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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次,許諾精心打扮了一番,她本就生得美,雖然失寵的這些日子也自暴自棄了一段時間,清瘦了幾分,但一旦用心,稍施脂粉仍讓人動心,更何況她知道皇帝最喜歡她什麼樣子,投其所好地裝扮後愈加我見猶憐。

  躲在內殿一處屏風後的蘇薔聽見她動情地對皇帝一訴衷腸後對他說,她有一次深夜無眠,曾親眼看見皇后身邊的張琪在緋煙宮外的竹林中與向妃相見,當初她以為自己定然是看花了眼,並未在意,但自從皇后中毒後她便愈發起疑,畢竟若是她那夜並未看錯,那張琪很有可能並非因為私怨而謀害皇后,而是另有主使。她還說,雖然向妃待她一向照顧,可皇后也曾對她有恩,所以她不能昧著良心將這件事隱瞞下去。

  若在往日,即便是在她得寵之時,這樣的話說出去,皇帝很可能不僅不信,反而還會認為她是在從中挑撥攪弄是非,可如今她即將自願赴死,又從未與向妃有過過節,而且太皇太后其實也是因皇后中毒龍嗣小產一事而傷了根本,所以皇帝對這件事極為敏感,雖然當場便憤怒地責令她不可胡言,然後拂袖而去,可蘇薔和許諾心中都清楚,他定然也起了疑心。

  若是皇后無法誕下子嗣,最得益的人除了睿王,便是膝下已經有了慶王的向貴妃,所謂疑心生暗鬼,皇帝是會將她今日的話放在心上的。

  “我這一生,從來都是心高氣傲,人家都說我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可我偏就不甘心,我總想著,有一日我會揚眉吐氣地去見許陽,讓他和他的家人因為當初拋棄我的決定付出應由的代價,可是,到頭來,我還沒有成功,卻先被人利用他對付了我,真是可笑。”坐在梳妝檯前,許諾一件件地將自己頭上身上的釵環首飾去了下來,神情比方才與皇帝相見時的深情似海相比冷靜了許多,也無情了許多,“仔細想來,我這一生,過的最舒心的那段日子,竟然還是在琉璃別宮,只可惜往事不可追,故人也不再來了。如今,我用自己的這條性命來為織寧討回公道,雖然她再也不能活過來,可也算是我盡力在彌補自己曾經的過錯了。”

  蘇薔知道,再過不久,候在外面的內侍便會送來一道白綾,可即便在這個時候,她也有些無法相信許諾會以這種方式即將離開人世。

  當然,她也沒有想到,許諾會這麼做。

  她嘆了一聲,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皇后說,當初不是她要將我提攜為妃子的,但她也告訴我,她身邊的秀樹其實是向妃安排在她身邊的細作,我就算再愚鈍,也能猜到當年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誰。”許諾的臉上浮現幾分淡然的笑意,似乎還藏著得意的意味,“她藏得那麼深,卻害得我這麼慘,反正我這條性命繼續拖下去也只是苟延殘喘而已,不如好好用一用。”

  許諾死後,皇帝下令追封她為貴妃,特與太皇太后鄰棺下葬,喪事極為風光。

  雖然皇帝在之後對向貴妃也並無任何動作,但大概半年之後,朝中有官員上書為駐守江州的前太子永王上書頌德,稱江州在永王治下百姓安樂一派昇平,皇帝在大喜之下予以褒獎,而且還在朝會上立刻宣布分別賜涼州、撫州於逸王與慶王,並著令他們擇一吉日啟程前往封地,以安撫造福當地百姓,另外,因慶王尚年幼,著向貴妃與其同往。

  皇帝的這道旨意在朝野乃至後宮都引起了軒然大波,那時昏迷已久的皇后已有大去之勢,所以人人都以為已經代掌鳳印的向貴妃不日便會成為一國之母,可卻不曾想到皇帝竟會借著慶王封地一事而將其趕出了宮城。

  雖然皇子封地是大周朝有史以來的慣例,但其實除了特殊情況下,唯有不得寵的皇子才會真的親往封地,如今皇帝竟接連將三位皇子都分派到了封地,豈能不惹人非議。

  但也正因為除了睿王外,其他的三位皇子都須前往封地,所以皇帝才有藉口堵住了朝堂上的異議,畢竟前太子永王在遠在千里之外的江州都能為江山社稷盡心盡力,逸王與慶王又有何不可,而向貴妃又愛子如命,讓她同去照顧慶王也是無可厚非的事,除非她心中在意其實的並非是慶王,而是後宮的榮華富貴。

  其實,皇帝的這道旨意雖然看起來十分突然,但實際上已經籌謀許久,而讓他真正下定決心的,並不是許諾臨死前的那番話,而是在許諾死後的不久之後,年妃向身邊人隨口提起的一件事。

  她告訴她的貼身侍女,方才暮晚時她用輕功自己出了門,然後在一條甬道的牆頭上坐了一會兒,聽到了從下面經過的兩個宮女悄悄說的話,她們應該是向貴妃宮裡的人,提到許妃死了她們主子也才安心了,否則她也會尋個機會送她上黃泉路,畢竟那一夜偷看她和張琪相會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她,若是不能將她滅口,主子總是不放心的。

  雖然她說過之後並叮囑那個宮女不可隨意對外亂說,但她其實心中很清楚,那個宮女其實是皇帝特意放在她身邊的,而且時不時都會將自己說過的話或是做過的事向皇帝稟報。

  那些話自然是蘇薔讓她說的,她與許諾從未有過交往,不干涉後宮那些爭權奪勢的事情,而且還是皇帝最寵愛的妃子,她的話皇帝定然是相信的。

  當然,若是經由其他人轉述,而非出於她親口說出,效果自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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