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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縣公安局刑偵大隊長聽此哭喊,一下子興奮起來,這白二爺說於毛子非要打這鷹王“海東清”,這不就是一條最重要的線索嗎?

  大隊長一躍撲到白二爺的身邊,將老人一把拽起,職業的習慣讓他厲聲斥道:“白二爺,你可要把話說清楚,十年大獄蹲得你還不老實嗎!你是怎麼知道於毛子進山就是為打這‘海東清’的!”

  白二爺立刻就止住了哭聲,彎下腰來給大隊長鞠了個躬:“報告政府,兩個月前,於毛子曾到俺家,請教俺逮山鷹‘海東清’的要領。”

  眾人一聽立刻就安靜下來,於白氏也被攙扶到白二爺的身旁,縣委李書記、谷有成和偵察員們圍坐在老人身旁靜靜地聽著白二爺的講述。

  雖說白二爺剛出大獄,但仍舊是樺皮屯白家的長輩,加之白士良是個退伍軍人,曾和美國大兵在朝 鮮戰場上真刀真槍拚殺過,右眼負了傷,被人稱之為獨眼英雄,復員之後回到村里又當上了個支部書記。因此,在村里村外有很高的威望。

  但是,自打他誤殺了於毛子爹於掌包之後,於、白兩家的關係就有了本質上的破裂,雖然他們臉面上還過得下去,可是於白氏及兒子於毛子內心深處總有那麼多說不清的記恨。十年過去了,白士良刑滿回村後,屯子裡的老少爺們面子上還是接受了他,但卻無人問津這位當年英雄的冷暖。只有於白氏,在這漫長的痛苦回味中,像是悟出了點什麼,她看到當年健壯如牛的白士良,如今瘦弱如柴,滿頭的白髮和沒有一絲光澤的老臉。於白氏一陣陣心疼,孩子他爹的死也不能怪他呀!

  於白氏雖說是個農家婦女,可她知人情達事理,中國婦女的那種以恩報怨的美德都種在了她的身上。於白氏經常背著兒子,隔三差五地給這位沒出五符的二叔送點吃的用的。

  剛一入冬的一天早晨,孤苦伶仃獨身一人的白二爺在自家的小院裡不停地收拾著準備過冬的劈柴伴子,擦玻璃,溜窗縫。十年了,這小院子又復活了,有了一點生機。

  “二爺!”一個宏亮的喊叫聲越過用柞樹條子編織的籬笆牆飛了進來,白士良心裡一喜,於毛子這孩子終於又認他這個二爺了。

  白士良放下手中的活計,連忙跑到院門口,只見於毛子氣喘吁吁地從坡下走來。十年不見,於毛子出落得十分英俊,看樣子身高將近兩米了,高大粗壯的身軀,紅白相間的臉膛泛著光亮,高高的大鼻子兩側深深的眼窩裡,黃黃的眸子像黑龍江的水,是那樣的深邃和洶湧。他左手裡拎著一頂狐狸皮帽子,金黃色的頭髮冒著熱氣。

  白士良心想,這孩子怎麼通身上下沒有一點中國人的氣象,他母親於白氏的血統都注入了於毛子的五臟六腑,活脫脫的一個中國人的心臟,俄羅斯人的外型。

  “二爺,我媽讓我來看看你,給你老拿上點野味,是我剛打的,今後缺啥就吱個聲,可咱們臥虎山,沒有俺毛子辦不成的事。”於毛子邊說邊將身上背著的雙筒獵槍放到了窗台上,將右手裡的化肥袋子打開,將幾隻山雞和野兔倒在雪地里。白二爺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吃這些東西了,心裡頭還真是有點想。於毛子順手抄起牆根的鐵杴鏟積雪將野味埋上,這樣既能保鮮,又可保持野味的水分不被蒸發。然後才隨二爺進了屋。

  二爺東屋的火炕燒得熱乎,於毛子沒等讓就脫鞋上了炕,將炕頭上的紅漆炕桌拉了過來,從懷裡摸出一瓶璦琿大曲。二爺見狀,連忙將早晨用黃豆換的鮮嫩的水豆腐端了上來,放點蔥花、鹽水,又倒上了一勺生豆油拌在了一起,這生豆油和鮮豆腐一拌,就沒有了一點生豆油的腥味。

  “毛子,二爺家窮,沒有啥下酒的,咱爺倆就湊合著喝吧。”

  “二爺,咱有好酒菜,前兩天俺媽給你拿來的我曬的乾魚沙葫蘆子呢?用灶炕里的火一燎,那叫一個香。”於毛子說完下了炕,接過白二爺遞過來的鹹魚去了外屋,不到一會,這菜就行了。

  爺倆三杯酒下肚,臉就沒了遮掩,二爺多年的豪氣遇到了溫度又冒了出來,從抗美援朝吹到和毛子爹打獵捕魚。

  於毛子見二爺高興,便將話題引到了鷹王“海東清”的身上,沒成想二爺一聽說鷹,臉色立刻就翻了過來,老人臉憋得通紅,氣急。

  “毛子,二爺今後不許你提鷹,否則別怪二爺翻臉不認人。二爺我這輩子沒有怕過誰,連抗美援朝的大江大河都過來了,俺卻在這鷹上栽了跟頭,害了你爹,也害了我……”。說完,二爺已是淚流滿面,歪在炕被垛上。

  於毛子不敢再提,只好悄悄下炕,將二爺的屋門帶上,他不忍讓老人剛才的那悲傷再現。

  一連十天,於毛子一共去白士良家五次,二爺漸漸失去了警惕,在一次酒醉之後,老人告訴了於毛子鷹王“海東清”的生活習性和出沒地點,這讓於毛子如獲至寶地高興。

  臥虎山群峰聳峙,厚厚的落葉被大雪覆蓋,走在上面十分的鬆軟,落葉未盡的粗大柞樹像千軍萬馬靜靜地埋伏在這荒野之中。

  於毛子孤身一人在這群山之中尋找“海東清”的影子,餓了扒開雪層,點燃落葉松的枝杈烤熱饅頭和狍子肉。渴了捧一捧潔白的積雪。累了就找一個背風的坡,在雪地之上鋪上狍皮,喝一口土燒苞米酒,美美地睡上一覺。待山風一吹,清醒過來,繼續沿著條條熟悉的山路尋找“海東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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