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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吾泱輕拍了下他的身邊,張誠當然明白他是想讓自己坐過去,可守著自己火眼金睛的老爹,他哪裡敢露出一點兒苗頭,摸摸鼻子坐在了離他兩人遠的地方。

  白吾泱抿了下嘴唇,睇著他的眼神里頓時多了些委屈,張誠忍不住就往他的方向挪了挪屁股,跟老爺子隔著個桌子,白吾泱很巧妙地找了個他看不見的死角,悄悄地把手伸到張誠背後揉了揉,嘴裡竟然還得體地跟老爺子聊著天。

  張誠都不知道原來白吾泱也有妙語連珠的時候,聊得還都是老爸喜歡的諸如“國事”、“歷史”、“古玩”之類的話題,驚得他不禁往白吾泱的臉上瞅了好幾眼。

  自從“發胖”之後,張誠天天喊著腰酸背疼,外出回去就會很自覺地湊到白吾泱身邊讓他揉揉,今天一緊張把這回事兒忘了個一乾二淨,但白吾泱的手一撫上來,一陣舒服的蘇軟還是瞬間從他的腰際蔓延到全身。

  張誠聽著他們閒聊,舒服地在沙發上躺了幾秒,才意識到他們這是在家裡三位老人的眼皮底下,頭皮又正兒八經地麻了一陣,趕緊把白吾泱的手撥了回去。

  “坐著也不老實!也跟人家小泱學學!”老爺子的訓話馬上追了上來。

  張誠鬱悶地停下動作,不知道該為白吾泱同學幾分鐘收服了老爺子高興,還是該為自己的渺小地位嘆息。

  因為計劃著第二天回去,所以他們也沒提杜磊受傷的事兒,直接屁顛屁顛地上了飯桌。

  張爸爸也是廚藝了得,雖然沒有杜磊來得專業,但絕對拿得出手。飯桌上陳亞謙負責哄著張媽媽跟奶奶,張爸爸跟白吾泱聊得也興致高昂,只有張誠不停地低頭扒著久違的家常菜,一大鍋魚湯他喝了兩三碗,一小盆燉排骨他啃了一大半,一盤炸蝦他差點兒連殼都吞了,其他的菜也是吃得七七八八……總之,一頓飯吃得是酣暢淋漓賓主盡歡。

  陳亞謙臨走的時候偷偷地湊在他耳邊低聲問:“我說,怎麼沒見你害過喜啊?那麼能吃……”

  張誠直接一腳把他踹上了車,順便又給他踹上了門。

  許久沒回來,又想到這次之後又不知道過幾個月才能再回家,張誠也不像以往那樣沒事兒就扎回自己房間,乾脆窩在沙發上跟奶奶跟老媽一起看起了肥皂劇。

  幾百年沒看過電視劇,他也不知道上面演得是什麼,只是很眷戀這種窩在兩個老人身邊的感覺。

  在她們身邊,他有種自己永遠都是小孩子的錯覺。

  白吾泱瘸著條腿,跟著老爺子一起去了書房,也不知道老爺子這是又想起了什麼由頭。

  看著他們兩個跟真爺倆似的,張誠心裡禁不住湧出些溫暖。

  他覺得他跟白吾泱的關係是不可能一直瞞著老爸的,總有一天他老人家會知道。

  並不只是因為覺得自己瞞不過去,而是在他的心底,還是想要最親近的家人知道他最後的歸宿,甚至他能預感不管過程如何他們最後肯定會跟他站在一起。

  不可否認,老爺子是個很規矩的人,行得正坐得端,大致符合中國人心目中“嚴父”的標準。

  為什麼說大致呢,是因為在他的心底,孩子確實是比規矩重要了一些的。這也是為什麼當初明明發現了張誠去了博物館卻還是選擇幫他瞞下來的原因。

  他們這個年紀的人,心裡想得最多的就是孩子。

  只要他能想通張誠的幸福在哪裡,就能暫時拋卻規矩,站在張誠的身邊。

  或許,還會像小時候一樣,想要成為張誠最大最堅強的保護傘。

  晚上,張誠跟白吾泱並排躺在自己床上,突然就覺得有些感慨。

  上次在這兒躺著的時候,他還想著要快點兒跟他分開,沒成想再回來的時候竟然已經成了現在的樣子。

  果然是世事難料。

  不過這結果卻是他所慶幸的。

  幸虧當初沒有和他分開。

  “誠誠。”白吾泱在旁邊低聲喊。

  “嗯?”張誠隨口應答了聲,才反應過來白吾泱剛剛叫得是什麼,老臉不禁紅了下,“你肉不肉麻啊!”

  白吾泱伸過手來,把他抱在懷裡:“奶奶是這麼叫你的,你跟她很親,我也想這麼叫。”

  這麼撒嬌的白吾泱真讓他招架不住:“什麼呀,奶奶她是習慣了,你叫多那啥啊!牙籤他們聽見又要笑了!”

  “那……我就做的時候叫。”白吾泱認真的想了想,妥協。

  “做的時候?”張誠疑惑地看向他,但緊接著就醒悟了他的意思,額上不禁冒出幾道黑線,“你個色鬼!”

  白吾泱眸光一黯:“都好幾天沒做了。”

  說著,還拿著張誠的手往自己的那個上按了按。

  果然,某君已經劍拔弩張蓄勢待發了。

  張誠驚愕地看著他,難以置信地低吼:“你不是想在這兒吧?有沒有搞錯!”

  白吾泱的臉色也紅了下:“可是想到這是你睡了十幾年的床,我就很想。”

  “……我去,你不覺得這個理由很奇怪嗎?”

  “不覺得。”

  “我爸媽他們在家!”

  “動靜小一點兒。”

  “你的腿還打著石膏!”

  “你來。”

  “你!可、可是我我我的肚子……”

  “你在上面,我們輕一點兒。”

  “……唔……混,混蛋……”

  “……”

  65、家有孕夫(五)

  65、家有孕夫(五) …

  在爸媽眼皮底下做了18X的事情,張誠第二天心虛地幾乎不敢抬頭,反觀白吾泱倒是一副神清氣慡的模樣,恨得他牙痒痒。

  越不捨得離家,天好像也變得越短,還沒跟奶奶說多少話,就到了吃午飯的時候。

  張誠一直惦記著要說謊的事兒,飯也吃得不安生,倒是白吾泱,也不知道耍了什麼花招,老媽跟奶奶竟然口口聲聲地誇他乖巧懂事。

  那是能安在他身上的形容詞嗎?

  吃完飯,張誠無可選擇地把“杜磊生病”的事情說了出來,吞吞吐吐地,要換了是別的事,估計早就被識破了,但一提到在他們眼皮底下長大的杜磊,張爸爸他們也只當張誠是怕他們不答應他辭職,竟然就那麼矇混了過去。

  臨走的時候,老爸又遞給張誠一張存摺,說是他畢業幾年帶回來的,讓他先拿去用。

  “出門在外,總要有點兒錢傍身。”

  張誠打開看了眼,裡面存款金額上寫著五萬。

  他哪裡往家裡帶過什麼錢,零零散散的加起來也不過一兩萬塊錢,這些錢多半都是爸媽從養老錢里摳出來的。

  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孝順的孩子,現在才猛然發覺原來真正可以稱為孝順的事情,他根本沒有做過幾件。

  這些年,他吃的玩的浪費的錢又何止兩萬,卻從來沒覺得自己做得有什麼不對。

  心裡只想著等他們老了自己總會好好盡孝,現在才醒悟,他們其實早就老了,早就在等著自己實現小時候許過的那些諾言,可是他卻一直都覺得那些責任還沒到落在自己肩膀的時候。

  這幾個月見識了那麼多突如其來的生死離別,張誠好像才明白,很多事是不能等的,樹欲靜而風不止,這次要分開這麼久,以後有了自己的孩子家庭,他還能陪他們多久呢?

  這麼想著,他反而更堅定了要向家人坦白戀情的決心。

  起碼以後可以大大方方地跟爸媽住在一起。

  “好容易說阿捷快要回來過年了,誠誠又得出去,你們兄弟倆一年都難得見一次。”臨上車的時候,奶奶還在後面嘟囔。

  聽著她的話,張誠的眼淚又有種奪眶而出的衝動,趕緊一矮身坐回到了白吾泱身邊。

  那本存摺他還是偷偷地放在了門口的鞋柜上,儘管這幾個月有坐吃山空的危險,他還是伸不出手再接爸媽的養老錢。

  看著三位老人的身影越來越遠,張誠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眼淚不受控制地飈出了眼眶。

  開著車的陳亞謙識相地沒有說話,白吾泱也伸出手把他的頭按在了自己的肩上。

  正兒八經地哭了一陣,張誠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在白吾泱的圍巾上擦了擦眼淚,悶悶地開口:“不好意思,我最近好像有點兒不對勁。”

  陳亞謙在駕駛座上理解地點頭:“嗯,可以理解,孕婦都比較難纏的。”

  “滾你的!”張誠一把拍在他的靠背上,剛剛的傷感卻被他這一句趕跑了不少。

  不過,大概也真的是因為懷孕的關係,他變得比以往情緒化了許多,有時候自己都覺得丟臉,可還是控制不住。

  “沒事兒,別亂想了,等以後孩子生了我跟你一起養著他們。”白吾泱順著他的頭髮低聲許諾。

  張誠在他的肩上,靜靜地閉上了眼睛:“嗯……”

  張誠以為上次遇見素言的那個鎮子就夠古老的了,沒想到白吾泱帶他去的地方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好吧,這邊不是老,而是——破。

  陳亞謙的路虎終於等到了可以充分發揮實力的時候,顛簸了幾個小時,白吾泱才開口說出“快了”兩個字。

  而他們也到了鄰市的山村里。

  張誠甚至看見有幾家的房子還是土牆,這種建築他已經十幾年沒見過了。

  不過,周圍的環境確實很不錯,群嶺連綿,麥田環繞,綠樹成……好吧,起碼可以看得出,等冬天過去了,綠樹肯定能成蔭。

  這種環境,大概是每個期待田園生活的人夢寐以求的。

  “還沒到嗎?這邊都快沒有人家了!”陳亞謙已經開車開得精疲力盡。

  嚴毅豪跟白吾蒼離開了,康復的嚴凌世自然又成了張誠的跟屁蟲,皮小蛋被蔣奕斌死磨硬泡地留了下來,吳偉辰也跟著素言離開了。原本熱熱鬧鬧的一大群人一下就去了大半。

  而陳亞謙把他們安全送到之後,還要因為工作的事情回去。

  對於杜磊堅決要留下照顧孕夫、病患和小朋友的事情,他雖然滿腹怨言,卻也不敢反駁。

  畢竟孕夫、病患和小朋友確實需要有個健全的人在旁邊照顧著。

  而這群人中,唯一的健全人還不會開車,一路上五六個小時,全都是他一個人的。

  會精疲力盡也是理所當然的。

  “快了。”還是老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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