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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大家又一致同意:“商會那幫老奸巨猾的守財奴,趁機撈金!”

  然後一人投下兩枚海貝,拿了冊子走人。

  不看不知道,阿布的故事其實挺逗趣的。口語化直白又親切,間或夾雜些俚語切口和粗話,娓娓道來,就似白髮蒼蒼的老者坐在屋前,蟬鳴聲里與兒孫憶往昔道情懷,滿滿的都是溫暖。便是這樣的語言文字,方才叫人恍覺,這隻從來不肯停歇的狐狸真的已經很老很老了。

  “哎呀!”

  我的腦袋上赫然多出兩排牙印,阿布又咬我。

  “誰老了?”

  阿布四顆犬齒尖尖地露在唇外,我當然得說:“不不不,九爺不老!你青春永駐!”

  他摸摸我頭上冒水的洞,舔舔手,十分飽足地表示:“行了,原諒你了!”

  逆賊,又蹭我的太歲水。記帳!

  (5)

  場中寂靜。

  妖怪大街的中心廣場上從來沒有一次聚集起如此龐大的人眾,而妖怪們也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默契統一,不需要號令不存在服從,只是莫衷一是的沉默,如排演好的一出壯觀的默劇。

  我們都在觀看。看一位老者講述自己在妖怪大街上的守望!

  淮鉞老人是一桿經年復歲無論風霜雨雪天都矗立在街頭的燈旗,桿頭是一隻青銅鑄就的鷹頭,遠遠望去,燈杆好像一柄傲然的斧鉞,等待破陣殺敵。

  如今,已沒有戰爭了。老人說,不打仗了太平了,這樣很好。宣告主權的軍旗殘破後不再懸掛,自己便僅僅成了夜空下一盞指路的燈,橙光溫暖,安定。再後來,燈油燒完了,最後的守夜人遷移去遠方,便再沒有人每夜來將高懸的路燈點亮。

  但燈卻從來沒有熄滅過。

  這一盞中心廣場上久久矗立的燈,一次都沒有辜負過此處的熱鬧與繁華,湮滅在徹夜的鼓譟中。

  “我喜歡這條街上的一切。”畫面中的老人鬚髮皆白,面容是異樣的銅紅色,似被烈日燒灼,“當不再有妖兵從面前經過,第一家商鋪掛起招牌,我就發誓,要永遠看著這裡的一切,替那些死去的妖怪們記住那場曠世的天地大戰,也替他們看護好眼前千萬年的太平盛世。只要我還存在著!”

  所以淮鉞可以夜夜燃燒自己的精元,將旗杆上的青銅鷹頭燒紅,紅得如炭火一般明亮,讓遠方的人一眼就能看到。

  他已燃燒了幾千年。久得我們都忘了,妖怪可以是無處不在的,也可以是各種形態的。而妖怪大街的燈旗杆一直就在那兒,從最初到現在,旗杆下日日坐著一位老人,含笑望著白日的寧靜,夜晚便離去。

  然而他沒有離去。他只是在晚上回到旗杆上,用力點亮著生命。

  老人說,他還將這樣繼續燃燒下去!

  他是擋住無愧的故事之王。

  這是在場所有妖怪的決定!全票通過!

  (6)

  有時候生活會充滿驚喜,樂於用意外點亮我們的眼睛和心情。

  而有時候生活又乏味得毫無新意,叫人失去猜想的欲望。

  於是我失望啊!堂堂妖怪大街商會的富豪大佬們,銷魂的天宮游啊,這“銷魂”二字居然真應了阿布那廝毫無創意的腦補,就是指美女伴遊啊!

  這群無恥之徒!

  ——朋友們紛紛怒摔故事小冊來發泄怨氣。

  而阿布則仰天咆哮:“早知道真的是美女,老子就不棄權,不把票投給老爺子啦!啊啊啊,還我的一等獎!!”

  其實我很想告訴他:即便沒有淮鉞老人,他也不可能得獎的。

  不過看在這一個禮拜輪到狐狸值日去妖怪大街點燈的份兒上,我還是不要多刺激他比較好!

  嗯,今天溫涼煮的紅豆湯一如既往好吃!

  第六十三天、一件醜聞

  (1)

  活了幾百年,我頭一次知道素來消息靈通的妖界居然還有八卦小報這種浪費紙墨資源的東西,當然這都不重要,最令我彈眼落睛的是,這世上居然有人,啊不是,有妖怪敢登咱王的八卦。私以為那壓根兒不能叫膽兒肥,委實就是個碩大的脂肪肝吶!

  “別說還真有可能!”阿布把能收集到的小報都買來堆在我家門前草地上,操著剪刀剪得不亦樂乎,講話頭也不抬,“強子那傢伙一天三頓都吃肉汁拌飯,肚子比屁股大,一定有脂肪肝。”

  強子就是小報的社長兼總編兼記者兼雜務——是的,我其實想說那小報社就他一個人。

  強子不是小強,所以他當然不是蟑螂精。強子也沒有光頭,因此不會沒事兒去招惹個熊。強子就是熊,一頭不愛吃蜂蜜只喜歡肉汁拌飯的月熊。

  強子的胸前天生有個月牙標記,然而他並沒有給自己起一個聽起來稍微優雅些的名字,比如小月、銀鉤什麼的,偏偏要叫強子。事實他雖然是熊,可他一點兒不強,人如其種,是很熊的一個妖怪。

  這不,闖了禍沒地兒躲,居然跑到阿布家找庇護!

  “個蠢貨,人家給他錢就什麼都往報上登!那是咱王的不雅照好不好?這麼多年小報社沒被取締不是因為萌大奶脾氣好,只是因為他懶得管而已呀!活該遭報應!”

  我覺得比起強子登王的不雅照,阿布這麼天天背地裡喊王的綽號才更應該遭報應。他把登了不雅照的報紙買來一張張將照片剪下在自己的臥室貼滿一整面牆,才更更可能遭報應。

  ——啊呀,阿布咬我!

  “放開肉肉,別欺負他!”

  親生朋友溫涼總是幫我的。

  可阿布不聽她的,因為這回他的尖牙不巧卡住了拔不下來。

  於是阿布嘴也合不上了,口水滴了我一脖子。

  於是我腦袋上頂著個狐狸頭,淚流滿面。

  於是我發現溫涼偶爾也會不愛我,因為她居然不想著把阿布的牙敲掉解救我,卻第一時間在我臉下接了只杯子。

  我的太歲水——

  (2)

  為了把對我的傷害減到最低,溫涼最後選擇用把阿布下巴掰脫臼的強硬方式,來讓我們牙肉分離。基於此,我十分迅速地原諒了她順我一杯太歲水的雞賊行為。而阿布則在下巴被安回去後,仍舊維持張開嘴靜坐的形式,向溫涼以示抗議。

  哼,誰理他呀?!

  我摸一摸腦門兒上好大一張創可貼,無視狐狸的怒目,捏起他的剪貼問溫涼:“你說跟王一起被拍到的這妞是誰呀?”

  說是妞,也不過單純從表面形象判斷。畢竟非生物類的妖怪本身性別就是忽略不計的,好像溫涼這樣,變男變女完全憑心情。而照片裡看,王身邊這位當時的女體變化得無疑十分火辣,豐乳細腰翹臀外加大長腿,咱王一臉醉態靠在她胸上,果然應了那個外號,名符其實“萌大奶”。

  ——啊呀,這回換溫涼打我!

  “噗——”阿布的嘴終於不再張著了,撇過臉去嘿嘿賤笑,“肉肉這心裡頭琢磨什麼就要小聲嘀咕的毛病不改掉,遲早死得比我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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