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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喝酒,吃喝嫖賭這些事,他從來連沾都不沾。”

  葛成不但有問必答,而且態度很恭謹.答得很詳細。

  因為這是老爺子的命令。

  —一帶著蕭堂主到處去看看,從今天起,你就是蕭堂主的長隨跟班。

  蕭少英對這個人覺得很滿意,他喜歡聽話的人。

  “你喝不喝酒?”

  “我別的嗜好都沒有,就只喜歡喝點酒。”葛成囁嚅著,終於還是說了實話。

  蕭少英更滿意一一酒鬼豈非總喜歡酒鬼的?

  第七重院落里繁花如錦,屋檐下的鳥籠里,—對綠姨鵡正在“吱吱喳喳”地叫。

  “誰住在這院子裡?”

  “是郭姑娘姐妹,還有六個小丫頭。”

  “老爺子常到這裡來?”

  “老爺子並不常來,郭姑娘卻常到老爺子那裡去!”

  蕭少英笑了,又問:“郭姑娘已來了多久?”

  “好象還不到兩年。”

  “她妹妹呢?”

  “郭姑娘來了七八個月後,才把二姑娘接來的。”

  “二姑娘是不是也常到老爺鬃州里去?”

  葛成立刻搖頭:“二姑娘是個規矩人,平常總是足不出戶,從來也沒有人看見她走出過這個院子。”

  蕭少英又笑了。

  後面的一重院子裡,濃蔭滿院,仿佛比郭玉娘住的地方還幽靜。

  有風吹過,風中傳來一陣陣藥香。

  “這院子裡住的是誰?”

  “這是孫堂主養病的地方。”“孫堂主?孫賓?”

  葛成點了點頭,嘆息著道:“以前的四位分堂主.現在就只剩下孫堂主一位。”

  “他受的傷很重?”

  葛成又點點頭:“他老人家受的是內傷,雖然換了七八個大夫,每天都得喝七八劑藥,可是直到今天,還是連一點起色都沒有,連站都沒法子站起來。”

  蕭少英沉吟著,道:“我久聞他是個英雄.既然來了就得去拜訪拜訪他。”

  葛成想阻攔,卻又忍住。

  對他說來,現在蕭少英的話也已是命令,命令只能服從。

  他們剛走進院子,樹後忽然有人影一閃。

  是個很苗條的人影,穿的仿佛是件鵝黃的春衫。

  蕭少英居然好象沒看見。

  葛成卻看見了,搖著頭說道:“這丫頭年紀其實也不小了,卻還是象個孩子似的,總是不敢見人。”

  蕭少英淡淡地問道:“這丫頭是誰?”

  葛成道:“一定是翠娥,郭姑娘使喚的丫頭們,全都是大大方方的,只有她最害羞。。

  蕭少英道:“她也是郭姑娘的丫頭?”

  葛成道:“是的。”

  他好象怕蕭少英誤會,立刻又解釋道:“孫堂主喝的藥水,一向都是由郭妨娘的丫頭們照顧的。”

  蕭少英道:“哦?”

  葛成道:“因為他們都是由郭姑娘親手訓練出來的,做事最小心,照顧人也最周到。”

  蕭少英笑了笑道:“只可惜孫堂主病得不輕,否則他一定還有很多別的事可以讓她們照顧。”

  孫賓病得果然不輕。

  屋子裡潮濕而陰暗,濃蔭遮住了陽光,門窗也總是關著的。

  “孫堂主不能見風。”

  藥香很濃。

  “孫堂主每天都要用七八劑藥。”

  現在正是盛暑。

  這位昔年曾以一條亮銀盤龍棍、橫掃鶴主七霸的鐵漢,如今竟象是個老太婆般躺在床上,身上居然還蓋著棉被。

  他非但一點也不嫌熱,而且好象還覺得很冷,整個人都在在棉被裡。

  有人推門走了進來,他既沒有翻身,也沒有開口。

  “翠娥剛走,孫堂主想必剛喝了藥.已睡著了。”

  葛成又在解釋:“每次用過藥之後,他都要小睡一陣子的。”

  蕭少英遲疑著,終於悄悄退出去.輕輕掩上了門:“我改天再來。”

  可是他並沒有立刻離開,站在門口,又停留了半晌,仿佛在聽。

  他並沒有聽見甚麼。

  屋子裡很安靜,連一點聲音都沒有。“是誰在敲鐘?”

  “是後面的廚房裡。”

  “現在已到了晚飯的時候了?”

  “我們晚飯總是吃得早,因為天不亮就得起床了。”

  “你趕緊去吃飯吧。”

  蕭少英揮手道:“天大的事,也沒有吃飯重要。”“那麼你老人家……。”

  “我並不老,”蕭少英微笑道:“我自己還走得動。”

  (二)

  夕陽滿天.晚霞紅如火。

  院子裡靜無人聲,蕭少英背負著雙手.慢慢地走到樹後。

  一棵三五個人都抱不攏的大榕樹。

  那個穿著鵝黃春衫,燕子般輕盈的人影,早巳不見了。

  可是蕭少英卻一直沒有看見有人走出這院子。

  他繞著這棵大樹走了一圈。嘴角帶著微笑,笑得很奇怪。

  就在這時,短牆外突然有人影一閃,一蓬銀光,暴雨般打向他的背,他背後並沒有長著眼睛,幸好他還有耳朵,而且耳朵很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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