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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驚訝地問大墩兒,怎麼知道她是南京人?大墩兒笑了,說他並不知道,只是因為他父母是南京人,特別喜歡吃這道菜,所以家裡經常吃。這是今晚店裡為他們安排晚餐的經理特地給他點的。

  兩人這才知道原來他們還是老鄉呢!餐桌上的氣氛頓時熱烈起來。

  大墩兒是南京生、上海長的,父母都是部隊幹部。他說小時候回南京老家去探望爺爺奶奶,每次必吃板鴨。說起南京那些好玩兒的地方,好吃的東西,兩個人不時發出一陣陣會心的笑聲。

  酒酣耳熱,李慧從大墩兒嘴裡套出不少汪洋小時候的趣事,他說那時汪洋是個孩子頭兒,而大墩兒則是他的”忠實走狗“。汪洋出主意讓大墩兒去把女同學的小瓣兒綁在椅子背上,把壁虎和毛毛蟲放進別人的書包,大墩兒就堅定不移地去執行”命令“。往往是惹了禍之後,大墩兒既挨批評又挨揍,而汪洋則躲在一邊兒沒事兒一樣。

  小學六年級的時候,有一回,大墩兒奉命給班上一個最漂亮的女同學送信,後來才知道那是汪洋給那女生的情書。事情敗露後,汪洋讓大墩兒承認是自己的情書,替汪洋受過,結果受到老師家長的聯合整治不說,還沒少挨全班同學的奚落。

  這事傷了大墩兒的心,從那以後,兩個人就不怎麼來往了。

  汪洋這傢伙小時候居然這麼可惡?李慧直聽得目瞪口呆,不知該不該相信眼前這個大個子酒後的胡言亂語。

  她突然覺得,自己並非想像的那樣了解汪洋,大墩兒嘴裡的汪洋對她來講,竟是那麼陌生。

  大墩兒的舌頭有點兒硬了,酒精起了作用,但是他說話的腔調還是慢悠悠的,眼神像他故事裡描繪的那個傻乎乎、只會跑龍套的小男孩一樣,還殘存著幾分天真。只是,他眼睛裡有一絲若隱若現的憂鬱,把這個壯壯實實的男人點綴得有幾分莫名的傷感。李慧不自覺地看著他發了呆。

  聊得起勁兒,時間過得飛快。

  大墩兒要告辭了,李慧心裡真怕他馬上就走。有他在,她居然暫時把近來的煩惱和恐懼都忘了。她害怕他一走,自己就會再次陷入極度的緊張絕望之中。

  可是大墩兒還是走了。

  李慧鎖牢了房門,一個人躲在被窩裡,心情不由得有些緊張。她強迫自己不停地想著大墩兒剛剛講的那些陳年舊事,企圖分散注意力。

  輕微的腦震盪,使李慧沒法安靜地想問題,只一會兒,她就感到頭腦暈沉沉的,很快進入了夢鄉,結果這一夜就這麼安全地過去了!

  因為前一晚太累了,第二天她睡了整整一上午。

  下午,張麗麗又早早地來陪她,兩個人在一起,談的全都是女人的私房話,後來兩人不知不覺就在一張床上睡過去,一個晚上又過得挺順利。李慧幾乎沒來得及再去想那個鎖在梳妝檯抽屜里的晦氣東西。

  張麗麗上班走了之後,李慧又接著補她沒睡足的覺。

  大墩兒是中午來的,帶了些吃的東西,兩人一直呆到晚飯時間,大墩兒又請她出去吃西餐,兩個人開著桑塔那去了幽靜的衡山路。那家坐落在烏魯木齊交叉路口的義大利餐廳,那天晚上人不多,他們就像一雙情侶那樣,要了套餐,坐在那兒聽著音樂,品著咖啡,一直消磨到凌晨一點多。

  回來的路上,李慧在大墩兒的車上就睡著了。

  大墩兒把車停在她家樓下,然後把她抱起來往樓上爬的時候,她竟調皮地裝睡,賴在他身上一動不動。

  有朋友真好!李慧覺得有張麗麗和大墩兒在,她就沒有那麼孤苦無依,那麼戰戰兢兢了。雖然他們對”時間表“的事並不知情。

  李慧覺得這幾天的生活顯示了一個非常好的兆頭,說明只要她冷靜地對待”死亡時間表“這件事,堅強起來,先戰勝自己的恐怖情緒,就能最終戰勝對方!

  今天已經是第八天。早晨起來,身上的摔傷已經不怎麼疼了,只是由於發炎後處理過,身上臉上一塊塊厚厚的痂結得硬梆梆的,使她覺得行動不便。

  李慧下床後的第一件事是馬上到鏡子前去照了照,她發現自己這張結著黑痂的臉真夠嚇人的。

  這個樣子可怎麼出門呢?

  可是如果一個人鎖在家裡,”死亡時間表“的事,就無時不在攪擾著她,完全忘記它是不可能的。她又不可能把張麗麗和大墩兒都拴在家裡一天天地陪著,而且,本來可以工作了,還賴在家裡,也不是她這種人做得出來的事。

  主意已定。李慧故意不去想那個”死亡時間表“,她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抓過挎包逃也似的出了家門。

  不能讓那些電子郵件每天早晨嚇唬她的陰謀輕易得逞!

  為了與那個幕後的傢伙對峙,她乾脆幾天不開電腦。今天早晨也一樣,出門前她心裡折騰了半天,最後終於控制住了自己,繞開床邊的電腦台,頭也不回地走到街上去了。

  一路上,雖然心裡有點兒嘀咕,可她就像一個怕鬼的小孩子在黑暗的走廊里不敢回頭一樣,強迫自己不准去想那張表格上的內容,尤其是關於今天那一格里的內容。

  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她就用眼睛仔細去觀察公共汽車上的每一個乘客,研究了他們的衣著打扮,再研究他們的表情神態,最後想像他們在家裡,在單位里是個什麼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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