,這一段時間打聽下來,他早已經腦補出了無數種蘇卿悽慘的遭遇。至於會手雕?蘇卿常年臥床,本來就喜歡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作為蘇顯的女兒就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蘇卿讓人沏了一壺茶,又親手給兩人倒好茶,蘇淺墨和隋孝南兩個人才慢慢平靜下來。

  隋孝南先表示出了自己的擔憂,“當年蘇家跟祁家的關係就不太好,但祁家雖然喜歡故作高深做些沽名釣譽的事,卻也有著真本事……我和你哥剛才在樓下看了未名居的布置,你把布局弄的跟祁意閣一模一樣,能找到和他們店裡媲美的文玩擺設嗎?”

  雖然沒涉足過這一行,蘇淺墨的見識卻擺在那裡,“我現在已經把叔叔留下來的產業接手的差不多了,要想尋找些稀罕物件兒卻會費些時間,你要是能把開業時間推後些我倒能想想辦法。”

  蘇卿聽了他們的擔憂卻只是笑,“沒事,我心裡有數。”

  蘇淺墨兩人對視一眼,卻都是苦笑。祁意閣要是這麼好對付,祁家也不會這麼多年都在玉雕上在整個華國都隱隱有著稱霸的地位了。

  蘇卿沒有向他們解釋,蘇淺墨對她的態度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想了想,試探著問道:“哥,你能幫我做件事嗎?”

  蘇淺墨問,“跟祁家有關?”

  蘇卿點點頭。

  蘇淺墨又問,“他們家是不是對你做過什麼…不好的事?”

  蘇卿又點點頭,她本來已經想了一大堆的理由要跟蘇淺墨說,可蘇淺墨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突然就變得很難看,“你要做什麼我都會幫你的。”

  蘇淺墨既然能打聽到蘇卿的消息,就不可能不知道外面傳言的跟蘇卿合作的人是傅岑。能讓蘇卿不惜跟讓她家破人亡的傅岑合作,蘇淺墨自然不可能懷疑蘇卿是喜歡上了傅岑那樣的毒瘤,那麼就一定是祁家做了讓蘇卿絕對沒有辦法原諒的事情了。

  至於傅岑,蘇卿又哪裡是他的對手,蘇家的仇自然有他親手來報,蘇卿就讓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蘇卿沒想到蘇淺墨這麼好說話,她本來以為他是有什麼後招在等著她,然而相處了沒一會兒蘇卿就發現,蘇淺墨只是單純的對她無腦的護著。不管她的決定有多麼的不可思議和沒辦法理解,他好像都能給她找到一個完美的開脫理由。

  這樣的感覺很奇妙,蘇卿一方面覺得這個蘇家人真是傻的有點可愛又可笑,一方面又有點羨慕原來的那個蘇卿。有這樣的家人,原來的她一定過的很幸福吧。

  祁家的反擊比蘇卿預想的要快點。

  就在未名居開業的當天,祁意閣突然宣布要拍賣鎮店之寶!

  本來是前來恭賀未名居開業的人頓時被祁意閣吸引去了注意力。他們一方面心癢空了好幾天的未名居里到底擺了些什麼東西,一方面又實在沒辦法說服自己放棄祁意閣的鎮店之寶。

  “祁意閣已經備好了茶點,諸位要是有意參與拍賣,請到我這裡來領牌子,只限前一百名參與拍賣,人滿之後即刻封店。”

  擠滿了一整條街的人群頓時騷亂起來。

  “祁意閣的鎮店之寶是什麼?這麼多年了我怎麼沒聽說過祁意閣還有鎮店之寶這一說?”

  “我也沒聽說過啊,連東西是什麼都不讓人知道,我們怎麼決定拍賣不拍賣啊?”

  “該不會是故意砸場子的吧?”他們要是在今天去參與了祁意閣的拍賣,以後怕是別想再見蘇卿的面了。

  “……”

  質疑聲雖然此起彼伏,但人潮已經開始有意的在往祁意閣的方向擁擠了,畢竟只有一百個名額,蘇卿也不一定能記住所有進去的人不是?

  以神秘清高出名的祁意閣的這次卻出乎尋常的好說話,沒一會兒祁靖白就走了出來,他沒有往未名居看一眼,只是示意手下的人抬出了一個鋪著錦緞的檀木大桌,桌子上的東西用紅綢蓋著。

  所有人的視線頓時被吸引了過去。

  祁靖白手一揚,紅綢下的東西就出現在了所有人面前。

  “嘶…這不會是…”

  “天哪…”

  此起彼伏的吸氣聲和不敢置信的驚嘆聲中,被小心的存放在密閉的玻璃箱中的東西,終於出現在了站在二樓窗邊的蘇卿眼前。

  與此同時,祁靖白面無表情的抬起頭,兩人遙遙相對。

  “呵…”

  果然,對祁家人的下限,不能抱有太高的期望值啊。

  第92章

  玻璃箱裡放的是一對黃地洋彩纏枝花卉暗八仙象耳瓷瓶。

  瓶口是完美複製出來般的圓形唇口,短頸,豐肩,鼓腹下漸收。

  擠在前面的人爭前恐後的湊近了去看,整器口沿外飾卷糙紋,頸部繪著一周雍容華貴的如意雲頭。器身外壁和蓋面上都以嬌嫩欲滴的檸檬黃釉為底,上面用胭粉、寶藍、礬紅、脂紅繪著疏落有致的纏枝西番蓮花。其間又繪葫蘆、寶劍、花笛、漁鼓等寓意“暗八仙”的道教紋飾,肩部以描金為飾,用仿石釉飾雙象首鋪耳。

  光這一對瓶子巧奪天工的做工成色就已經夠得上祁意閣的鎮店之寶了,更不用說瓶子的來歷了。輾轉於六任帝王之手,十七世紀中期落在了英國一位參謀總長的手裡,當時在英國的上層社會展覽後就引起過一陣轟動。當時的報導一度傳到了國內,只要是在文玩界混的,就沒有不知道這對瓶子的。

  後來這對帶著神秘色彩的瓷瓶失竊,就再也沒有人聽說過它們的消息了。

  哪裡現在竟然會出現在祁家手裡,祁家竟然還要把這樣的稀世之寶拿出來拍賣!

  站在蘇卿身邊的盛燁擔憂的看著她,這樣的變故連他也沒有料想到,下面的人群已經開始蜂擁著往祁意閣擠了,未名居前尷尬的空了出來。

  這是祁靖白十八歲那年,蘇卿送給他的禮物。

  他一直很喜歡這對瓶子,資料放了小半個書架。她沒說,私下裡卻偷偷的練了很久,瓷器做了又砸碎,數百次失敗下來,終於得了兩隻一模一樣的瓷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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