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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團住在英國代理行。馬戛爾尼住在上城的一幢房子裡,是東印度公司的一位先生提供的。"這是一個羅曼蒂克的地方,有一個大花園。"卡摩恩從1558年住在這幢房子裡寫他的史詩《琉西阿德》。

  詩人的名字在澳門和在貢伯拉一樣富於魔力。由於他給一位夫人寫了太充滿激情的詩句,被裡斯本宮廷驅逐出來;又在一次鬥毆中殺死了國王的一名軍官而被流放。在澳門,他寫詩以使伐斯科·德·迦馬和那個時代葡萄牙海上冒險的先驅們的無畏精神永垂不朽。他那"失蹤和死亡者財產管理人"的職務使他有些閒暇。在回來時,他自己也差點失蹤或死亡:暴風雨打翻了他的船。有人說他一隻胳膊露在水面,手裡舉著手稿,泅水逃生。對一位作家來說這是多麼富有象徵意義呀!這位被詛咒的詩人真是命運多舛!他被判處為死者服務,像被處罰的中國人一樣--這正是澳門的命運,它在苟延殘喘中死去。通過文字這個奇蹟,他卻經歷了世世代代而永垂不朽。行動已告結束,而歌頌行動的詩句卻流傳至今。

  含糊不清的主權

  安德遜介紹環境:"有人以為澳門是一個島。錯了。它與大陸相連。葡萄牙占領的是一塊面積不到4海里長、半海里寬的土地。要越境是很危險的。"這一點始終千真萬確。

  城市建築在一塊岩石上,房子都為歐洲風格,街道狹窄,順著山勢而上;有幾座教堂、修道院,還有市政廳(亦稱參議院)。總督官邸和英國洋行。城裡有1萬中國人,受"皇帝任命的一名官員管理",還有1000左右葡萄牙人,此外就是各代理行的歐洲人,以及"大量的黑人和亞洲奴隸"。小港防禦風浪的條件很好,但碼頭不能容納大噸位的船隻。一個配備有大量火炮的堡壘俯臨全市,可從各個方面防禦。"在葡萄牙領土的對面,中國人也建築了一個堡壘,不讓外人入內。"

  自負的帝國怎麼會容忍這個刺激人的瘊子存在呢?葡萄牙的主權並不像在西方大家想像的那樣絕對。事情就像馬戛爾尼對皇帝行的禮:各執一詞。北京可以把澳門視為中國的領土,里斯本同樣也可視它為葡萄牙的領土。赫脫南揭開了這種同居的謎。"中國皇帝向葡萄牙人徵收高達50萬杜卡托的稅額。葡萄牙總督應避免得罪中國官員。"安德遜還說:"雙方有各自的警察。如果葡萄牙人對其強大鄰居的不斷侵權表示反對,那麼他們很容易就會被趕走。"一旦發生衝突,那些防禦工事根本不堪一擊。

  1月30日,托馬斯寫道:"我們參觀了澳門的參議院。在那裡,我們看到幾項授予澳門的特權,其文件用中文刻在石頭上。"這些授予的特權完全證明了澳門的從屬地位;而只用中文刻寫這一點就突出了它們同天朝的緊密關係。拉彌額特神父證實了托馬斯見解的正確性。"在參議院這幢房子裡,我們看見中國官員讓人刻在兩、三塊碑上的限制性法令。這與領土贈與的概念完全相反,葡萄牙人不喜歡把它們拿出來展示……"

  斯當東曾寫過:"這些花崗石碑上用中文刻著中國皇帝割讓澳門給葡萄牙人的文件。"全權公使又一次輕信了。而托馬斯則再次顯出比他生身之父更為精明。當一個葡萄牙人對父親胡吹北京已同意給葡萄牙的那些虛構的好處時,兒子則一言不發,任其信口雌黃,在一旁辨認刻在碑上的字。

  用不著讓葡萄牙人挨餓,中國人自有刁難葡萄牙人的巧妙辦法。葡萄牙人派議員到北京"對他們認為不公正的捐稅表示抗議"。在澳門的中國人決定要"報復這有損天朝的舉動",儘管葡萄牙人並沒能得逞。"他們叫人舉著偶像,連續3天在街上遊行,因為他們知道葡萄牙人對此很反感並因而不再出門。"主教只得"給中國人送上一筆巨款以讓他們停止遊行"。20世紀末,時逢中國舊曆的節日,這種舉著偶像遊行的長列在澳門和香港仍然可見。人們越是認為中國人西方化,他們對這些節日越重視:這是他們忠於自己身份的方式。西方人現在已對此習以為常了。

  內閣未發表的文書使我們了解到為什麼葡萄牙人能和中央帝國和睦相處。在中國人面前他們絕不聲稱主權問題,他們只對歐洲來訪者誇誇海口。他們順從地叩頭,從不表示厭惡。他們一個世紀派出兩至三個使團,他們交納數額很大的稅款並為朝廷盡力效勞。"西洋夷人在澳門居住始自前明,迄今200餘年,該夷等在彼生長居聚竟成樂土。國朝教化涵濡不殊天幬地載,我皇上深仁丕顯,澤及彼臣。"

  這些夷人已經漸漸受到了文明的薰陶。

  很明顯,英國人則頑固地停留在生番的位置上不動。因此,當他們企圖取代葡萄牙人在澳門的地位時,天朝就作出了強烈的反應。

  葡萄牙人奇怪的衰落

  對於英國人,澳門是一個必然的基地,也是引起強烈嫉妒的對象。為什麼不是他們呢?為什麼是這些不能從如此有利的地位中撈到好處的葡萄牙占領者呢?唉!要是他們處在葡萄牙人的地位……

  再說,他們已經開始為自己尋摸一份好處了。荷蘭、瑞典、法國和西班牙的代理行都遠遠不能與他們相比。赫脫南指出:"英國人比別國人多得多,而且也比別人富得多。他們住在向葡萄牙人租來的大房子裡,建築風格和室內陳設都合著他們的口味。"葡萄牙人"非常懶惰","根本不想尋找新的財源,因此,所有人都生活在極端貧窮之中"。英國人之間還悄悄地說:這些人不知羞恥,讓他們的妻子去賣淫。"因為窮極潦倒,他們便嫉妒別人,尤其是英國人。主教和教士視他們為最可惡的異端分子,並十分憎恨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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