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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慧猶豫了一下,焦急地看了下表,這時護士過來,說手術已經準備好,請她快點兒開始。

  這下李慧總算抓到了援兵,她順勢把電話往護士懷裡一塞,就跑出了房間。

  剖腹產手術整整做了一個多小時,母親脫離了危險,窒息時間過長的嬰兒卻沒保住。

  李慧心裡多少有點兒犯罪的感覺。

  洗完了手,她心裡沉甸甸的,覺得這孩子不該死。十月懷胎,花掉多少錢是小事,那個年輕的母親受了多少折磨,小兩口又做了多少關於孩子的美夢啊!現在,他們的所有努力都化為泡影。

  如果沒有張麗麗那個該死的電話,如果她早一點兒開始這台手術,也許……

  李慧被這個念頭折磨得心神不寧,她隱隱約約想起了三年前那個因為自己的疏忽死去的嬰兒,心裡更加不舒服,便使勁搖了一下頭,在心裡教訓自己道:“真晦氣!想這個做啥?兩回事嘛!”

  在婦嬰醫院,每天要接生那麼多嬰兒,還要接治那麼多患兒,像今天這種事已經被大家看淡,所以到了下班的時候,她也就把這件事給忘了。

  這一天,她覺得從來沒有這麼累過。一忙一緊張,眼皮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跳了。

  下班後好一會兒,李慧才慢吞吞地下了樓。

  經過收發室的時候,她猛然想起了早晨收到的信,忙了一天怎麼把它給忘了?

  本來想從挎包里抽出來看一下,但是想了想,那封信好像不是熟悉的人寄來的,因為早晨接過來的時候曾經掃了一眼,沒有什麼印象。也許是哪個產婦的家屬給她的感謝信或禮節性的問候信件。

  做婦產醫生的,經常會遇到這種善解人意的產婦和他們的家屬,他們每逢年節或者孩子的生日什麼的,就會想起來給她寫封信,她也已經習慣了。

  這麼想著,李慧就徑直往醫院大門前的路口走去。

  晚上有個朋友請吃飯,說是要請教一下剖腹產的有關問題,因為他太太懷孕期間貪吃,胎兒超重,擔心正常分娩有危險。

  李慧剛從大門口的樹陰下走出來,遠遠地就看到那部黑色桑塔納停在路口上。

  這個朋友其實是她丈夫汪洋的小學同學,名字很怪,叫大墩兒,聽上去一點兒不像是上海人的叫法,李慧猜想這可能是他的綽號或朋友間的暱稱之類的。

  大墩兒做生意,很有錢。妻子懷孕時他恨不得把全世界好吃的東西都搬回家,結果孕婦的體重和嬰兒的體積都盲目增長,現在快要生了,才來找李慧。

  由於畢業後就跟汪洋多年不怎麼來往,李慧還從來沒見過他。頭一次接到他的電話時非常意外,但畢竟是汪洋的老同學,又這麼信任地來找她,李慧雖然不認識他,可還是答應得非常爽快。

  大墩兒的臉看上去是那種憨憨的,沒什麼心計,可他不大的眼睛卻有點兒深不可測,這使他的笑容看上去帶著點兒莫名其妙的憂鬱。

  李慧一見大墩兒的身材,就有點兒忍俊不禁:一米八以上的個子,又肥又壯,難怪他的孩子會超重呢!

  就在李慧剛要往大墩兒的汽車裡鑽進去的時候,突然看見張麗麗也從醫院大門走出來,在大門口站住,邊看手錶邊東張西望地不知道在等誰。

  看到張麗麗,李慧突然想起上午電話的事來,心裡就有點兒不舒服。

  可她請張麗麗幫忙找裝修公司裝飾新房的事,已經好幾天過去,不知道她辦得怎麼樣了,她想趁汪洋回國前這段時間把新房子好好裝飾一下,等他一回來就可以搬進去。

  但是張麗麗沒有看到李慧,李慧也不好意思再浪費大墩兒的時間,就沒有過去跟她打招呼,趕緊坐進了車裡。

  大墩兒的太太就坐在后座上,個子不大,眼睛不小,臉蛋兒圓圓的,一副天真的神氣,卻驕傲地挺著個小山一樣的大肚子。

  晚飯是在大墩兒自己開的酒樓里吃的海鮮。

  李慧對吃東西興趣不大,她一直非常注意保持體形,多年下來,已經形成了一種習慣,晚餐一定不會吃太多東西,特別是不吃高脂肪高蛋白的東西。所以請李慧吃飯的人就往往以為叫的菜不合她的胃口,常常會惴惴不安,好像請她吃飯反倒欠了她的人情。

  可今天李慧實在太累太餓了,加上在秋天裡還能吃上這麼多品種的海鮮,也算是一種奢侈,她吃得很盡興。

  在大墩兒夫婦熱情勸酒時,還喝了一杯葡萄酒。大墩兒夫妻所有的問題,也都得到了圓滿的回答。

  桑塔納把李慧送回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關好了房門,李慧把鞋甩到了地板上,累得往沙發上一靠就不想動了。

  那葡萄酒挺有“後勁兒”,現在李慧覺得頭暈暈乎乎,真想就此睡下去。

  可是李慧有潔癖,她必須先洗個澡才能上床。

  朦朦朧朧地走進了衛生間,她一邊脫衣服一邊打開了電熱淋浴器的龍頭。

  這邊把外衣、內衣一件一件慢吞吞地脫下,又在衣架上掛好,然後照例在鏡子裡挺胸、抬頭,欣賞了一下自己那驕傲的體形,那邊就習慣性地伸出手往龍頭下面試試水溫。

  這一試不要緊,李慧“哇”地一下被燙得跳起來!龍頭裡的水怎麼突然間就那麼熱了呢?

  她忙把手放在洗漱盆的水龍頭下面反覆用涼水沖,疼痛是暫時止住了,可是手已經被燙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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