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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將御天送出去罷,宮裡撥些人伺候著不就行了麼。”穆清終究還是偏向韓應麟。

  “行也行……可……哎……”寶和又長吁短嘆,也不知想起什麼是個欲言又止的樣子。

  他總是個伶伶俐俐乾脆的樣子,鮮少這樣長吁短嘆優柔寡斷,西南一行也不知發生了什麼,想來寶和也不是個無緣無故就將御天養在韓府的人,遂穆清就再也沒說什麼了,這種事情旁人又哪裡知道許多。

  心下這樣想,穆清看寶和左右為難的樣子寬慰他一句“你總也有你這樣的理由,至於韓大人……他最是知道你,想來生氣一段時間也就過去了,他寶貝你,見不得你為難傷心。”

  寶和聽罷她的話半天一拍炕桌“你這女娃娃不錯!”穆清都被嚇了一跳,他又道“往後小五給你氣受老子扒他皮,往後我不是他舅舅,我是你舅舅!”

  穆清失笑,看寶和呼嚕嚕一會兒說著一會兒又跑那,還如以往一樣,便就放下心來。

  “好好待韓大人,那御天,你看著……將兩人都周旋好……我總覺得你這樣對韓大人不住,你須得對他再好上些。”穆清想了想又道,到底這事情真是罕見,也有達官貴人紈絝子弟狎男jì養小倌兒的,也不乏一群人胡鬧的,可三個人要相守一生真是,也沒聽說過。

  “呀呀,嘮嘮叨叨就你話多,大不了他老了老子給他擦拭擦尿給他送終叫他體面的成個老頭子還不行麼!”寶和嚷嚷,穆清睨他一眼,寶和轉眼不耐煩,起身往窗子裡翻出去,“我要走了,你將我外甥孫子好好養著,多吃些,同個麻杆子一樣孩子哪裡能長好。”說罷他就翻窗而去。

  穆清看他仿佛是像往日一樣在半空中踏步一轉眼就掠上樹梢,只是上樹梢時候險些踩空從樹上栽下來,她看著心驚,寶和卻是不當回事重新翻起來終於從樹梢上消失。

  看來腳筋斷了哪怕華佗在世也沒給修復好,終究是不若以往那樣一個鷂子就飛出去幾里地,好在以他的性子傷了也就傷了,依舊快快活活的,那也就算不得什麼了。

  後宮都因為靜妃娘娘有喜而一片喜慶安寧,尤其倦勤殿周圍,隔著好遠就能看見倦勤殿奴才們出了殿以後神氣活現的走路,靜妃眼下雖然還沒有理後宮事,但後宮之主是靜妃恐怕沒人否認,前朝後宮都是有默契,皇后廢了之後只等著靜妃生了就要封她為後。

  不若後宮那樣,前朝近些時日險些要回冬,西南戰事經了大理國皇帝暴斃、前太子唯禎也暴斃之後群龍無首國內皇位爭奪厲害戰爭很快結束,大理重新恢復為朝廷屬國,只是西南將一結束,糙木剛剛發芽時候一直按兵不動的北方終於有了動靜。

  西邊西夏在過年時候還派了使臣來,經了靜妃在烏江丟失一事,皇帝再見西夏使臣險些是將那使臣當庭斬了,被朝臣勸住之後人是沒斬,和談徹底沒戲。

  契丹與女真那方是徹底的沒有和談,只等著要出兵,皇帝一直備著北方的戰事,飛信一天好幾封,守邊大將摺子一天一封往上遞。

  這時候北方戰事終於打響了,先前將將收回來的涼州藩部又起事端,不知何故往北邊的部落頻頻暴動,朝廷軍鎮壓都鎮壓不住。

  朝廷拒了西夏使臣之後不幾日西夏就在原本涼州藩部地方與朝廷軍來了一場大戰,各有損失之後,涼州藩部餘眾徹底歸到西夏,藩族與党項攪合在一起,涼州戰事膠著。

  東北方,女真與契丹也爆發大戰,兩方都在爭奪南下取宋的路徑。

  第100章 冰沙

  當是時,真箇為天下紛亂,烏雲翻滾,四方戎馬並起,萬千諸侯,群起煙塵,人人都有逐鹿中原之野心,皇帝整日裡不得休息,西南戰事將歇,將士們不得延遲晝夜不停趕赴北方戰場。

  西北方涼州有楊業守邊皇帝暫且不愁,然東北方卻是少了一員震懾四方的猛將,先前去西南時候朝中就選不出合適的人,如果御天雙腿無恙或許還能一用,可御天眼下是不堪用,皇帝總覺著手中無可用之人。

  好在東北方契丹與女真要掙個你死我活暫時還殃及不到我朝疆土,只等著兩方有一人占了上風,屆時東北方真要好好布置一番。

  前朝的種種後宮一丁點都不知道,先朝的後宮比前朝還像前朝,前朝一有個什麼事後宮必然知道,各家后妃都要卯足勁兒得前朝娘家支持又支持娘家,遂一有個風吹糙動後宮比前朝還敏感。可皇帝後宮與前朝完全不一樣,先前還有朝臣在自家進宮的后妃上下功夫,然到了眼下,他們可算是看清了皇上除了倦勤殿哪裡都不去,也都知道在后妃上下功夫還不如在前朝多長點眼色,於是後宮裡不相干的那些女眷們看見皇后下場皆都是本本分分安靜若貓只管著自己的吃喝拉撒便是安穩。

  後宮裡旁的殿不傳信兒,奴才們之間也不傳,倦勤殿裡更是無人說那些個,遂穆清對於前面的種種是一丁點都不知道,她有了身子之後緊著肚裡的胎兒,成日裡好吃好睡與皇帝作息老也是打岔子過,偶爾能發現他臉色不好,卻也是幫不上什麼忙就只得將自己的爛攤子收拾好不給皇帝操心。

  天氣漸漸轉暖,穆清即便懷了身子也依舊體寒,清豐變著法兒的給她補氣血壯陽氣,再加上肚裡有個元陽,穆清這幾天竟然也開始覺著燥熱起來了,仿佛那時候還是女兒家不耐熱的樣子又要回來,手腳也不覺著冰涼,總也覺著身體裡仿佛籠了一團火。

  她有心想要貪一口涼又生怕將肚裡胎兒給涼著,心下鬱熱又不敢吃涼的,於是只能在殿裡無人時候稍稍減點衣裳。皇帝今日仿佛是終於有點空閒了,下午時分難得從前朝回來往倦勤殿走,老遠便看見殿前左右幾扇窗戶大開,不由納罕,殿裡莫非是起火了?要不著怎麼所有窗戶都開著,要知道自打她住進倦勤殿裡後那殿裡就得長時間的注意保暖,今日怎的將窗戶開那樣大。

  他心下疑惑,緊了幾步走到殿跟前,兩眼一掃沒發現異常,將將走到榻跟前的那窗戶旁,大開的窗戶里,穆清正面朝外側身睡著,手上一把團扇正斜在她胸口上,皇帝朝里剛一打眼,眼底顏色陡然一深。

  也才是個三月末不到四月的光景,北方天冷,遠還不到換夏裳的時節,靜妃娘娘卻是已經換上了夏衣,因了鬱熱,她連頭髮都不耐煩梳只綰了個髻,一頭烏髮松鬆散散的攏著,身上一件月白蝶紋束衣內里一件錦茜紅明花抹胸,腳上竟然連襪子都沒著就那麼臥在榻上。幾個月里她鎮日裡吃吃喝喝,清豐也盡力給她調養,橫豎宮裡的好東西只有靜妃一個人用,遂清豐一點都沒可惜手裡的好東西,便是一通的往往靜妃身上補。也不知什麼時候她連臉上顏色都淺了起來,用過蟾織的痕跡都淡的幾近要看不見,她身上本來就白若晶毚,先前乾瘦,宮裡養了幾個月圓潤不少,加上微微挺起來的肚子,整個人統共就像是個將將開了的牡丹花,每個花瓣都像是浸透了花香與蜜汁,什麼都不做就那麼安靜躺著仿佛下一瞬就要變成牡丹花精 ,單單看一眼就神魂都要被勾走。

  皇帝已經有好長時間沒有白日裡看見過靜妃了,過了正月他就忙得早出晚歸,這幾日更是一直待在垂拱殿裡連回來都未回來,這還是兩三個月裡來頭一次在太陽光底下看見她,她還是這麼個模樣穆清興許是已經睡著了,皇帝隔著窗戶看她半天,從上到下都掃了一遍她依舊那麼躺著沒醒,越看越叫人魂不守舍,皇帝簡直要同個毛頭小子一樣不敢睜眼繼續看,站住定神,方舉步往殿裡走。

  他將將進殿,殿裡伺候的人就魚貫往出走,皇帝只要在殿裡,伺候的人都要下去,因了伺候的人給皇帝告退聲兒,穆清迷迷糊糊醒了過來,側首抬眼,皇帝已經走到跟前。

  “你怎麼來了。”乍然見到皇帝穆清還有些高興,道一句就要坐起來。

  “躺著罷。”皇帝伸手按著穆清,她肚子冒尖之後就不耐坐,站著坐著都腰疼。

  穆清往裡側側身給皇帝讓了位置,看他坐下垂眼看她才省的自己這會兒仿佛是衣衫不整,鞋襪都未穿。

  “天熱,我身上像是攏著一層火,總也熱的慌。”穆清訥訥道一句,將自己腳往衣裙底下縮縮,即便都已經這樣了,白日裡衣衫不整總也是不規整。

  皇帝無話,似是而非的點點頭唔一聲雖則還是那麼坐著,可眼皮底下的眼珠子早已經跟著穆清動作奔出去幾里地,看著她雙腳裸著從裙擺下面鑽進去,腳趾蜷成兩個小啾啾如珠似玉露著怯意發顫,然後從光下消失,然後將眼珠子收回來,才發覺穆清已經臉蛋漲紅。

  “做什麼露出那副樣子。”穆清低斥皇帝,他方才視線恍若實質仿佛要將她腳一把抓起來要吃掉似得,羞惱交加,遂就發脾氣。

  “孩子都懷上了,還不興我看。”皇帝咕咕噥噥,穆清別臉身上已經細細出了一層汗,對於皇帝無可奈何。

  皇帝還坐在塌上,他身上穿的衣服怎的像是今日薰香熏得過多了些,一陣陣味道直往榻裡邊竄,他坐著不言語,穆清越躺越覺著熱起來,“霍的”一下坐起身,沖殿外喊一聲“端些冰沙來。”

  皇帝看她臉蛋上的紅一直下不去,再看她一雙眼裡也蒙蒙帶水,心裡一顫有心想要上榻去,卻是忌憚著她肚裡胎兒,遂就那麼坐著沒動,這時候看她沖殿外嚷嚷要冰沙來,臉上露出一點笑意來。

  “還是三月天,吃什麼冰沙。”他道一句。

  他出聲,穆清轉臉方看出他臉上帶了一點笑,那笑也不知何故,總之是說不出的叫人要產生惱意了,想要出聲罵他,又覺著他仿佛知道她心裡所想遂就說不出話來,只自己惱恨羞愧。

  她這幾日老是喊著熱,小廚房裡時常備著冰沙看她幾時想吃了就吃,她要了之後殿外很快就端了進來,端進來的冰沙沒走到近前就被皇帝擰眉瞪眼睛呵斥下去了。

  她身子底子不好,沾不得寒涼,好容易補上來一些,哪裡能叫她想吃就吃,這一點上皇帝很是堅持,遂穆清眼睜睜看著一碗滿是紅豆和牛辱的冰沙端進來又端出去。

  連羞愧帶惱恨,這時候還因為冰沙到跟前都吃不上委屈“做什麼要笑我還不叫我吃一口冰沙。”才說一句話,話里就帶了哭聲,眼裡也蓄滿了眼淚。

  “你身體不好,哪裡能貪涼。”皇帝耐性道一句,看她瞪著眼睛因為吃不上一口冰沙要哭同個小孩兒一樣,可憐可愛,可冰沙是無論如何不給吃。

  “我身體好著呢。”穆清嚷嚷一句,眼裡蓄著的淚水一滾而出,眉間都氣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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