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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十二點。

  她看了看表,還有幾個小時。

  三點,她請的看護才回去。

  吃飯時間應該是夠了。

  "如果你不嫌麻煩的話,等我買完東西,由我作東請你一頓,好嗎?"

  最後選了一家日式料理。

  雖然有違想嘗川菜的初衷,但他可不想在她的面前被辣的流淚不止,沒有形象。

  思來想去,還是日本菜比較安全。

  於是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姚晚愜意地笑著環顧四周的畫軸。

  "這裡的保廂到是很幽雅。"

  她讚嘆道。

  劉勉卻用力戳著碗的食物。

  還是對自己很生氣,瞎子啊,居然沒有注意她的右腳,傳統日式料理店都是跪席,她的腳哪能受得住彎曲那麼長的時間?

  結果,只好請老闆特意辟了間可以有椅子坐的雅間給他們。

  雖然她什麼也沒說,但這等於是給了她一個難堪。

  出師不利,她肯定對他的印象分大跌不止。

  後悔死了,他耙了耙自己額前的亂發。

  "你不喜歡吃壽寺卷嗎,劉醫生?"

  聽見她對自己說話,劉勉連忙抬頭,她一臉笑吟吟地用筷子指了指他的碗。

  原來她笑的時候,左邊有一個很淺的酒窩,對應著還有一顆虎牙。

  以前都沒有發現,她笑的樣子很可愛。

  "我……喜歡。"你。

  他對著她的笑臉發呆,看也不看碗。

  "真的嗎?我不信。"

  她研究似地繼續看著他的盤子,沒有留心他羞澀紅到耳根的樣子。

  "你別不信,我真的是……"

  "那你為什麼把它弄成了這樣?"

  這才發現他們的對話根本沒有在同一條線上。

  他短路的腦袋才想到低頭去看。

  好噁心,

  那被筷子戳成一個個小洞的玩意,就像是一'陀'XX,誰會要去'吃'?還是喜歡吃?

  "呵……呵。"

  見他一臉嫌棄又不敢表露的樣子,姚晚不由的笑了起來。

  這人真是有意思。

  表情千變萬化,舉止也像一個十三歲的大男孩。

  見她笑了,劉勉也就放鬆了下來。

  兩人開始在他一個又一個的笑話和軼事之中愉快的度過了。

  用餐快要結束的時候,他想到一個問題。

  "你怎麼上這家醫院來了?"

  見到她時,像是剛剛辦完手續。

  她持著筷子的手,不易察覺地一抖。

  "我來聯繫手術的。"

  聲音降了一個八度,低低又啞啞的。

  手術?她需要動什麼手術?

  "你要動手術嗎?"

  他直接把話問出了口。

  輕輕地放下筷箸。

  她微笑著搖了搖頭。

  下午的時候,術前的常規檢查都做完了,過幾天等主刀的醫生研究後馬上就可以進行手術了。

  她心裡忐忑不安,有種黎明將至前的惶惑。

  就要動手術了,不知道那幾個貫穿他右側腦部的子彈會不會對他有影響。

  如果手術成功當然好,可要是不成功?

  這次決定的如此匆忙,她的心理狀態還沒有調試好,可是,那個陌生人的出現卻讓她像一個驚慌失措的老鼠。

  日程、安排都沒有弄妥,她就急急忙忙地帶安平離開。

  實在是有點失策。

  心煩意亂地撥弄著窗簾。

  姚晚開始有的沒的說起話來,心理學上,說話也是減壓的方法。

  其實,她此時此刻真的是需要好好地排潛一下壓力。

  "安平。"

  "我昨天遇見了一個人。"

  一片三文魚上就放了兩勺芥茉,辣得淚如雨下,還不敢聲張。

  "一個挺有趣的人。"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其實,你們見過面。"

  "就是那個你送我去的醫院裡的劉醫生,劉勉。"

  依著窗台坐下,樓下有小孩不停地鬧著在玩捉迷藏。

  她不由地把頭靠在玻璃上。

  "他說像腦外科的這種手術,儘快動手術治癒的希望就會越大。"

  "我想劉勉……"

  只有她一個人說話的房間裡突然有著一陣低低的嗚噎聲。

  她急忙側過頭看他。

  他的喉嚨里發出的輕輕聲音。

  她飛快地跑到他的身邊,熟練地順勢抬高他的上半身,拍拍他的背脊。

  果然,剛剛護士小姐一定餵了他太多的水,胃到食管那一段可能有些逆流了。

  直起身來,等那些水都流了下去,他終於是又安穩平靜了下來。

  姚晚鬆了口氣。

  用手指輕輕彈了他的腦門一下。

  壞傢伙,我就不能說說別人了?犯得著嚇我嗎。

  他睡著的樣子很好看。

  像一個沉浸在夢裡的娃娃,有種稚氣。

  摸了摸今早剛為他刮過鬍子的下巴,光潔又清慡。

  慢慢地,她的心裡也奇妙地定了下來。

  沒有關係,就算手術不成功又什麼可怕的。

  躺在胸前這個人,有我呢。

  應該說那是一幅畫。

  他悄悄地推門進去的時候,看見了一幅畫。

  可能是陪夜太累,她坐在椅子上,身體綣在床角邊維持著不很自然的姿勢就睡著了。

  手像是不放心另一個人似的緊緊地牽住了他的手。

  而躺著那人的安謐仿佛也藉由掌心傳到了眉目間。

  相互依存是不是就是這個意思?

  他放輕了腳步,慢慢地走了過去。

  她睡得很沉。

  青青的黑眼圈,說明她已經耗盡了體力。

  微微蹙起的眉,又說明她即使在夢裡也並不踏實。

  是擔心那人會出什麼狀況吧。

  他充滿好奇又帶著探研的神情望著她。

  然後,伸出手幫她把落在頰畔上的散發勾到耳後。

  沒有黑髮掩蓋的她。

  臉很小啊。

  這樣的一張臉下隱藏著多少的韌性。

  如同天賦異稟,讓她即使是刻意遮蔽自己的光芒,但也無法抹殺她的與眾不同。

  被人用視覺緊迫盯人的她,仿佛有了感知。

  很不舒服地澀了澀自己的眼睛,一點一點地睜開了眼睛。

  放大的人臉就在她的上方,她一驚。

  "你?!"

  她瞪大眼睛,防備地抓緊了手裡的他。

  怎麼如此的陰魂不散?

  "早上好,姚小姐。"

  他笑容可掬地對她問候。

  "你來幹什麼?"

  她特意選擇了這家允許匿名的大醫院,怎麼這人還是這麼快的就找來了?

  見她像刺猥一樣擺開了架式,他不以為然地掃了一眼那兩人緊緊相握的手。

  "不幹什麼啊,我的哥哥要動這麼重要的手術了,我這個做弟弟的沒有理由不來關心一下吧。"

  姚晚站了起來,眼神炯炯。

  "不用你們的假好心,沒事的話請不要來打擾我們。"

  他靠近她一步,挑起長眉。

  "打擾這話可不太好聽。我是正常的親屬關心。"

  "而你是他的誰?"

  這一槍頓時擊的她,啞口無言。

  "如果我出了殺手鐧,讓法院來裁定究竟誰對他有監護照顧權的話,你也沒有辦法,不是嗎?"

  他俯下身子,幽黑的眼睛裡有種焦躁,盯著她的眼神仿佛迫不急待。

  "所以,即使不是我出面,你以為你保得住他嗎?"

  他貼近她,有隻手慢慢架空著摸上了她的腰。

  她粉臉青寒,雙手握拳。

  "我不以為。我肯定。既然死亡都沒有把他搶走,那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妨礙我留住他。"

  她揮開試圖接近自己的手,該死的痞子,如此輕薄。

  "請你放尊重,我是你哥哥的未婚妻。"

  "呵……"

  好用力啊,看來已經是讓她氣的不輕了。

  安莫微笑著走到沙法旁,把帶來的一束玫瑰捧到了她的面前。

  "不管怎麼樣,我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哥哥的事歸公事。"

  "而你是我的私事。"

  姚晚簡直是要被他莫名其妙的行為嚇住了。

  這個人的行為模式真的是讓她咋舌。

  前一刻,他們還在對峙,現在他卻送花?

  "上次,你因為我打碎了的花,所以我新買了一束來賠你。"

  她冷著臉,看也不看。

  沒有收下。

  他也不生氣,反而繞到她的後面找到了醫院桌架上的花瓶,自己插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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