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灌嬰聞此訊,乃與周勃道:“漢王處事不公,吾等將士皆有怨言。”周勃笑道:“將軍可是言陳平乎?”灌嬰道:“你我出生入死,東征西殺,衝鋒於敵陣之中,不避刀斧箭矢,羸得無數戰功,反不如楚營一裸降之卒,實是不公!”周勃亦怨道:“吾有此心久矣!量一亡命之徒,身無縛雞之力,裸身來降,僅作憑口舌之辯,竟為大王所重,官居你我之上,怎服眾人。我早聞其多有不義,不如一同面見大王,共稟此事。”於是二人齊至漢王帳中來諫。

  漢王聞周、灌求見,乃招入問之。灌嬰道:“陳平雖美如冠玉,其中未必有實學。望大王切勿為其美言所惑,重於身旁,恐生不測!”漢王笑道:“寡人聞此類閒語多矣,不如二公所言若何?”周勃道:“臣聞陳平居家時,私通其嫂,聲名狼籍。及事魏,為魏之不容,逃而歸楚,無立錐之地,方棄而投漢。今為大王重用,授之高官,使之護軍,如同兒戲一般。臣又聞陳平私收諸將金銀,予多者善處之,予少者惡處之,如此假公濟私,怎堪為用。今我二將冒死來諫,如此反覆小人,亂國之臣,望大王遠之。”漢王聞之甚疑,要二人先退,招魏無知問道:“寡人聞陳平事魏、楚無為而投漢,又盜嫂、受金,可有此事。”魏無知道:“此事亦非捕風捉影子也。”漢王大怒道:“既如此,公何以賢士薦於寡人?”魏無知道:“臣舉陳平,但中其才。大王有所問,其必有所答,如此足矣。大王責其行誼,實非大王之所欲求者。昔者尾生與女期於橋下,女子不來,抱橋而死,可謂信極矣;又有孝已,不避高宗禍於後妻,放逐而亡,可謂孝極矣。若似二人之行,縱有極信極孝之名,而無益於勝敗之數,大王何暇能用乎?今日楚漢爭鋒,臣進奇謀之士,料其策足以利國家耳。盜嫂、受金又安以足疑乎。古人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大王用而疑之,乃取禍之為也。”

  漢王聞之,心存猶豫。魏無知方去,人報陳平已回,漢王遂招陳平責道:“寡人聞先生事魏不中。遂事楚而去,今又從吾帳下。軍中知先生故事者,言先生盜嫂、受金之事,多有怨隙。”陳平坦然道:“大王不問,臣亦要與大王言之,況大王已有所問。且容臣詳稟。”漢王道:“但言無礙。”陳平道:“臣自幼讀書,寓居家兄之舍,未曾務農,常為家嫂所怨,多有欺毀之語,為家兄逐出家門,故家嫂多誣言於臣,是有此傳。及臣事魏王,魏王只重周市,不用臣計,故去事項王。項王不信人言,其所任愛者,非項氏則是妻之昆弟,雖有奇士,卻不能用。非臣如此,便是亞父、周殷、鍾離昧等忠義之人,亦不為其所至信。臣聞大王之能用人,故歸大王。臣去楚之時,卻印封金,裸身來投,不受諸將之金,何以為資?”漢王聞之,默然無語。陳平道:“今臣已歸漢,若臣計畫有可采者,願大王用之;若無可用者,大王所賜金銀俱在,請免臣官爵,全臣骸骨,請還鄉里。”漢王乃親謝罪道:“非聞先生親言,幾乎誤失一良臣。”遂令厚賜陳平,拜為護軍中尉,盡督諸將行止。後人有詩道:“曲逆漢功臣,少年嘗窘厄。巷館雖席門,軒車盡嘉客。事魏言不從,說楚謀無獲。來歸隆準公,罄伸圖霸策。絳灌競生妬,讒非相見迫。封金欲拂衣,將舉鸞皇翮。豁達英主心,信遇終無隔。小節不掩名,勛庸自輝赫。”

  周勃、灌嬰等聞漢王之令,心雖不服,亦不敢復言。正是:只因數人不平起,險使主上失良臣。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卻說項王剛剛平定九江王英布之亂,魏相項佗便使人傳書而來,言魏王已絕河津,背漢從楚,請項王擇日發兵西進,共圖漢王。項王遂招文武商議舉兵之事。恆楚道:“今我西楚功蓋宇宙,傲視華夏,天下諸候,皆大王所封。而漢勢初起,懷不臣之心,假仁義之舉,間西楚之盟友,合天下之同類,劫兵東侵,襲我楚都,罪不可與楚並立於宇內,故不伐不足示大王之威也!今其盟友相背,內患四起,正好起兵除之,此機稍縱即去也。”范增道:“魏豹從楚,看來雖似折了劉季之羽翼。但齊、趙尚與西楚為敵,東、北潛危,不可輕動。如今之計,大王不如修書與二處合好,共為屏藩,方可全力平漢,無後顧之憂。臣料陳余乃書生之將,素來膽弱,見大王征齊逐漢,量已是食不能安,夜不能寐,如大王有合好之意,彼自是求之不得。只是齊人素不屈強,需遣一能言之士,善語說之,料也能平。齊、趙不反,大王全力西征,關中方可取。待平定關中之後,復圖齊、趙未遲也。”項王道:“寡人亦有此意,只是不知何人願為寡人說齊來降?”一人聞聲出道:“臣願往之!”項王視之,此人身長八尺,面如冠玉,乃盱眙人武涉,頗善言辭,乃西楚說客名士。項王大喜,即令武涉往行。

  卻說城陽自項王回彭城迎擊漢王,其圍遂解。齊相田橫入奏齊王田廣道:“齊地遭劫,百廢待興。今項王回兵伐漢,非一日一月之功。大王應重整山河,加強國力,方可與楚國並立,不受其制。”田廣道:“全賴相國周全。”田橫乃分令諸將四方收復失地。齊民經此一劫,盡服田橫膽略,紛紛從之,齊地七十一縣,未幾得安。田光謂田橫道:“城陽為都,乃因臨戰之變,今受戰創,俱已荒廢,修葺甚難,更兼地處趙、梁、楚三地之沖,易生戰亂,不宜為王室之所。臨淄久為齊都,處齊內地,城郭宮室,易於修復;錢糧民物,足備可用。敢請相國奉王駕返回舊都,共復齊國舊時之風。”田橫然其說,乃奏明田廣,擇日起駕,重都臨淄。田廣年少,遂從叔父。遷都已畢,田橫力掌齊政。朝中事無巨細,皆斷于田橫,齊國逐日復興。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