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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

  “嘿,小伙子。”帕克儘量讓聲音不顫抖。

  “我剛才做了一個夢,聽見槍聲。好可怕!”

  帕克在他走到樓梯前適時地攔住他,一手摟住,將他帶回臥室。“可能只是煙火吧。”

  “明年我們可不可以放鞭炮?”男孩睡意朦朧地問。

  “可以考慮。”

  他聽見外面有腳步聲,吱吱嘎嘎地踩在門前的街道上。他望向窗外,看見男孩跑過前院草坪,手裡抓著太空艦,消失在街頭。

  他想去哪兒?帕克心想。特區嗎?還是西維吉尼亞?他沒空替這個男孩著想,因為自己的兒子占據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帕克帶羅比上床,睡在妹妹旁邊。他得拿出手機,撥電話給九一一。可是羅比不願鬆開父親的手。

  “剛才做了噩夢是吧?”帕克問。

  “不知道。我只聽見槍聲。”

  帕克在他身邊躺下。他看了一下時鐘,三點三十分。瓊十點會帶著社工人員過來……天啊,多麼可怕的噩夢。牆壁上多了十幾個彈孔,家具毀損,櫥櫃被射中,後門也壞了。

  地毯中央還趴著一具血淋淋的屍體。

  “爸爸……”斯蒂菲還在睡夢中,輕聲咕噥著。

  “沒事了,親愛的。”

  “我聽見鞭炮聲。彼得·惠特蘭在放鞭炮。他媽媽不讓他放,但是他還是偷偷放了。被我看見了。”

  “他家的事和咱們無關。”

  帕克躺回床上,閉上眼睛,感覺女兒輕輕倚在胸口上。

  他心裡想著彈孔,想著彈殼,想著毀損的家具,想著屍體。

  他想像著瓊上法庭作證的情景。

  他又能怎麼辦?又能編出什麼樣的藉口?

  怎麼辦?……   棒槌學堂·出 品

  片刻之後,帕克呼吸轉沉,心滿意足地墜入夢鄉,而子女緊挨在他懷中。沒有什麼能比今晚的睡眠更香甜了。

  他睜開眼睛時,已經是上午九點五十五分。

  帕克被車門重重關上的聲音吵醒,聽見瓊說:“我們早到了幾分鐘,不過我保證他不會在意的。小心腳下。他知道我們會來,卻連積雪也懶得鏟。還是老樣子,老樣子。”

  第三十七章

  上午九點五十五分

  他一骨碌滾下床。

  頭部隱隱作痛,又感到噁心,他望向窗外。

  瓊正走向家門。理察跟在後面,一臉不悅。他不想跟著來。隨行的還有一個女人,是個社工,身材矮壯,厚重的鞋跟,用評估的神態打量著房子。

  三人來到前門,按下門鈴。

  沒希望了……

  他站在樓上的走廊,腳趾在地毯上收緊。他告訴自己,別讓她進門不就行了?打死也不開門。逼她去法庭申請,怎麼也能拖上個兩三個小時。

  帕克遲疑著,看著沉睡中的兒女。他想抱起兩人,從後門逃走,開車躲到西維吉尼亞的鄉下去。

  但這樣做根本不是辦法,他知道。

  門鈴再次響起。

  怎麼辦呢?怎麼拖延?

  再怎麼拖延,瓊還是會發現異樣的。拖延只會讓疑心病重的瓊更加懷疑。拖延兩三個小時又有什麼用呢?

  他深呼吸,開始走下樓。

  牆上的彈孔,血跡,他又能作何解釋?也許他可以——

  帕克在樓梯的平台處停下。

  愣住了。

  一個身材纖細的金髮女子,身穿黑色長裙與白色上衣,背對著帕克,正在開門。

  這幅情景已經夠他吃驚了,但真正令他錯愕的是房子的狀況。

  完好如新。

  到處找不到一片破陶瓷或碎玻璃。牆上也找不到彈孔,因為牆壁已抹上灰泥並塗了底漆。客廳角落有幾張白色油布,上面擺著幾桶油漆。昨晚彈痕累累的椅子也已經換上類似的椅子。櫥櫃也換新了。

  掘墓者的屍體——消失了。他陳屍的地方也換上了全新的東方地毯。

  “帕克請我過來吃早餐,”盧卡斯解釋,然後向兩位女客遞過女人間默契的眼神,“然後說要上樓叫孩子們起床,結果他自己卻倒頭就睡。”

  瓊悶哼一聲,重複剛才說過的話:“還是老樣子。”

  血跡呢?昨晚分明流了一大攤血啊。

  盧卡斯問客人:“要不要喝點咖啡?要不要吃個麵包甜卷?帕克親手做的。”

  “我想喝點咖啡,”社工說,“順便給我半個麵包吧。”

  “麵包做得很小,”盧卡斯說,“要吃就吃一個吧。”

  “那就整個給我好了。”

  盧卡斯走進廚房,片刻後端了餐盤出來。她說:“帕克的廚藝很不錯。”

  “我知道。”瓊回應,對前夫的天分不太有興趣。

  盧卡斯一一遞過咖啡杯後問帕克:“你昨晚幾點從醫院趕回家的?”

  “呃……”

  “醫院?孩子生病了嗎?”瓊故意虛張聲勢地說,順勢看了社工一眼。

  “他是去探望朋友。”盧卡斯回答。

  “我沒留意時間,”帕克說,“大概很晚吧?”這個說法後面跟著一個大問號。這場戲的編劇是盧卡斯,他認為應該按照她的劇本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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