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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那架勢,趙大櫓和吳天旺都有挑釁的嫌疑,所以他二人的一招一式,都牽動著所有人的心。

  恰在這時,一輛鱉蓋小車順著海邊的土路駛來。聲聲喇叭頓時讓鼓樂聲亂了節奏,也分散了眾人的注意力。吳家花轎里的吳若雲、趙家花轎里的趙香月,同時側耳聽著外面的動靜。

  只見隨著一聲打開車門的脆響,戴著前進帽的司機低著頭跑向車的另一側,恭恭敬敬,彎腰拉開車門。車門開處,先是嶄新的皮鞋踏在了地上。繼之,西裝革履,戴著墨鏡與禮帽的人走出來。走出來的人一個箭步躥上了高台,將禮帽摘了下來,又摘掉了墨鏡,此人正是海貓。他比三年前白皙了許多,從滿臉高粱紅的乞兒變成了乾淨利落的翩翩少爺。

  吳乾坤、趙洪勝和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努力辨認著,整個虎頭灣廣場一片寂靜。其實,這時候人們都辨認出了海貓,只是有人驚訝,有人惶恐,有人愣怔,有人因為種種顧慮不願先開口罷了。然而,只有秧歌瘋子無畏,他一眼認出海貓,張口就把心底的記憶全喊了出來:“棺材——糖——大哥——”

  海貓朝秧歌瘋子一抱拳:“兄弟,三年不見了,你一向可好啊?”

  海螺嫂突然聲嘶力竭地大喊:“鬼呀——”台上吳趙兩家族長和大戶富甲,台下吳趙兩家百姓和各自的秧歌隊,不管老幼,不分男女,紛紛大呼小叫,一片大亂。

  轎里的吳若雲問道:“怎麼了?槐花,外面發生什麼事了?”

  槐花嚇壞了:“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大小姐,你可別出來!”

  同在轎里的趙香月只能下意識地掀起頭上的紅蓋頭,露出一張驚訝的臉,表情茫然。

  為了打破短暫的沉寂,也為了儘快拉近和虎頭灣廣大漁民百姓的關係,海貓朝台下微笑著打趣:“又斗秧歌又抬花轎,今天是虎頭灣的好日子呀!”

  海貓見四周仍然啞然無聲,便分別向吳家和趙家,最後又繞著虎頭灣廣場抱了一圈的拳,說:“吳姓族人都是我爹的宗親,趙姓族人都是我娘的宗親。在場的所有人都是我海貓的親戚。三年了,我又回家了,你們想我了嗎?”

  第二十一章

  海貓的話在虎頭灣廣場上遊蕩,眾多漁民百姓雙手捂著耳朵,眼神一直躲著海貓。就連站在台上的趙洪勝也都慌起來。有道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趙洪勝大概想起平日裡做下的虧心事,所以怕得要死。

  碰到這種事,吳乾坤倒是無所畏懼。不說他行伍出身練就了一身的膽子,就是仗著眼下腰間別著的槍,他也不是吃素的。吳乾坤伸手指著海貓,大喝一聲:“呸,哪兒來的混帳裝鬼嚇唬人?來人,把他給我斃了!”

  吳天旺和趙大櫓一見要開槍,連忙跳下高台。吳姓鄉勇趁機衝上前,槍口一齊對準了海貓。海貓不慌不忙,向吳乾坤和趙洪勝雙手抱拳道:“吳家族長乾坤大老爺,從我爹吳明義那論,我得叫您大爺!趙家族長洪勝大老爺,從我娘趙玉梅那論,您是我親舅舅,都是實在親戚啊!我在外面闖蕩江湖玩耍夠了,回家了咋能一見面就開槍呢?”

  吳乾坤說:“你不可能是海貓,那個孽障三年前已經被槍斃了,就在海神廟前,全虎頭灣的人都親眼看見了!你說,你冒充那個孽障是何居心,是誰派你來的?”

  海貓對著太陽張望著,又回過頭來俯身看著自己投在高台上的影子,說:“噢,對了,這事我是得解釋清楚了,要不然你們以為我是冒充的,還拿我當鬼!各位親人,你們看看,我有影子,鬼是沒有影子的,你們知道吧?”趙洪勝和幾個膽兒大的老百姓循著話音來看,果然,海貓的影子清晰可見。

  海貓撬動三寸不爛之舌:“吳大族長說我冒充就更不會了,我海貓三年前在虎頭灣是個不招人待見的無名小卒,承蒙二位族長大老爺開恩,賞我那麼一個破捻匠鋪,四處漏風,院子裡擺了一條破船,還不歸我,那船幫子上寫著字呢,吳四爺家的,你說我啥都沒有,誰冒充我呀?”

  吳乾坤堅持道:“人死豈能復生?這不可能!大家都給我聽著,這個人絕不是海貓,保安隊那日槍斃他我們都是親眼所見,子彈打在胸口沒有不死的道理!”

  海貓又一抱拳:“吳家族長乾坤大老爺,我的大爺,您說得對,我當時確實死了,可是後來真的又活過來了!”

  吳乾坤呵斥:“信口胡言!”

  “您這麼說我理解。要不是親身經歷,別人給我講,我也得以為他是胡說,可這是真的呀!是我娘她把我救活了!”聽了海貓的話,吳乾坤一愣,連忙看向趙洪勝。

  趙洪勝大怒:“一派胡言!你娘早死了!”

  海貓說:“噢,對了,我娘是趙姓族長洪勝大老爺的親妹子,我記得三年前你不承認來著,這回你可認了啊!”趙洪勝意識到自己失言,一時無話可說。

  海貓突然提高嗓音:“是,我在凡間那個娘趙玉梅是死了,在虎頭崖上被好多她的親人逼死的,包括她親哥哥呀!可我剛才說的把我救活了那個娘,不是凡間的那個娘,是我仙界的那個娘!”虎頭灣廣場似有輕雷滾過,又如大海中的暗涌,聲響不大,卻撼天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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