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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寬有詩道:蒿棘空存百尺基,酒酣曾唱大風詞。莫言馬上得天下,自古英雄盡解詩。

  黃任有詩道:天子依然歸故鄉,大風歌罷轉蒼茫。當時何不憐功狗,留取韓彭守四方。

  周庾信為漢高祖置酒沛宮畫贊道:遊子思舊,來歸沛宮,還迎故老,更召歌童,雖欣入沛,方念移豐,酒酣自舞,先歌大風。

  眾人見高祖落淚,知其動了鄉情,亦來解勸,高祖謂沛中父兄道:“人云:‘遊子悲故鄉’。吾雖建都關中,萬歲之後吾魂魄猶樂思沛地。且朕自為沛公以誅暴秦,遂有天下,故吾欲將沛地為朕湯沐之邑,除其民之賦銳徭役,世世無有所與也。”父兄聞之,皆伏地拜稱道:“謝陛下聖德!”是宴盡歡。次日,高祖親往鄉中去見親舊,大賞武負、王媼諸人。眾人相見,各依舊時之禮,於是沛中父老、諸母、故人等日夜歡飲,皆述舊事以為笑樂。

  居十數日後,高祖欲去,沛中父兄皆在宮門聚集,固請高祖再住幾日。高祖聞之,出謂眾人道:“吾人數眾多,日食百斛,父兄之糧不能供也。”眾人固請,高祖只是不從。至高祖起程之日,沛城萬人空巷,不論男女老幼,皆至城西來送行,所獻金銀珠寶、牛羊豬狗無數,拜請皇上再留。高祖見盛情難卻,乃留之,設帷帳於城西,大飲三日。沛中父老皆頓道拜道:“今沛中幸得復免,而豐民未有得,請陛下哀矜。”高祖道:“豐者,乃吾所生長之地,極不敢忘耳。吾所以不能復免其民,乃因其為雍齒反我為魏也。”父老道:“人言:‘美不美,故鄉水。親不親,故鄉人’。豐雖有過,終是故鄉水,故鄉人,望請陛下憐之。”高帝心動,淚如雨下,遂與眾父兄道:“非得父兄之力,劉季焉有今日。今眾既請,敢不從命。”乃盡免豐邑所有徭役賦銳,與沛中一般。眾人拜謝。後人在沛城行宮前築起一台,號為歌風台。清賢袁子才,作有歌風台一詩,詩云:高台擊築記英雄,馬上歸來句亦工。一代君民酣飲後,千年魂魄歸故鄉。

  青天弓箭無留影,落日河山有大風。百二十人飄歌散,滿村牧笛時歌童。

  當下高祖離了沛中,行至相城,聞得灌嬰捷報頻傳,心中甚喜。酈商奏道:“英布若定,需扶新王即位,不如就此進兵淮南,以定此事。”高祖然之,遂引大軍撥寨一路向淮南而來。

  卻說灌嬰奉高祖將令,一路往南來追英布。薛歐進道:“逐敵當速,勿失良機。”灌嬰乃催兵疾進。正行間,一軍攔住去路,為首一將,正是肥銖。灌嬰道:“敗軍之將,安敢復來?”肥誅大怒,拍馬舞刀,來戰灌嬰。交馬十合,灌嬰大喝一聲,奮力一槍,直透前胸,肥銖翻身落馬,死於非命。靳歙、薛歐見灌嬰得勝,皆引軍混戰過來。淮南軍大敗,紛紛往後退。方走數里,卻被淮水擋住去路,無處可逃,只得盡皆棄械投降。灌嬰收了人馬,差軍士連夜搭造浮橋,引軍直至淮水之南。

  卻說英布率兵欲回六安,不料軍士自歸其國,思鄉戀土,行軍之中,中道逃跑者甚多。朱建乃諫道:“今漢軍來追,彼為客,我為主,士卒顧家,極多亡走。不如集人聚谷,保城備險,絕敵糧道,乘其糧食不濟、軍心譁變之時,一舉擊之,事半工倍。”英布見士兵走散極多,只得聽之,遂在北山紮下人馬。北山又名紫金山,乃江南之屏障,其山勢陡峭,易守難攻。灌嬰兵到,見英布已使人扼住山道,遂距山十數里紮下人馬,與眾將商議如何攻山。薛歐道:“敵雖據其險為守,然我軍氣盛,勢不可擋,可盡遣精銳強攻,一鼓當下。”靳歙亦然之。陳涓阻道:“兵法云:‘山陵之戰,不仰其高’。我軍雖然氣盛,畢竟越境來逐,不占地利,若強行攻之,敵居高臨下,我必傷亡無數。一旦有失,敵反戈還擊,我精銳已失,已呈敗必敗之勢也。不如就地駐紮,示我無進取之意,麻痹敵軍之心,尋機擊之,方可獲勝。”灌嬰從其計,一面令人往陳地催攢糧草,使靳歙周密接應;一面加兵增壘堅壁,以示久戰之意。一連十餘日,並不來挑戰。

  英布已分兵布守,嚴陣待敵,卻遲遲不見漢軍來攻,心甚疑之,欲引兵下山挑戰,朱建道:“敵眾我寡,不可戰之。大王不如寫下戰書,以言語挑逗,視其如何動靜。”英布乃親軍戰書,令人送至灌嬰營中,約下來日決戰。灌嬰閱書已畢,謂來使道:“我等與英王本有交情,只因皇上降旨,使我來攻淮南,無奈之下,只得受命而來。我欲在此敷衍數日,好去皇帝面前交差,只言淮南尚不能攻,便兩相罷兵了事。請英王各守其寨,勿要來侵。”乃以酒食招待以畢,方遣使者回去。英布聞使者之報,大笑道:“我料漢將必不敢獨犯我也!”朱建道:“非也!若敵將願決戰,大王仰仗無敵之勇,拒險而守,近日無憂矣;若如此示弱,大王更要加兵為防,防其別有他圖,此乃欲擒故縱之計也,欲消我鬥志,使我散而後擒。望大王切勿輕敵。”英布道:“我固知漢營諸將之能,何人能當我纖離馬、點鋼矛!請公勿復言。”遂不以追兵為意,成日與眾將飲酒歡娛。部下將士見之,戒備之心大懈。

  早有漢軍探哨報予灌嬰,灌嬰乃招陳涓問道:“淮南軍可攻否?”陳涓道:“可也,敵軍備意已疏,今夜可遣一將抄小路上山,燒其軍帳以擾亂其心,將軍率大軍正面攻山即可。”灌嬰令薛歐道:“你今夜引五百精兵上山依計行事,我與靳歙在山上伺待,見到火起即發兵來援。”薛歐得令,自作準備。當夜初更,薛歐引軍繞至山西,乘著夜色,悄悄爬上山來。尋著士兵稀疏之處,先放起一把火,淮南軍見火起,急來撲救。薛歐就著亂勢,潛入寨中,將帳篷,馬廄,一股腦盡行點著。英布方在醉中,聞得營中慌亂,急披掛上馬,引軍士前來救火,正撞上薛歐,兩個就在營中戰了起來。忽聽殺聲大起,無數漢軍由山下蜂湧殺至。原來灌嬰在山下,見到火光,便引軍乘亂殺上山來。黑暗之中,淮南軍正不漢軍有多少人,無不丟盔卸甲而走。英布喝止不住,只得棄了薛歐,尋一條路下山,往南而走。朱建走之不及,被漢軍四面困住,掀翻在地,五花大綁,縛得如同粽子一般。高野引軍來救,正遇漢將靳歙,交馬三合,被靳歙一刀,削去半個天靈蓋,落馬死了。清簡方在救火,漢軍忽至,只得下馬降了。灌嬰大勝,收了人馬,令先將朱建、清簡縛於後營,自引人馬下山來追英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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