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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幸覺得雷狄說的真是霸氣。為此,特意一個星期沒和他吵架。

  來年秋,是葉爸葉媽的生日,還真是巧,兩個人同歲同一天生日,生日宴搞得是熱熱鬧鬧。

  每端上一盤菜雷狄都會過目一下,他首肯後,葉幸就只管往葉爸葉媽嘴裡夾,對,就是這麼肉麻的親自餵。

  那天葉幸很開心。

  桌子上坐著常旗,方越,小山,秦狂,雷狄,一些處的好的鄰居,余家的,連恰好來這裡辦事的顧先生,主管也來了。

  葉幸看著他們,笑得合不攏嘴。

  席間推杯換盞,葉幸去廁所吐了兩次,一次是帶血,小山給他喝了兩大杯特製的養生茶才肯不阻止他繼續。

  “哎,兒子,那個長的挺俊俏的男孩子呢?怎麼沒來,我們還請人家照顧你呢,怎麼不請人家來?”

  葉媽在葉幸從廁所回來時,拉住他悄悄問。

  葉幸只是笑。

  “嘿,人家可是忙得很,我們好久都沒聯繫了。”

  “啊?這樣啊,那好,那好。”

  葉媽訕訕的坐回去,頗為自己讓兒子尷尬而不開心,葉爸哄了好久,才又笑起來。

  冬日裡,一個暖陽天,葉爸葉媽走了,葉爸先走的,他捨不得的拉著葉媽的手,只是笑笑,拍了拍她的手背。

  “感覺這輩子太短了。”

  葉媽點點頭。

  “是啊。”

  而後摸了摸葉幸的頭,就走了。

  葉媽是在葉爸剛停棺時走的,就是在瞻仰遺容時,輕輕地靠在了棺材上,葉幸全程都沒哭。

  少時臉,老來伴,同生同死,這已是詮釋緣分的終極版了吧。

  有什麼好哭的呢。

  就是在父母下葬後一個月,躺在了醫院,葉幸還是微笑著的。

  “來根煙。”

  葉幸挑挑眉,朝坐在床邊一眼都不從他臉上移開的常旗說,滿臉的輕浮。

  常旗剛要阻止,方越悄悄按了下他的肩膀,在葉幸嘴裡塞了一根煙。

  “點著啊,想什麼呢。”

  葉幸瞪一眼木頭樁子似得方越。

  小山在一旁,環胸靠在窗台上,看著他,一臉隱忍的平靜,秦狂在一邊默默的扶著他的腰。

  “哦喲,雷狄你也來了?店裡沒人看著呢,咦?白融也來了?七門群蟲無首了吧,真是瞎鬧。”

  葉幸剛吸一口煙,就看見門口進來了人,白融跟在雷狄後面,開始還真沒注意。

  “三師兄,瘦了啊。嘖嘖,要注意身體嘛。幹嘛非要把後半輩子的愛都用完呢。”

  雷狄瞟他一眼。

  “我後半輩子肯定風采依舊,你就別操心了。”

  葉幸哼了一聲。

  “你這傢伙,被你氣死,常旗啊,快來,快來,讓我靠一下,我要安慰。”

  常旗站起身,握著葉幸的手,坐到他身邊,把他的頭攬到肩上。

  “我說,我就吸了一口,這不讓它自己燎著呢,你們一個個的都黑著臉幹啥,真是的。來來,哥,來,再給我一根,我叼兩根,氣死你們。”

  方越點燃一根,放進葉幸嘴巴里。

  “咳咳……。”

  葉幸抹抹嘴角,沒見血,他咧嘴一笑。仰起頭對默默無言看著他的常旗說

  “律師大人,我說我欠你很多,欠太多總得還點,不然太不是人了,吶,靠在你身上,這個第一次,給你了。開心吧。哥,你看看,我的手是不是冷了?怎麼感覺律師大人的手抖個不停呢。”

  方越走過來,伸手敷在握著葉幸手心的常旗手背上,他的手略大,把兩個人的都包住了。

  “哥,還記得我說的不?”

  葉幸調皮的眨眨眼,方越點點頭。

  “那,我就把他交給你了,你們要好好的。”

  剛說完,一支煙就被突然起的咳嗽聲震飛,掉在了地上。

  “靠,以為沒血吐了呢,原來還有啊。”

  葉幸咧開嘴,笑出牙齒,看著常旗說

  “常旗,沒死在喜歡人的懷裡,在喜歡我的人懷裡走,也挺好,你開心不?我死在你,懷……里……”

  眼睛慢慢閉上,笑著的嘴角也慢慢回落,卡在嘴邊的煙跟著耷拉下來,一絲裊裊煙霧,依然在升騰不斷,良久,常旗輕聲說

  “開心……”

  葉幸死時,離二十九歲生日還有三個月。

  ☆、後記――1

  後記――1

  他正在賣力的撥弄著算盤珠子,手法相當老到,一口氣過去,手掌左右騰挪,上下翻飛間,一朵蓮花的幻影若隱若現。

  “臥槽!少了一塊陰幣大頭,快給我麻溜的死過來!”

  “頭,我已經死了,還有,我叫達特。”

  “還頂嘴了!年終獎給多了是吧?”

  “沒,沒,剛才誰放屁?頭,您幻覺了,那個,您叫我什麼事啊?”

  目及大約五十幾平的商朝前後建築風格的大殿中,一條孤零零的刻飛雲紋飾的條案下,躬身站著個頭寬都快超過肩寬的矮瘦男子,他的眼睛骨碌碌的在腳尖周圍的地上打轉,密切的注意著條案里坐著的那個人的言語舉動。

  “少了一塊錢!”

  條案後傳來一聲惱怒的低吼,大頭男默默地嘆了口氣,臉上的一本正經神色又重了一分。

  “我去查。”

  “麻溜的。”

  大頭男又悄摸著嘆了口氣答

  “成!”

  “要說,看好吧你。”

  “看好吧您。”

  “去吧,麻溜的。”

  大頭男再度嘆氣,麻利的退出了大殿,頭都沒抬一下。

  出來後,對著粉瑰色的天空仰天長嘆,一個站在不遠處朝這裡翹首以盼的小屁孩見到他,立馬跑過來,舉手靠在下巴下,可憐巴巴,也帶了幾絲僥倖的問

  “頭,這次扮的是柔情那面吧?”

  大頭男瞥他一眼。

  “屁,你等著吧,他今天剛好查帳,而且還不是柔情那面,你貪污的那三塊錢,已經被他硬扣著查出了一塊錢,我勸你一會兒啥也別說,啥也別干,認栽,認錯,否則另外的兩塊錢再被揪出來,你就……”

  “嗚……”

  大頭男拍拍孩子的頭。

  “去吧,孩子,認錯的孩子,他一向寬容。”

  七八歲小孩樣子的小屁孩可憐兮兮的拽著大頭男的衣角,乞求

  “頭,我預感我會死的很慘,你務必要救救我啊,我還有十年就可以投胎了,要不是為了存點私房錢到時候用的上,我也不會貪下那三塊錢的。”

  大頭男點點頭。

  “我待會去荒塵大人那拿年終小結,到時幫你求求情。記住,待會進去,乖巧認錯要是沒用,就一個勁的微笑,反正別說話。”

  “頭,我怕學不來啊,我都好久沒笑過了,再說,這不是利用了總頭的心頭軟肉麼。是不是有點卑鄙?”

  “你是要有命投胎還是卑鄙一回?其實我看那,你要是能做到,對於總頭來說,未嘗不是一件欣慰的事兒啊。”

  “頭,你是想讓總頭快點高興起來,好少點暴行吧?”

  “就你猴精,還不快去!”

  小屁孩一步三回頭的往裡走,大頭男一再保證絕對會和荒塵大人說情,小屁孩才沒半道逃走。

  等到小屁孩走進去,大頭忽然一拍腦門。

  “哎呀,忘了,頭不喜歡別人對他那麼笑,哎呀,完了。”

  幽怨的望著黑黝黝的殿門,大頭男哀嘆一聲。

  “對不住了,頭在你身上撒完氣了,說不定真的就平和下來了。”

  不一會兒,當荒塵走到殿門口的時候,就聽到裡面發出殺豬一般的慘叫,伴隨著哭喊

  “頭,我真知錯了,一塊錢我買陰糕了,兩塊錢我買衣服了。頭,你饒了我吧,別,別脫我衣服,別,別把我掛起來……啊……。”

  荒塵屏息一會兒,吐氣,抬腳走進去。

  條案上,一頭銀白色長髮一半甩在胸前,一半安靜的待在後背的紅顏正怒目金剛一般扒著一個小鬼頭的衣服,小鬼頭哭叫著死死攥著內褲。

  “紅顏……”

  “嗯?”

  答是答了,手裡的暴行一點也沒有停下,甚至頭也沒抬。

  “你的小結我給你拿來了。”

  “放那兒吧。”

  “這一年你表現的不錯,下年我會和幾位鬼官商量,恢復你鬼官的職位。”

  紅顏這下抬頭了,皺著黑黝黝的兩道劍眉,看著荒塵沒好氣的說

  “我挺喜歡這份會計的工作的。”

  “大材小用了。”

  “我不管,我就要做。”

  “紅顏!”

  “幹啥!”

  “不許再學葉幸的行為!”

  “我就不!”

  紫袍一揮,紅顏手裡的小鬼頭倒飛著出了內殿門,門轟的關上。

  荒塵冒著冷氣看著紅顏。

  “紅顏,我早和你說過,延長壽命違背常道,失敗是正常,你因此被罰剝奪鬼官身份,已經是懲罰,為何還要自我殘虐自己。葉幸已經不記得你了,還有幾年,他就要投胎,你還要執迷到什麼時候。”

  紅顏的銀髮突然暴漲豎起,一張依稀可辨當初清秀,如今滿是滄桑的臉也冒起了冷氣。

  銀髮飛舞了一陣,慢慢落下,一根根的回到背後。動動橙色衣袖,紅顏看著荒塵,低聲說

  “荒塵,我知道你我有交情,你才會關心我,不過,就這一次,我不想聽到下次。”

  “我不說可以,你能保證不會因為葉幸的魂魄又和哪位靈走得近就故意找人家的茬嗎?”

  “那是他勾引葉幸。”

  “我再說一遍,在這裡靈體是沒有名字的,那只是他人世間的代號。下輩子他會有另一個代號。”

  “他還是葉幸。”

  “好好,你願意為他受苦,我無話可說。希望你別後悔。”

  “呵,我早後悔了,可是有什麼用呢。我就是放棄不了。”

  要走的荒塵回身,看著紅顏。

  “紅顏,我當初百般保全你,可不是希望你現在這樣的。”

  “真是抱歉,讓你的心血白費了。”

  紅顏低下頭,開始扒拉算盤,一縷銀髮落在算盤上,紅顏碾了碾,輕輕撩開。

  “紅顏,去投胎吧,你一身的鬼氣和煞氣,可以找個信任的人渡給他。”

  說完,荒塵抬腳就走。

  紅顏抬起頭,看著閃過眼角的那截紫袍,嘴角拉起。

  “謝謝你,荒塵。”

  自己忘不了,被逼著忘記,也是種福分。

  ☆、後記――――2

  人間,已是二十五年過去。

  葉幸曾一時興起搞起的民俗公司已經了幾家分店,雷狄一手打理著,許凌除了收錢還是收錢。

  小山和秦狂在葉幸死後五年後,被秦家默許,去了國外,結婚,生活。

  白瑕和白藍依舊在七門裡,過著鴛鴦比對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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