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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不記仇,那是對不在意的人。

  秦徵不知道關太太把寶寶那天的情形,但從寶寶心有餘悸的可憐樣來看,必定是把孩子傷著了。

  關太太這才回過身來,第一眼就看向寶寶。

  秦徵以旁觀者的角度觀察關太太,不難捕捉她看中一晃而過的激動,攥著佛珠的左手死死摳著珠子,顯然是很想親近寶寶,又莫名其妙的克制著衝動。

  真累!

  這種人活著真累。

  就像是在曹操眼裡,誰都有可能傾覆他的政-權,手握局勢的政要去哪都要防著有人刺殺,腰纏萬貫的有錢人只看得到嫉妒和覬覦的面孔,看不到真情。

  “帶著孩子過來坐。”關太太加重的語氣。

  秦徵到桌邊,保姆站起來點了點頭,離開了雅間。

  關太太不拿正眼瞧人,虔誠的轉著手中的佛珠,開門見山道:“趁著阿禮不在這,也好方便你提要求,要什麼說吧,只要我辦得到。”

  秦徵從包里拿出寶寶的飲水杯,加了點開水兌成溫熱的給寶寶。

  又為自己倒了一杯茶,給關太太茶杯添滿。

  一切做完了,才不急不躁的開口:“趁著關昱禮不在這,正好方便我說一些話,您不要見怪。”

  關太太眼皮都不抬,“說!”

  “孩子是我親生的,您已經把孩子還給我,我要去上個戶口讓孩子跟著我不是難事。您現在想要回,麻煩您拿出個相應的態度,讓我看看孩子在你眼裡,是您疼愛的孫子還是一個交易的物品。”

  關太太倒是沒生氣,可能是不屑對他動氣,斂著雙眼冷笑道:“你也就是一張嘴會說漂亮話,才讓阿禮和邵傑對你刮目相看,不過在我這行不通,你要維護你在他們心目中的形象,我成全你,所以現在,你那些花花腸子就不要使了,要什麼直接說。”

  她攏了攏髮髻,借小動作按捺不耐煩。

  “好吧,”秦徵說:“我要孩子的探視權,隨時能接孩子見面或者是小住,而且……”

  老太太臉色已經變了,這時候寶寶很配合喊了聲:“爸爸,偶要尿尿。”

  “什麼!”關太太終於賞賜了秦徵一個正眼,“你讓寶寶叫你什麼?”

  “寶寶,你剛跟爸爸說什麼?”秦徵慢條斯理的問。

  “要尿尿。”

  “你——!”關太太瞪著眼睛,臉都成了菜色。

  秦徵把寶寶抱起來,“抱歉,您稍等。”

  給寶寶把完尿,兩人洗了手,再牽著寶寶施施然的回到雅間,關太太看上去已經平息,斜眼睨著秦徵走過來,在他坐下來時,哼道:“你也配?”

  “為什麼不配?”秦徵反問:“兒不嫌娘丑,難道關家的教育方式就是從小歪曲孩子的三觀,灌輸封-建思想,認識人和人之間的三六-九等?現在是什麼年代了?前朝的遺老遺少們都入土了,您還活在過去?”

  “住嘴!”關太太氣的打顫。

  “是您叫我說的。”秦徵說:“菩薩眼裡眾生平等,我雖然像關太太您這麼潛心禮佛,但至少懂得不以貌取人,就關太太您這樣的態度,我完全可以馬上走人,之所以還坐在這,是我作為一個晚輩對長輩的尊重。”

  “一個出賣肉體的、連女人都不如的東西,跟我談道理?”關太太氣急,顧不得體面了,“你不配!”

  “您配!”秦徵笑了笑,“您的道理又是什麼?您教出來的兒子講道理?我出賣肉體也要他肯買,這種事一個巴掌拍不響。”

  他也是氣急了,開始為了一時舒坦口不遮攔。

  以前的事刨出來說,這讓他對關昱禮稍稍平息的怨憤又死灰重燃。

  我做錯了什麼?

  我得到了什麼?

  我不過是沒有一個像你兒子那樣顯赫的背景,沒有一個教我“別人都是螻蟻任你踐踏”的媽。

  跟我說“你不配”,你也配!

  他氣的眼睛發藍,直到餘光看到寶寶訥訥的望著他,才猛然恢復理智。然而此時關太太已經一巴掌拍上桌子,手裡那串價值不菲的佛珠被掙斷,噼里啪啦滾了一地。

  老太太氣的眼眶通紅,臉色卻發白,秦徵怕她萬一有個好歹自己就背理了,連忙起身,歉然道:“抱歉,我嘴快了。”

  他沒說“是我的錯”或者“我胡說”,而是說自己嘴快了,關太太又怎麼會聽不出話中關竅。

  不過他能起來抱歉,也算是給了彼此一個台階下。

  關太太的目的是要回寶寶,從此以後老死不相往來,這種用錢打發人的事,從前都是關邵傑去做,勞她親自出馬的,秦徵還是第一個。

  秦徵坐了下來,調整了下情緒,重回正題,“我沒有經濟方面的要求,只是想要寶寶的探視權。”

  “為什麼一定要探視權?”關太太譏誚的斜視秦徵。

  “我就這一個孩子,以後也不會再有其他的孩子,所以我對寶寶的成長寄予厚望,我希望他成長成一個豁達寬容,自信而內心強大的男子漢。我想看著他長大,看著他成長,這個要求不過分。”

  “切!”關太太冷笑評判:“藉口!不過是你想要攀附咱們關家的藉口,看寶寶?再跟阿禮藕斷絲連,時間長了,自然而然融入我們關家。”她翹著蘭花指拿起杯子,吹了吹茶沫,“你這個伎倆已經有人用過了,肖芹崢的下場你不是不知道。”

  秦徵真是要呵呵了。

  他突然覺得跟這個老太太談一輩子也談不通,思路完全不在一個頻道。

  肖芹崢融入關家是誰默許的?

  她怎麼就能做到撇開自己的責任,立馬把肖芹崢拿出來當反面教材?

  退一步來說,肖芹崢昏迷八年,大好前程被一覺睡過去,是誰毀了他一輩子?

  關太太見他半晌不說話,以為自己戳中了他的目的,對方無言以對。

  她揚起下巴,以一個睥睨眾生的姿態準備把今天的談話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豈料秦徵突然輕笑一聲,“藕斷絲連用的似乎並不恰當。”

  關太太眉心一跳。

  秦徵坐直身體,直視關太太,用下達通知的語氣說:“本來還想考察您兒子一段時間,現在我決定了,接受關昱禮的追求,您教育失敗,我正好趁著給兒子啟蒙,把您的兒子也回爐重造一遍!”

  關太太的臉色今兒跟調色盤似的,三原色已經輪番轉了一遍,這會由白轉紫,跟掐著脖子似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樓下這時傳來嘈雜的響動,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上來,“我喝不慣紅茶,給我上一壺龍井。鑒昕,你呢?”

  “我隨意,又不是來喝茶的。看簡醫生喜歡什麼口味吧。”

  “我們家這位喜歡水果茶,再上盤老婆餅,別拿隔夜的糊弄人啊!”

  雜沓的腳步踏上樓梯,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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