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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任何一個鑽研學術的人來說,創作主題的選擇永遠是最要緊的。前輩經濟學家張五常曾說:“問題有重要與不重要之分,做學問要找重要的入手。生命那麼短暫,而一個人的創作期更短。選上不重要的問題下功夫,很容易轉眼間斷送學術生涯。”於此,我深有體會。從2004年開始,我著手於當代中國企業的實證研究,這個課題的靈感來自於在哈佛大學做訪問學者時的幾次座談,我發現西方人對中國經濟崛起所知甚少,多有偏見,在2007年和2008年,我出版了《激盪三十年:中國企業1978-2008》上下卷,其間,我又溯源而上,相繼寫作了《跌盪一百年:中國企業1870-1977》上下卷、《浩蕩兩千年:中國企業公元前7世紀-1869年》,由此完成了對中國企業的整體敘述。2010年,我還出版了《吳敬璉傳》,通過對這位當代知名度最高的經濟學家的傳記體寫作,梳理了新中國成立後宏觀經濟理論的衍變軌跡。九年以來,這一系列的寫作耗去了我今生最好的時光,如今又將我逼到了這本書的面前。

  開始本書寫作的時刻,中國改革又走到了一個十字路口。我此時的心境,已與2004年決意投入《激盪三十年》寫作時,有很大的差別,熟悉我的作品的讀者,當有所體察。若說當初尚有“探訪者”的興奮心態,那麼,今天的我則如同捧著一隻薄胎瓷器的行者,心生畏懼,只求寸進。

  我要表達對很多人的感激之情,他們是我的師長、學友、接受我訪談的專業人士、給予我啟迪的眾多著作者,浙江大學出版社的傅強社長、徐有智總編輯、袁亞春常務副總編輯,我的編輯王留全、余燕龍、陳麗霞和胡志遠。

  當然最要感激的仍是我的家人。吳舒然同學已是一個長到一米六三的高中生了,我寫了那麼多的商業書籍仍然沒有培養出她對經濟的興趣。邵冰冰嫁給我已經二十年了,我將這本書作為一個紀念品獻給她。

  書中所有的謬誤不當,均由我承擔責任。英國歷史學家約翰・阿諾德在《歷史之源》中說,歷史並不存在“單一的真相”,“因為沒有任何事實和真相可以在意義、解釋、判斷的語境之外被說出”。195我們所見的事實及所作出的論斷,總是受到時代視角、意義語境的局限,托克維爾不例外,本書亦不例外。

  吳曉波

  2013年7月於杭州大運河畔

  [1]丹尼爾・富蘭克林、約翰・安德魯斯:《經濟學人權威預測:2050趨勢巨流》,羅耀宗譯,天下雜誌股份有限公司2012年版,第217—218頁。

  [2]林毅夫:《解讀中國經濟》,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年版,第9頁。

  [3]陳晉:《哈佛經濟學筆記》,江蘇文藝出版社2010年版,第35頁。

  [4]羅納德・科斯、王寧:《變革中國:市場經濟的中國之路》,徐堯、李哲民譯,中信出版社2013年版,“序”第1頁。

  [5]郭覲:《黃亞生:“中國模式”並不獨特》,《國際金融時報》2011年7月1日,第2版。

  [6]魏斐德:《講述中國歷史》,梁禾主編,東方出版社2008年版,第29頁。

  [7]阿諾德・湯因比:《歷史研究(下卷)》,郭小凌、王皖強等譯,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年版,第590頁。

  [8]梁啓超:《李鴻章傳》,百花文藝出版社2000年版,第8頁。

  [9]弗里德里克・A.哈耶克:《致命的自負》,馮克利譯,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0年版,第101—102頁。書中寫道:“對商業現象的鄙視——對市場秩序的厭惡,並非全都來自認識論、方法論、理性和科學的問題。還有一種更晦暗不明的反感。……對生意人的仇恨,尤其是史官的仇恨,就像有記錄的歷史一樣古老。”

  [10]《孟子・公孫丑下》:“古之為市也,以其所有易其所無者,有司者治之耳。有賤丈夫焉……征商自此賤丈夫始矣。”

  [11]《管子・小匡》:“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

  [12]趙岡、陳鍾毅:《中國經濟制度史論》,新星出版社2006年版,第368頁。

  [13]《史記》論述姜尚治齊,“太公至國,修政,因其俗,簡其禮,通商工之業,便魚鹽之利,而人民多歸齊”。李劍農的觀點參見其《先秦兩漢經濟史稿》,讀書・生活・新知三聯書店1957年版,第69頁。

  [14]《國語・齊語》:“通七國之魚鹽於東萊,使關市幾而不征,以為諸侯利,諸侯稱廣焉。”《管子・霸言篇》:“明道以重告之:征於關者,勿征於市;征於市者,勿征於關。”

  [15]《管子・霸言篇》:“虛車勿索,徒負勿入,以來遠人。”

  [16]《管子・輕重乙》:“請以令為諸侯之商賈立客舍,一乘者有食,三乘者有芻菽,五乘者有伍養。”

  [17]《孟子・滕文公上》:“夫仁政……請野九一而助,國中什一使自賦。”

  [18]《管子・國蓄》:“民予則喜,奪則怒,民情皆然。先王知其然,故見予之形,不見奪之理。”

  [19]《管子・海王》:“令鹽之重升加分強……千鍾二百萬……禺策之……萬乘之國,正九百萬也。月人三十錢之籍,為錢三千萬。今吾非籍之諸君吾子,而有二國之籍者六千萬。”

  [20]《管子・海王》:“令針之重加一也,三十針一人之籍;刀之重加六,五六三十,五刀一人之籍也;耜鐵之重加七,三耜鐵一人之籍也。”

  [21]《管子・地數》:“苟山之見榮者,謹封而為禁。有動封山者,罪死而不赦。有犯令者,左足入,左足斷;右足入,右足斷。”

  [22]《管子・輕重乙》:“與民量其重,計其贏,民得其七,君得其三。”

  [23]道格拉斯・諾斯、羅伯斯・托馬斯:《西方世界的興起》,厲以平、蔡磊譯,華夏出版社2009年版,第11頁。

  [24]《管子・乘馬》:“儉則金賤,金賤則事不成,故傷事。”

  [25]《管子・侈靡》:“問曰:興時化若何?莫善於侈靡。”

  [26]郭沫若:《侈靡篇的研究》,《歷史研究》1954年第3期。

  [27]楊聯陞:《國史探微》,新星出版社2005年版,第128頁。據楊聯陞的學生余英時考據,到了16世紀的明朝,出身商賈世家的陸楫又重拾管仲之論,提出“吾未見奢侈之足以貧天下也”(陸楫《蒹葭堂雜著摘抄》),而那時正是“士儒合流”的年代。歐洲思想界在17、18世紀才有類似的思想,較著名的有曼德維的《蜜蜂宣言》(1727年)。參見余英時的論文《士商互動與儒學轉向》。

  [28]《管子・牧民》:“民惡憂勞,我佚樂之;民惡貧賤,我富貴之;民惡危墜,我存安之;民惡滅絕,我生育之……故知予之為取者,政之寶也。”

  [29]《管子・幼官》:“市賦百取二,關賦百取一。……修道路,偕度量,一稱數。”

  [30]《論語・憲問》:“子貢曰:‘管仲非仁者與?桓公殺公子糾,不能死,又相之。’子曰:‘管仲相桓公,霸諸侯,一匡天下,民到於今受其賜。微管仲,吾其被髮左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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