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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廢話!”拈起法訣,初雲決意今日定要將這兩個礙眼的傢伙逐出去,“不走是吧!我送你們走!”

  自己已經被打成重傷,若是任她用法術丟出去,不死也是半條命。孟雲州無奈擺開陣勢抵擋,阻擋倉促,一口氣血堵在胸口,暫時無法再開口解釋。

  見他抵擋,盛怒之中的初雲誤以為孟雲州死賴在這裡,竟是為了伺機取她性命。眼中湧上血色,已經起了殺心。

  看得明白,孟雲州只能加強法陣,那口血再也忍不住,直噴了出去。

  驚得初雲飛快躲避,連滾帶爬才沒被濺上。道士的血至純至陽,是妖精鬼怪們最為害怕的殺器。這口血雖然是孟雲州迫於無奈,但在初雲眼中,已經是決戰的信號。

  “好!好!”氣極而笑,“我只是送你們走,你卻要殺我!”一聲嘶吼,化身為狐,琥珀眼全是血光,初雲伺機求得一擊必殺。

  這形勢怎麼急轉而下成了這樣。雖然不懂,清茶也能看得明白,初雲和孟雲州正在死戰。急忙給身邊的念無憂解綁,口中急問:“你幹嘛去打碎那些鈴鐺!”

  念無憂手腳並用快速將繩索解下,還死命用腳跺三跺才出氣,不屑道:“你們這些凡人哪知道,那些鈴鐺整日裡響個不停,實在是煩死人了!我家師父好.性兒,我可容不得!”

  什麼?清茶也生了氣:“你知不知道,這些鈴鐺可是保命用的!這青丘……”

  “這青丘里全是妖魔鬼怪,自然要用這保命。我們師徒可不用。”口氣更加傲慢。

  清茶覺得,跟這孩子講道理確實白費。當機立斷一個耳光甩上去,省心省力。

  “你!你敢打我!”不能打凡人,可是念無憂眼睛多尖,早就看見清茶手中緊攥的那塊玉佩隱隱帶有妖氣,立刻搶過來,死命的摔到地上,“你跟那狐妖果然是一夥的!”

  清茶想救已來不及,眼見著那玉枕被摔成四分五裂。

  就聽初雲一聲慘叫,癱倒在孟雲州腳下。

  初雲確實沒有騙清茶,那玉枕中藏著她的元神。本想著玉枕可以修養元神,只是不好攜帶。變小了交給清茶保管,旁人想要毀去,也不是那麼好找。

  卻算不過天意。

  沒了初雲的妖力支撐,那些掛在青丘上下的鈴鐺紛紛碎裂。清茶和孟雲州齊聲叫道:“不好!”

  “清茶。”初雲恢復人形,勉強坐在地上,“快,讓姑娘們換成男裝,先逃出去,金銀我埋在樹林裡,有命再回來拿吧。”

  此事不容耽擱,清茶又提起裙擺趕忙跑回去。

  “初雲姑娘。”孟雲州滿是歉意的扶起初雲,“今日之事,在下……”

  擺手停住,初雲抬起頭,笑的鬼氣森森:“你沒有想到對吧,你很愧疚對吧。”

  “是。”

  “那就給點兒補償!”語畢,抬手插進孟雲州胸口,硬是取出一魂,張口吞下。

  “狐妖你竟敢……”念無憂急了。

  “孽徒退下!”臉色慘白,孟雲州依舊扶住初雲,“與姑娘性命相比,在下一魂,實在不算什麼。”

  抬手打開孟雲州的手,初雲踉踉蹌蹌的回到青丘樓里。見樓上姑娘們驚慌失措,或逃命,或自殺,或聽天由命的癱坐成一團。

  無聲而笑,慘嘆:天意……

  不多時,如初雲所料,果然有饑民闖入青丘,見到人就抓,根本不管是不是姑娘。抬手想要將這些人擊殺,卻發現自己維持人形已經艱難,孟雲州那一魂並未起到何種作用。

  “初……”孟雲州趕過來,見此慘狀,忙設了障眼法。卻因為剛失了一魂,法力維持不住,眼見著範圍在不斷縮小。

  “不許叫我!”發了狂,初雲已經再也站立不住,癱坐在地上,“你不配叫我名字!看看你眼前的一切!都是你的好徒兒!”

  沉默不語,念無憂更是早被嚇得躲在孟雲州身後瑟瑟發抖。

  靜默。只聽耳旁慘叫連連,堪比阿鼻地獄。

  初雲忽又開口,身形已經幾近透明,眼見就要氣絕:“你曾經說過要帶清茶離開吧,那麼,請你兌現你的諾言。”

  “是。”孟雲州輕聲應了。

  又聽她輕聲喃喃,似是說給他聽,又似只是自語。

  “我曾經想過,若是那些被我救過一命的人,即便消失了,也不過是還我一命吧。可是現在又想,只因為他們曾經是必死之人,所以現在死掉也無所謂?這是為什麼呢?為什麼他們死掉就是可以的?為什麼?我死掉就是可以的?”

  “只因為我是災禍,所以便沒有活下去的權利嗎?”

  “……狐妖……”

  “吶,我啊,叫初雲。”

  據《圍城日錄》摘抄:

  十月廿四日至十一月初十日:存貯米糧,坐食,復盡。安陵梓默殺食士民。里舍久虛無人,無復一人救火者,不得不任其煨燼。遂無處不煙塵四起,無夜不紅光燭天,賊亦了不為意。而古所稱巷無居人,今無人並無巷矣。此一局中事難言哉。

  十一月十一日至十二月初十日,閶城奄奄一息,青衿郎存一二,餓不能出戶。胥吏日給米二合,強登樓者三人。監軍李枟盡焚書籍冠服,預戒家人,急則自盡。知縣周思稷自殺以饗軍,領官數人同死盡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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