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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庚凡的來歷

  錢庚凡的唇角邊終於浮現出笑容,那並非一個普通胖子看透世事的狡黠之笑,而是一個歷盡滄桑的老人方能擁有的交雜著無窮盡的智慧與無窮盡的無可奈何的微笑。  “你說得一點也沒錯。”錢庚凡開口道:“我正是商末君主子辛的後人,也正因為此,我的名字里方可以按照祖傳之訓,加入天干。三千年前,我的祖上子辛與他的國師---偉大的箕子一同來到西南之境,與他們一同的還有箕子的女兒,也就是《易經》的真正作者。據我所知,她的名字叫做箕採薇。”  “他們在四川盆地之底建造了瞑城,將殷商這個青銅王朝的玄秘搬入地底,並授命後人,不到‘明夷卦’解除,不可令世人得知真相。否則,以當年周王朝的殘暴,必定毀壞瞑城,將殷商火種徹底熄滅。”  “之後又若干年,連我也不知何時出了何事,瞑城中的殷商一族竟遷離地底,違背祖訓進入陽光世界,其中絕大多數遷至廣漢一代,之後連遇戰亂與流離,竟最終煙消雲散,落得個人去樓空。”  “但也始終有一支單薄的人脈流傳下來,一直到我,錢庚凡。”  “不錯,我正是那個守護著瞑城秘密的人,但事實上,我不過是個遠離了祖先的光榮、只偶爾在它的餘輝下冰冷地發著抖的普通馬幫頭子而已。我什麼都做不到,雖然雄鳳鳥尊在失蹤許多年之後終於機緣巧合重新回到我的手裡,但我並不知道如何去尋找到另一隻雌鳳鳥尊。說實話,有些時候我也只不過是在撞運氣而已。”  “恰恰這麼好,我還真的撞對了,撞到了你們三個身上。”  “蘇公子,你不用妄自菲薄,以為是我引導你們找到了瞑城。其實,是你們靠著自己的智慧找到了它,而我,只不過是在旁邊必要時輕輕推動一把而已。”  “至於白若栩,也就是深田一郎,沒錯,他的確是我安下的一枚棋子。其實早在20世紀初葉我找到雄鳳鳥尊之後,就一直希望找到這麼一個人。1925年,深田一郎隨原田淑人赴中國參加‘東亞考古學會’,之後與原田分道揚鑣。同一年,他試圖追蹤鳳鳥尊的線索來到雲南,正是在麗江,我與深田一郎結識,並預感到這個人很可能對我有用。我曾經在談話中隱約透露過有關青銅王朝的一些過去,尤其是那些破綻,自然引起了深田一郎的極大興趣。說到底,深田一郎確是一個對商末文化有著濃厚興趣的日本人。只是他這人知識結構狹窄,尚無緣獨自開啟瞑城的秘密,因此,我一直希望找到更合適的開啟人。”  聽到此處,柏然開口問道:“為什麼你不自己來向世人揭開瞑城的秘密呢?既然你知道一切,那又何必要等到我們?”  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

  最後一卦

  錢庚凡嘆了口氣:“自先祖帝辛之後,殷商後人違背‘明夷卦’,再次回到陽光世界,最終竟造成這一支系的極大消亡。眾多族人,竟然都自四川廣漢三星堆一代短暫輝煌之後便再次宣告滅絕。這正是因為‘明夷卦’的卦像並未解除,貿然宣示真相,必遭大禍。到得今日,子辛後人或許只剩下我一個,我又一直未能誕下子嗣,眼看青銅王朝的血脈已岌岌可危。如果貿然由我將真相揭露,或許會再次遭到‘明夷卦’的詛咒,令子辛血脈徹底斷送在我的手上,那豈不是百世莫贖的罪過。你說我迷信也好,怎樣都好,我豈敢冒這麼大的風險?”  “但我的先祖歷數千年來,承受了如此巨大的屈辱與誣陷,作為他們的後人又豈能置之不理?因此唯一之法,便是寄希望於找到有緣之人,以一雄一雌鳳鳥尊開啟瞑城,令真相大白於天下。”  柏然冷言道:“因此不僅深田一郎,包括我、文嘉、少華、明允,我們都成為了你手中的棋子。”  錢庚凡道:“國師箕子發明黑白圍棋之道,每一步均藏有天理。你們幾位深陷瞑城之困,與其說是我的布局,莫若說是天意。至於深田一郎,我也沒想到他如此利慾薰心,竟想靠向日本軍方出賣瞑城之謎來換取功名利祿。最終竟因此害死了范小姐,蘇二公子也被迫終身被困瞑城……”  他深深地垂下了頭:“看來,‘明夷’為卦,始終未到解封的那一天呵!”  我講述的這個故事即將結束。我與蘇柏然相識於1937年的端午節,而我們的友誼維持了一生。此後我用了幾年的時候幫助柏然完成他的計劃---他決定在新路海的湖面下修建一座擁有9個房間的小型立方體。相比岷江底下的那座瞑城,這座被新路海的湖水以及湖床所深深掩蓋的立方體簡潔許多。按照柏然的說法,他只採用了最基本的3階幻方作為它的數學模型,即便如此,從設計到完工也耗費了我們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另一個用到的數學原理自然是莫比烏斯環,柏然為它加上了比瞑城更加先進的數學模式,這次運算令柏然心力交瘁,一夜白頭。  我仍舊是飛越駝峰航線的王牌飛行員,我和我的某些戰友在閒暇里為柏然運送了無數物資。錢庚凡資助了這次建造,並且保持沉默直至壽終正寢。在這座小型立方體宣告竣工的前夕,他正式將雄鳳鳥尊送給了我們。柏然說,錢庚凡其實早就已經作出了這個決定,正是這個決定促使柏然動念修建立方體。他將雄鳳鳥尊保存於最關鍵的第5個房間裡。它將作為一把鑰匙,引導未來之人再次找到失蹤的雌鳳鳥尊,再次重啟寶瓶口。等到那一天,埋藏了3千年的瞑城便將重見天日。  立方體竣工第4年,蘇柏然病逝於都江堰。  我再也沒有重回麗江。  我再也沒有見過白紈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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