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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披著紅蓋頭穿著旗袍的的孫得意湊過來,嘟著一張塗到紅艷的大嘴索吻——
「啊!操!」
孫洋洋手腳並用敏捷無比的坐起來,徹底嚇醒了。
一身冷汗。
房間裡很安靜,哪裡有見鬼的旗袍美男孫得意?
胡嚕一把頭髮,孫洋洋長舒口氣,平定砰砰急跳的心臟,重新仰面朝天躺下去。
魔怔了吧?不過是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而已。想當年,他還這樣跟萵苣私定終身呢哈哈哈……
心底有點異樣的觸動。
孫洋洋想,自己從小到大,那點女人緣好像都變成歌迷粉絲了,現實生活中,怎麼一個曖昧的動心的能成戀人的都沒有呢?
一焦慮,小青年慣性的啃拇指。
夜深人靜,很多早已經翻篇的過往清晰浮現。
幼兒園時期,他曾被一個胖小子鄭重其事表白,小胖子捏著幼兒園小花園裡折下來的大麗花,還掉了一片花瓣,跟孫洋洋說:我知道你是女扮男裝做臥底的,沒關係。你能做我新娘子嗎?
上小學二年級時候,個子矮的孫洋洋是各家同學媽媽都喜歡的那種小王子。白淨好看,特別討喜。哪怕過了一個暑假後的班級大合照,一眾曬成鐵蛋的孩子們中間,只有他白皙到打眼,結果同桌女生傲嬌的到處說,看著沒?我班孫洋洋,班花!
上初中,孫洋洋還不長個兒,依舊坐在班級前排,急的他一放學就到單槓上吊著,指望著能靠地心引力拉長一點。他爸他媽個子都不矮,沒道理他一直是個小土豆。
上高中總算長了個子也迎來了男孩子第二性徵發育期。可是孫洋洋毛髮不重,在一眾小公雞炫耀鬍鬚甚至幼稚的拉起運動褲比腿毛的時候,只有他暗戳戳的心焦。不像女生了,可依舊是個與眾不同的存在。
潛意識裡,孫洋洋一直想突顯自己陽剛血性的一面,以此來掩蓋自己那些生理上並不太值得炫耀的地方。
摸過床頭柜上的煙,孫洋洋在手上盤著,卻沒抽。他媽聞不得煙味,丁點都會不舒服。
明天是初六,他跟Joey那小子說好了,吃完中飯匯合,他帶他去堂會玩——
孫洋洋一下子想起來了!他一直覺得漏了什麼,到底是什麼!
上午,從他送Adonis離開,美人一直再無聲息。以至於晚上他跟Joey吃飯,都忘了Adonis一個人異國他鄉的,該怎麼解決吃飯的問題。
愧疚如潮湧,一浪接著一浪將孫洋洋淹沒。
理智上他清楚,Adonis不是那種不能自理的白痴,從他獨自去包餐廳到網絡約車,Adonis無疑會非常適應環境。何況冷血點講,Adonis不是他的責任。
可是情感上,孫洋洋覺得自己今天太不厚道了。
衝動的拿過手機滑開微信界面,亮起來的屏幕上顯示出深夜的現狀,01:17。
「Adonis對不起,我今天事情太多,忘記了……」孫洋洋躊躇著,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合適。索性刪掉了後面三個字:「沒盡到東道主之誼,對不住哈。明天你有空嗎?下午連著晚上,我邀請你跟Joey去參加一個跟音樂有關的主題活動,很有意思,具有中華傳統文化特色。不知道你有興趣嗎?太晚了打擾你了,我估計你也看不到。不用回,明早醒了看到再回。」
消息發出去,孫洋洋鬆口氣,向後一倒,雙手枕在腦後,盯著天花板出神。
也就過了幾分鐘。手機叮的一聲響,摸過來一看,竟然是Adonis回信息了。
「好,沒問題。我很高興你邀請我,晚安,親愛的洋洋。」
孫洋洋拋開手機搓了搓手臂,被那句親愛的麻出一身雞皮疙瘩。
心裡大石頭卸了下來,睡意很快捲土重來。孫洋洋固涌了幾下,沒心沒肺的很快睡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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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會起源早,正式被叫開還是在清朝。B市過去老一輩人年節生日時候,為增加喜慶氣氛、招待親友擺個場子,請些藝人演些戲曲節目,也稱之為「玩藝兒。」堂會起源於民間,盛行於民間,是地地道道的民俗。
從形式上來看,氣派講究些的富貴人家會「唱大戲」,也就是京劇崑曲類的,在那個時代稱得上高大上的品種。一般殷實人家請不起大腕唱大戲,也有自得其樂的另一種,如評戲、河北梆子、京韻大鼓加上雜技等「小戲」,也是熱熱鬧鬧喜慶無雙。
若是實在落得窮苦困頓人家,從街頭請兩位盲人唱上半天小曲,花不了幾個錢,渲染氣氛討個好彩頭的目的是一樣的。
孫洋洋他們經常玩一塊兒的小圈子裡,有個叫郎一飛的,據說是皇族鈕鈷祿氏後裔。他家老爺子端的是正經老派作風,每年初六約定俗成的安排個春節堂會,從過了午未時開始,一直熱熱鬧鬧咿咿呀呀的唱到戌時,也就是早不過下午一點,晚不過夜裡九點。老人家要休息了,這才將傳統瑰寶移到邊上,告一段落。
比較妙的是,郎家辦堂會的地方是他家自有的四合院。
最早時候在院子裡搭了戲台扯上棚子,溫度低了點兒,可是手爐炭火盆的多準備些個,人多鬧騰著也不覺得多冷。
近幾年全家老小是搬到樓房裡住了,可是堂會還擺在四合院。彼時郎一飛剛剛開始玩爵士鼓玩搖滾,心思活絡著有了點私心。後來跟老爺子一商量,反正也不差錢兒,乾脆找了一家裝修公司,把整個院子搭成了個密閉帶隔音的大場子,遙控遮陽棚透氣窗都在屋頂,天氣好還能敞開一半以上透氣通風,大氣又實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