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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輛看不出本來面目的越野開了進來,擋風鏡差不多能直接以指代筆寫辦-證小GG,不,看積灰的厚度,應該是“刻”才對,估計還得使點內力。

  “哥們兒!”洗車的員工嘖嘖稱奇:“您這是連人帶車直接坐龍捲風著陸的吧?”

  “少說話!”秦徵說,“多做事!”

  小員工吐吐舌頭,繞到車門邊,恭敬道:“這位客官,您且下來吧,否則高壓水槍伺候上,您在裡面就成美猴王了。”

  秦徵:“……”

  車門打開,從駕駛座跳下來一個美猴……一個高大的男人。

  “關大哥?”高鑒昕和秦徵異口同聲。

  關邵傑的一頭板寸能看到打結的泥垢,穿著一件衝鋒衣,工裝褲配短筒軍靴。全身乃至臉上,都看不出底色,仿佛披著一層朝聖者獨有的風霜,說白了就是泥,陳年累月的那種。

  “您這是去倒鬥了?”員工膛目結舌的跟著他,“沒摸著金,把自己給摸出來了?”

  關邵傑看著這小孩一笑,“有水嗎?”

  “有有有!”小員工點頭如搗蒜,“不過只能洗車,高壓水槍洗澡怕你站不穩。”

  旁邊幾人爆笑,秦徵也笑的不行,招人之前沒測智商這真是個巨大的失誤。

  關邵傑也跟著笑,秦徵突然發現關邵傑變了很多,給人的感覺比以前溫和,否則小孩不敢跟他搭訕。

  關邵傑笑出了眼淚,手指在眼尾一抹,出現一條白-皙細膩的抹痕,稍稍消停的笑聲再次爆發。

  秦徵捂著笑出八塊腹肌的肚子叫人拿來幾瓶蒸餾水,關邵傑一口氣灌了兩瓶,打了個嗝,才緩過氣。

  “沒什麼準備,就只帶回了一個招財貓。”關邵傑從車子裡拿出一個盒子,“拆開看看吧。”

  盒子沒扣,直接打開裡面的東西露出來,旁邊幾個腦袋好奇的頂過來一看,切!

  還真的就是一個招財貓。

  “謝謝關大哥。”秦徵真誠的說。

  關邵傑一板一眼不會拐彎,他說是招財貓就一定不會蹦出個招財狗。

  緩上一口氣,關邵傑才開始說他的經歷——在路上順帶捎了兩個背包客,在高速服務中心上完廁所出來,結果隨身的財物不翼而飛。

  “你讓人上車之前,沒看身份證?”關昱禮哀其不幸,怒其愚蠢。

  “沒,我想著自己有車,就順便唄,再說既然是背包客,通常都是對物質享受看的很淡的,誰知道會這樣。”關邵傑聳聳肩。

  秦徵也不贊同出門在外毫無防備,“你們在一起呆了幾天?”

  關邵傑說:“三天。”

  秦徵和關昱禮同時抽了口涼氣,旅行途中多的是荒僻無人的角落,幸虧這兩人厚道,只是劫財沒傷人,否則這會坐龍捲風回來的就是關邵傑的元神了。

  關昱禮沉思良久,說:“像你這種出門不帶腦子的,最好還是乖乖在家待著吧。”

  關邵傑瞟了他一眼,笑了笑,“吃一塹,長一智,我以後會注意的。”

  時刻準備著奮起格擋的關昱禮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哥。

  關邵傑笑道:“我不揍你,要揍也不是現在揍。”

  之後關邵傑講了些途中的見聞,他去了廣西,去了遼寧,一個人開著車想走就走,也碰到過結伴而行的驢友,不問姓名不問出處,天為被地為床,圍著篝火喝酒聊天,興致來了恨不得歃血為盟,連臉都沒認全就挽著胳膊肝膽相照,第二天卻又各自啟程,揮手道別後就不再回頭。

  或許關邵傑適合這樣的生活,粗礦隨性,擋風玻璃擋不住他視野所及的廣角,車輪和腳步載著他,永遠在路上,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都有可能是他的下一個目的地。

  “下一站準備去哪兒呢?”一直靜靜聆聽的高鑒昕問。

  “去西-藏。”關邵傑想也不想的回答。

  坐了會,關邵傑要回去洗澡休息,於是幾人約好第二天再聚。

  八月底的天空藍的純淨,高鑒昕把車歇在路邊,盯著枝丫橫斜的樹梢之間那一抹藍發呆,直到交警過來,“這裡不能停車,要休息,就找個能停車的地方。”

  高鑒昕定定的看著交警,突然醒神,笑道:“知道了。”

  隨後他去了本市公-安局強制治療中心,肖芹崢當時被批-捕之後,經法-醫精神病學鑑定確認為限定刑事責任能力人,他來看過兩次,事不過三,這應該是最後一次。

  如果沒有其他變數,肖芹崢大概是逃過了負刑事責任,他現在的狀態,就是一個精神病晚期。

  病房門上裝有鐵柵,高鑒昕站在門口,旁邊有駐治療中心的獄-警負責看管。

  醫生說他是因為受到有可能感染愛滋的驚嚇和困擾才加重病情,導致在服刑期間精神崩潰。

  該說他運氣好呢還是不好呢?

  步步為營,苦心孤詣,終於把自己送進精神病院,一切都似乎在按照他的預期發展。

  坐在病床上的男人已經找不出當初俊雅溫潤的影子,大概是病情穩定的時候才會捯飭下自己,護士和醫生是不會管他鬍子有沒有刮,頭髮有沒有理。

  他抱著膝蓋小幅度的晃動,感覺到高鑒昕的視線,突然轉頭看過來,愣了一下,隨即背過身去整了整油膩的頭髮,穿上鞋走過來。

  他的手輕輕撫摸玻璃,像是溫柔拂過高鑒昕的臉頰。

  “鑒昕,我要死了……”他笑著說。

  高鑒昕看著他,“這樣活著,還不如死。”

  肖芹崢的眼中閃過痛苦,他啞聲說:“你不相信我愛你?”

  “你就算是死,也要讓我時刻記著你。”高鑒昕平靜的說:“你不愛我,你只愛你自己。”

  “不、”肖芹崢搖頭,“我愛你……”

  高鑒昕嘆了口氣。

  肖芹崢的手突然猛地拍響玻璃,急切哀求:“把那輛車毀掉好嗎?鑒昕,我求你!”

  高鑒昕悲哀的看著他。

  “求你!你會幫我的對吧!鑒昕,我只愛你,我只愛你一個人!”

  高鑒昕說:“愛從來就是減法,把自己的一半交給愛的人,但是你,卻利用愛情換利益,你對關昱禮不是愛,否則你不會跟關大哥做交易,如果當初你沒有選錯,就不會發生之後的事。你想殺關大哥和李-波,這是你又一次選擇性錯誤,因為一開始你就錯了。”

  他掉頭就走。

  玻璃窗隔著肖芹崢的怒吼,而走廊盡頭的窗台外,卻是再無牽掛的廣袤天地。

  三天後,九月一號,開學季。

  寶寶在樓下喊:“巴巴!要齊到吶!”

  關昱禮邊扣扣子邊跑下樓,秦徵和寶寶已經等在車子旁邊。

  寶寶穿著一套幼兒園發的園服,上衣是一件深藍色v領T,印上了一條肥肥的小領帶和紐扣,下邊穿著一條短褲,一雙黑色源頭皮鞋,還背著一隻書包,不過沒裝書,裝的是毛巾和尿不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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