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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時於桓之卻想,不論當初他的娘親穆紅影做了什麼,也不論歐陽岳於驚遠又各自做了什麼,幾人之間的糾紛,因時間隔得太遠,恩怨已算不請。

  可歐陽岳千不該萬不該,也不該愧對於歐陽無過,不該將自己的怨憤宣洩於整個武林,不該毀了流雲莊,也不該對他以及他所想保護的人趕盡殺絕。

  於桓之也曉得自己偏激,可他覺得,光為這個,他定要去尋歐陽岳報仇。

  長風獵獵,穆衍風牽著馬離去。待那紫色身影漸行漸遠時,穆衍風忽又回過身來,朝他們招了招手,再道一聲別。

  有了小糰子後,時日便過得極快,一哧溜便到了開春雪化。柳樹抽了新枝,桃花含了花苞。天水派的銀碳盆早去了,南霜自養好身子後,便時時跟著於桓之練武。

  大年過後,她臉頰自後脖頸的紫色斑紋,便是暮雪七式第三式到第四式的關卡所致。

  奇怪南小桃花生了孩子當了娘,為人簡靜了些,對武藝的參悟力也不減反增,也不初春時節,那些紫色斑紋便漸漸褪去了。

  這一日,小糰子也不知被南九陽那三個外公爺爺帶去哪裡逛了一圈,到了家沒坐一會兒,便扯著南小桃花的衣角,一邊“呼呼”出氣,一邊比出一根手指,在空中不停地打圈兒。

  南霜看得狐疑,便拎著小糰子去找於桓之。

  於桓之定睛看了半晌,忽然勾唇一笑,接過小糰子抱在懷裡,道:“八成是在街頭瞧見哪家小孩吃糖葫蘆,嘴饞了。”

  於桓之雖是個魔頭,但他素日來,卻將小糰子寵得緊。南小桃花平日裡脾性就好,加之小糰子本身乖巧,母子兩人相處,對彼此都是有求必應。

  於驚遠每每得見,便要嘆氣,常言道嚴父慈母,或者嚴母慈父,說的是夫妻二人,總要有一方嚴厲些。而於桓之與南霜兩個,皆是將小糰子寵上了天,這樣下去,也不知這憶風長大,到底像誰。

  每每於驚遠這般嘆氣,穆昭便湊過來,努努嘴道:“小糰子像誰?你也不聽聽小糰子那名字,於憶風,這小娃娃長大,定然跟我家風兒一個性子!”

  南九陽豎著耳朵在一旁聽,聽到這一段,便也湊來感慨:“跟小風子一個性子?!那敢情好哇!”

  三人尚還在後院竊竊低語。於桓之、南小桃花和小團自一家三口,已然上街尋糖葫蘆去了。一路上,於桓之一手將小糰子抱在懷裡,騰出一手牽著南霜,邊走邊與她說,若待會兒買了糖葫蘆,得就著開水融了才餵給小糰子吃,他牙還未長好,單吃怕是吃不了。

  南小桃花一邊點著頭,一邊嘿嘿笑道:“糖葫蘆我也好久沒嘗了,待會兒也弄一串吃吃。”

  於桓之從眼風裡望她一眼,寵溺笑了聲:“傻丫頭。”

  一路走來,這一家三口的模樣,也不知羨煞了多少旁人。

  買了糖葫蘆要回家,卻見得有一人來找於桓之,說是蘇州城來了信。

  於桓之和南霜本以為是穆衍風寫信來了,不想那人取出隨著信的一起捎來的信物,竟是蕭滿伊的那條並蒂杏花手鍊。

  兩人皆是大吃一驚。南霜忙問信箋在哪裡,不想來人卻說,要三人一同跟去取。

  於桓之頓在原地低頭細細一想,惟恐這裡面有詐,便對南霜說:“你跟小糰子在這邊等著我,不要離開,我即刻就回來。”

  南霜點了點頭,答了句:“桓之你也小心些。”

  她見得於桓之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街頭,正要上旁邊的鋪子討碗水來餵給小糰子泡糖葫蘆吃,不想身後有陣勁風襲來,南霜雖及時側身一避,卻未料得身後之人方才使得只是一個虛招,轉瞬間,一個身影直掠眼前,一個搓手便將小糰子奪了去。

  立在南霜眼前的不是別人,正是歐陽岳。

  作者有話要說:

  ①昨天沒準時更,居然沒孩子催,乃們真好。

  ②我有點變心了,我一直喜歡穆衍風,寫了這章有喜歡上小魔頭,然後我有點動搖不定了……

  ③姑娘們,我最近每日的更新計劃是:公子無色→龍鳳→一色春

  (今天比較特殊,先更一色春,然後再去寫龍鳳)嗯所以乃們看到龍鳳更了,那就說明我要過來更新一色春了~~

  最後新坑求支持~~(去看看吧,女主有點像桃花兒,但是尤其天然)

  新坑求支持:【點圖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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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1、第100章 …

  街頭人群熙來攘往。

  小糰子在歐陽岳懷裡,猶不知自己身處險境,左摸摸右瞅瞅,依舊玩得樂呵。

  南小桃花早已面無血色,則聽歐陽岳冷笑了一聲:“於驚遠的孫子?長得還算水靈。”

  南霜往前一步,呼喝道:“你放開他!”

  歐陽岳近一年來消瘦很多,袖口略顯寬大。小糰子似感了興趣,又在他臂彎爬了爬,探身去扯那袖口。南小桃花看得心驚膽顫,這才料到方才那信箋,是一招調虎離山之計。

  可那並蒂杏花手鍊又的的確確是蕭滿伊的那一條。南霜想到此,心底一寒,倘若事實如她所料,那麼此刻的蕭滿伊,怕也是身處險境。

  看著歐陽岳手裡的小糰子,又思及蕭滿伊的安危。南小桃花怒極之時,反倒冷靜下來。

  她往前一步,慢慢道:“你既是來找我公公報仇的,不如以我做人質。”

  歐陽岳聞言一怔,片刻眯fèng起眼睛,上下打量了南霜一番,哈哈一聲冷笑道:“於驚遠的武功早已全廢,要比,讓他兒子來我這裡送死!”

  南霜聽了這話,心裡壓住一團怒火,面上戲謔道:“我瞅著你是不敢跟桓之比武吧?”停了一下,她的目光又移到小糰子身上,說,“你若敢找桓之比武,也不用這會兒多此一舉了。”

  “你說的不錯。”不料歐陽岳卻並不中她的激將法,“於桓之詭計多端,我若在京城與他打一場,必會落得兩敗俱傷。何況……”他朝懷中的小團自一望,笑道:“何況我並不屑於跟他比武,我要他死!”

  南霜眉頭猛地一擰,卻聞歐陽岳又道:“只有於桓之死,於驚遠才會後悔,才會難過,才會生不如死,才能夠知道他當年將紅影從我身邊帶走,是犯下了多大的錯誤!”

  片刻,歐陽岳又垂頭揉了揉小糰子軟軟的發:“於驚遠的外孫?”他嘴角勾起一個陰測測的笑容,“長得跟紅影,倒有幾分相似……”

  “你別動他!”南霜一聲厲喝。

  這聲厲喝,卻引得歐陽岳大笑出聲,老態龍鐘的臉上恨意畢露:“你卻有何資格讓我不動他?南水桃花?”

  南霜一咬牙,再往前一步,神色忽而變得輕鬆:“那你動吧,我瞅著你也沒什麼本事,不過是拿個小兒來威脅我。你動吧,你動了他,我今日拼了命,也要劈死你!”

  街頭的人看著這兩人殺氣騰騰,全皆避開,唯余南霜與歐陽岳兩人在街心。

  卻聞歐陽岳又沙啞地大笑幾聲:“劈死我?南水桃花,於驚遠尚且不夠格劈死我,就憑你?”

  “我當然不行。”南霜道,“可我與桓之合力的話卻也難說,而我,又足以將你拖到桓之回來……”說著,南霜緊蹙的眉頭展開,探手入袖囊,便要掏出那望雪環。

  小糰子此時見自己的娘親這般模樣,終於似察覺到四周的不對勁,他頃刻斂了方才的笑容,滿臉狐疑地瞧著南小桃花,張著手臂讓南霜抱,奮力想從歐陽岳懷裡掙脫出來。

  小糰子這幅模樣,看得南霜心裡一陣緊似一陣。然而她手裡的動作卻毫不遲疑,頃刻間望雪環寒光乍現。

  “慢!”歐陽岳擰眉,繼而道:“你要如何做?”與此同時,他的手,也移向小糰子的脖頸間。

  小糰子卻絲毫不查,只瞪大了眼瞧著南霜。

  南小桃花腦中嗡嗡直響,片刻間耳畔只迴蕩著去年成親,與於桓之耳鬢廝磨,說要尋個有桃花有流水的地方,安渡此生,要生小小桃花,小桓公子。

  如今,小桓公子已然出生,這般乖巧通透。他們夫婦倆將他寵上了天,他也不見得又絲毫驕縱。她不能,不能失去小糰子。

  “我跟你走。”南霜眸色黯下來,“無論如何,我跟你走,只要你放過……他……”南霜的目光,最後落在小糰子身上。

  初春雪化的街頭,四處都有泠泠水意,幾支桃花趁著早春開了一樹,卻是一副含而不露的模樣,像是初遇南霜時,她迷糊而傻氣的笑容。

  於桓之站在街頭髮呆,懷裡是安靜的小糰子,可是心裡空了。

  他方才隨那人去取信,那人進了內間便再沒出來。於桓之等了一會兒便覺得不對勁,將內間帘子一掀,裡面哪裡還有什麼人。

  調虎離山之計。

  他千算萬算亦未想過,自己竟因一剎那的疏忽,將小桃花弄丟了。

  是哪一年的流雲莊呢,碧玉妝成,綠樹如濤,他站在樹下笑得隱忍,說:“我,只有一個霜兒。”

  那個女子有桃花般的臉龐,性情也極好,又極為喜慶,可是那一瞬,一貫大而化之的她也露出含憂帶笑的神色,說:“我又何嘗不是。我,也只有一個桓公子。”

  街頭的人紛紛說,方才那姑娘當真臨危不亂,用自己的性命去換自家兒子。他們說,公子能遇上這樣的媳婦兒真是一輩子的福氣。

  可於桓之的心裡唯餘下一個念頭:霜兒呢?

  於桓之也不知自己是怎樣回的天水派,亦忘了自己是用怎樣的言語,咬著牙將南霜被歐陽岳帶走的事情說與家中三老。

  他只記得,他去馬廄牽馬的那一刻,見得後院的桃花也開了,粉瓣紛飛。

  於桓之想,原本與穆衍風約定暮春去萬鴻閣報仇,自己卻等不到那時了。他吸了口氣,翻身上馬,似在自言自語,又似在對家中三老起誓:“倘若,倘若歐陽岳傷了霜兒分毫,倘若我無法尋到霜兒,便是殺光他萬鴻閣所有人,我亦在所不辭。”

  於驚遠望著於桓之策馬而去的身影,忽然欣慰一笑。他這一生,因追求至高的武功,而錯過的紅影,懊悔至今。所幸他的兒子未走上與他同樣的路,有南霜這樣的女子相知相許,相愛至深。

  便是為了她,拼盡性命又何妨。反正他於桓之,只要一個霜兒。

  蘇州城外,糙長鶯飛,雜花生樹。

  於桓之一路使了輕功,跑廢了三匹馬,花了半月時日便趕來了蘇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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