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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人在風嘯然的身邊坐下,湊近他小聲喚道:“阿爹。”風嘯然從極度的恐慌中回神,朝他淡淡地點點頭,是特地趕過來的蘇行海,前世的風海。上一世,風嘯然是風海和風岩的爹;這一世,他與兩人相差不過兩歲,按輩分只能算是兄長。但蘇行海和蘇哲岩對著自己前世的爹怎麽也叫不出大哥,尤其是風嘯然和前世長得一模一樣,不過是年輕了一些而已。後來兩人索性不管年齡了,還是叫爹,蘇哲岩提議加個“阿”字,這樣顯小。風嘯然沒說不同意,兩人就這麽叫了。

  蘇行海過來了,龍天行馬上朝他笑了笑,然後很是激動地指指他身旁癱倒的兩個人。待蘇行海看清楚兩人的模樣後,他驚得差點站起來,歐陽大哥?!季大哥?!龍天行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指指場外,蘇行海滿眼是淚地重重點頭,現在不是說話的場合。隨後,他擔心地看向阿爹,他們幾個都轉世了,那小弟呢?

  莊瑞的手機響了,他渾渾噩噩地摸出手機。“餵?”

  “莊醫生,是我,不好意思,剛才在和幾位前輩說話不便接電話。你到了嗎?”

  “嗯,到了。”一手捂著腦門,莊瑞的嘴角在發抖。

  “我現在不方便去找你,等會議結束後我給你電話,真是不好意思。”

  “沒關係。”

  “那會議結束後見。”

  “嗯。”

  掛了電話,莊瑞關機,腦袋還在混沌中。而在右側前方稍稍靠邊的一個位置上,柳暮然和幾位年輕的醫生坐在一起,一點都沒有懷疑為什麽他會坐在這裡。

  孤然隨風番外:暮然回首宵闌珊(五)

  會議開始了,柳暮然仔細地做著記錄,聽得格外認真。他的資歷淺,發言排在後面。不過他不著急,他今天來的主要目的是學習。在柳暮然認真做筆記時,另一人卻是極度失望地盯著蘇行海給他的與會人員資料。翻過那一張張一寸照片,風嘯然牙關緊咬。沒有,沒有他要找的那個人。蘇行海寬慰道:“阿爹,我的資料可能存在偏差。這種很大型的會議常常會有一些人是臨時邀請的,籌備組那邊也沒有他們的資料。等會議結束後,我去找他們要全部的人員資料。”

  把手上厚厚的一沓資料遞還給蘇行海,風嘯然痛苦地盯著前方正在發言的一位年齡和他相仿的醫生。陌生的面孔、陌生的眼神、陌生的聲音。不管是他還是文哲、天行,轉生的這幾個人包括剛剛才找到的歐陽旭和季林都保留著前世的容貌,他不相信他的然兒會變了容貌。可是沒有,沒有一個人像他的然兒,哪怕是一丁半點都沒有。風嘯然失望透了,他想離開了。

  龍天行按住風嘯然的胳膊,低聲說:“嘯然,你千萬不能放棄。我安排了記者在會議結束後採訪你。明天內地的各大媒體都會刊登你的照片,小然一定能看到你。”

  風嘯然的喉結起伏,他不是沒有上過報紙,就是電視新聞也上過不止一次,可是沒有小然的消息。這次還會有希望嗎?

  “嘯然,小然一定……”

  “下面有請中國中醫藥大學博士研究生、上海柳氏中醫院副院長柳暮然上台為我們做報告發言。”龍天行的話被主持人打斷了。大家都在鼓掌,龍天行隨意地拍了兩巴掌準備等安靜下來之後他再繼續勸說。可下一刻,他的手僵在了半空,耳邊傳來陸文哲和蘇行海的驚叫。

  “小然?!”

  風嘯然蹭到站了起來,引來周圍人的騷動。蘇行海眼疾手快地拉住就要衝過去的風嘯然,用力把他按回到座位上。

  “阿爹!冷靜!您冷靜!”

  風嘯然冷靜不下來,他死死地盯著面帶微笑走上台的那個人,完全忘記了周遭的一切。這時,有一個人低低地出聲:“那是……小然啊……我說我見到他第一眼的時候,怎麽覺得他很眼熟呢?難怪了……”

  蘇行海看過去,只見莊瑞木愣愣地盯著正在台上做報告的人,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陸文哲和龍天行強迫自己從震驚中抽出身,他們和蘇文海一起死死按著風嘯然,絕對不能讓他這個時候衝過去。兩人苦苦壓抑滿眼的淚水,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以為又是一次失望,哪想到那人就那麽毫無預警地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一樣,一模一樣,那人和前世沒有絲毫的變化,就連臉上的笑都是那麽的溫潤儒雅,令人迷醉。

  看著在台上落落大方就“中西醫結合治療肝癌的途徑”做報告的人,要不是被人拽著,風嘯然會不顧一切地衝上台把人狠狠抱入懷中親吻他,抱緊他。那是他的然兒,不需要確定,他就是他的然兒!他同樣轉世的然兒!然兒,然兒,我終於找到你了,終於……多少個日日夜夜,我想著你在哪裡,我呼喚著你的出現,可每一次醒來懷裡都空得令我心慌。現在,我找到了你,不管你是否仍記得你我前世的誓約,我都會把你緊緊地握在手裡,再也不放開!

  視線牢牢地鎖在柳暮然的身上,風嘯然的眼睛只看得到那人一張一合的嘴,那人溫潤的眼,那人回答別人的提問時有禮的笑容。沒有變,一切都沒有變。當理智漸漸回歸後,風嘯然已經猜到了原因。他的然兒,忘了他。說不上心裡是什麽滋味,但風嘯然沒有憤怒。他相信他的然兒不是故意忘了他,一定有原因。掙脫開蘇行海和龍天行的鉗制,他啞聲道:“我要知道然兒的一切,從他出生的那天起。”

  “我親自去查。”龍天行接口。

  “你們剛才沒有聽見嗎?”一人難過地揉著額頭,臉色蒼白地說:“上海柳氏中醫院的副院長。他的父親是柳氏中醫院的現任院長,叫柳恩世。他還有個親叔叔叫柳恩庭,是XX民主黨的主席。”

  “歐陽?你想起來了?”陸文哲不確定地問。那邊,李子木神色複雜地盯著他們,一手握住了莊瑞的手。

  莊瑞搖搖頭,很痛苦地說:“我現在的思緒很混亂,我需要回家好好睡一覺。你們給我留個電話吧,等我整理好思緒我會聯繫你們。”

  說完,他又看向台上的青年,“我就在他們家的醫院工作,柳恩世只有他這麽一個兒子,柳恩庭沒有子女,醫院上下誰都知道柳暮然是那兩個人的掌中寶。你們先查清楚那兩人的身份再想怎麽接近小然吧。我累了,先回去了。”也不管能不能中途離席,和陸文哲交換了手機號碼後,莊瑞腳步不穩地走了,李子木扶著他離開。這一次,莊瑞沒有推開李子木,任由他把自己送回家。

  柳暮然的報告時間並不長,畢竟他只是代父出席。不過在他離開時,全場仍是給以了他極為熱烈的掌聲,其中有四個人的掌聲最為激動。柳暮然後面還有五個人要做報告,風嘯然可等不了那麽久。莊瑞走時把柳暮然的手機號碼也告訴了陸文哲,陸文哲彎腰出了會場,風嘯然、龍天行和蘇行海則緊盯柳暮然那邊。五分鍾後,柳暮然的手機響了,他掏出手機對身邊正在和他攀談的人說了聲抱歉,然後捂住嘴接聽電話。

  “餵?”

  “你好,我是莊醫生的朋友,他有點不舒服,你能出來一下嗎?我們在會場外面。”

  “莊醫生不舒服?我馬上出去。”

  不疑有他,柳暮然掛了電話拿著自己的包彎身從最邊上的通道離開了會場。他剛剛離開,有三個人尾隨著他也離開了會場。

  出了會場,柳暮然焦急地四下張望,莊醫生呢?他找出來電號碼正要撥出去,一個人從身後緊緊地摟住了他。

  “啊!”嚇得驚叫一聲,柳暮然奮力掙脫開對方,轉過身。當他看到對方的那雙眼時,他手裡的手機和提包掉在了地上。對方把驚愣的他重新擁入懷裡,一輛車停在了他們的面前,待車離去後,哪裡還有柳暮然的影子。

  被“綁架”上車的柳暮然腦中一片空白,炙熱的舌在他的嘴裡肆虐,推拒的雙手只是象徵性地放在對方的肩膀上。戰慄的感覺從唇舌相連的部位一路躥到腳趾,好似已經這樣做過許多次一樣,從靈魂的深處不斷地湧上一種熟悉感,他熟悉這人的味道、這人的呼吸、這人抱著他的體溫,熟悉到令他想要哭泣。兩行淚水從眼角滑下,當對方放過他的唇時,柳暮然的淚水流得更急了。這人是誰?想問,卻又問不出口。直覺告訴他不能問對方“你是誰”,直覺他這麽問會傷了對方。

  懷裡的人什麽都不必說,風嘯然就已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他的然兒頭腦中還沒有記起他們的前世,但他的身體和靈魂卻牢牢地記著他們的一切。不然這人不會任他輕薄,不會看到他就哭,更不會不問他是誰,為何要這麽做。指頭擦拭這人的淚水,可下一刻更多的淚水就涌了出來。

  柳暮然的表情並不悲傷,更多的是茫然,但他知道自己在哭,知道自己的心在痛。他幾乎可以肯定那個每天在他的夢中呼喚他的人就是抱著他的這個男人。唇再一次被對方含住,柳暮然閉上眼睛沒有任何抵抗地張開嘴,他的身體做不出抵抗這人的動作,他的靈魂不允許他抵抗,他輕易地在自己的本能面前投降了。

  開車的陸文哲忍不住地從後視鏡中偷看後面擁吻在一起的兩人,擦掉流下的淚水,他的嘴角不禁揚起。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給他們找到了。從今往後,風嘯然不會再孤單,他們可以重回前世的幸福,真是太好了。調整了一下後視鏡,陸文哲把後座的空間完全留給那兩個人,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專心開車,把他們平安地送到他們現在急需要去的地方。

  孤然隨風番外:暮然回首宵闌珊(六)

  放下電話,柳恩世傷心地坐在那裡,眼圈紅了。他的好兒子……被那個混蛋找到了……吸吸鼻子,柳恩世眼看著就要哭了。憑什麽,憑什麽呀,憑什麽他那麽好的兒子就白白給了那個混蛋?他的兒子是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全世界也找不出他這麽好的兒子,憑什麽就讓那個混蛋給糟蹋了呀。柳恩世心疼啊,疼得老淚就那麽掉了下來。一個人從外頭走了進來,看到他這樣嘆了口氣。走到他身邊坐下,他摟住柳恩世的肩膀安慰:“孩子大了,總要嫁人的。”

  “要嫁也不能嫁那個混蛋啊。”柳恩世大力捶胸口,疼啊。

  “哥,這就是命,風嘯然和然兒命中注定要在一起。我知道你捨不得,我也捨不得。不過你要這麽想,然兒以後會很幸福,他幸福了咱們老兩個也就幸福了。過兩年,讓然兒給咱們抱養個孫子,咱們在家裡含飴弄孫,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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