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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哲卻話鋒一轉,笑向景硯道:“就是娶,我也要娶像你這樣的女子!”

  “啊!”景硯大吃一驚,“娶……女子?女子可以娶……女子嗎?”

  “有何不可!”宇文哲揚著下巴道。

  景硯沉默了。她覺得宇文哲說的仿佛有道理,又仿佛哪裡說不通。恕她年幼,此時的她還沒辦法看透這件事。

  宇文哲見她並沒反駁自己,登時信心大增,索性站起身來,朗聲道:“等你長大了,朕就娶你為妻!你為中宮主,朕要你一生一世都站在朕的身邊,看著朕如何一統這天下!和朕一起執掌這萬里河山!”

  洪鐘大呂般,宇文哲的話,句句敲打在景硯的心尖上,轟然迴響。景硯痴痴地凝著她,那一瞬,她覺得似乎嫁給她也是極不錯的事。

  宇文哲俯下、身,看了看食盒中的桃花糕,又仰起臉笑盈盈地看著景硯:“我要從今日開始,每日在坤泰宮外種上一株桃樹,等到娶你的那天,整座坤泰宮就都會浸在桃花中……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到那時,你就能為我做一輩子桃花糕了!”

  景硯望著她明媚的臉,覺得自己再也逃不掉了。

  嗯,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第206章 番外

  景嘉悅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的是母親哭得紅腫的眼睛。她有一瞬間的晃神——

  原來,她已經回到京師了嗎?

  景嘉悅雖然渾身上下都是傷,但她的腦子沒壞,她記得清楚,上一次清醒的時候,她看到的,是雲素君紅腫的眼睛,還有那幽深的、複雜的,或許她一輩子都看不懂的眼神。

  沒錯,她確是撿回了一條命。不,這條命不應該說是撿回來的,應該說是用那些無辜將士的性命,以及宇文睿豁出去闖了一趟鬼門關換回來的。回憶起當時的一幕幕情景,歷歷在目,景嘉悅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血,鋪天蓋地的都是血。大周將士的血,敵人的血,以及她自己的血……

  她知道,她虧欠了太多人的太多情。救命之恩,恩同再造,何況,那些大周將士用他們的捐軀換來了她的活命?

  他們都是熱血的好男兒,於大周而言,他們是萬萬分之一的軍人;而對於他們的小家來說,他們是父親、是丈夫、是子弟,他們卻是萬分之萬!

  打仗從來都會死人,但他們卻死在了身為將領的自己的決策失誤上……不可饒恕啊!

  曾經活潑火爆的景家孫小姐變成了一個悶葫蘆,那一場大變故沒有奪走她的性命,卻奪走了她的語言功能,她變得越發的沉默寡言。

  孟婉婷沒日沒夜地守在女兒的病榻前,生恐一個沒看到自家女兒的傷勢就會加重。可是,景嘉悅的底子相當不錯,又有名醫名藥地醫治著,傷勢根本沒機會加重,她倒是極快地恢復起來了。

  孟婉婷提到嗓子眼兒的一顆心放下的同時,另一種擔心卻又蔓延開來:這還是她那個活潑開朗的女兒嗎?

  孟婉婷不敢去觸因為景嘉悅一事而日日愁眉不展的公爹的霉頭,她只能私下裡同丈夫說了自己的擔心。景衡的糟心程度絲毫不亞於他父親,女兒是他親生的,闖的禍自然也得他去彌補。此時此刻,他深恨自己怎麼就從小驕縱這個冤家驕縱得沒了邊兒呢?

  景嘉悅躺在病床上,卻知道太后、皇帝以及大周的兵馬都還在北鄭前線。戰事還在繼續,可惜她已經無法再上前線了。

  她想念雲素君,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北地苦寒,任誰都知道;戰事兇險,也是人盡皆知的。

  但願,一切安然順遂。景嘉悅只能日日這般祈禱。

  日復一日,春去夏至,前線捷報頻傳,景嘉悅的傷也好了個七七八八,她總算是能夠下地走路了。

  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見祖父。她跪在景子喬的面前,靜候他的訓斥與教誨。

  景子喬坐在椅中,足足端詳了她半刻鐘,突的長嘆了一口氣:“悅兒啊!好自為之吧!”

  景嘉悅料想中的疾風暴雨沒有如期而至,她驚異地抬起頭,看到了祖父花白了大半的頭髮:祖父竟蒼老若斯了!

  “孫兒不孝!”景嘉悅語帶哭腔,一個頭磕在了地上。

  景子喬神情疲憊地看著她,凜然道:“你闖下了如此大禍,萬幸陛下無礙,否則我景家滿門死無葬身之地了!”

  景嘉悅垂淚。她知道宇文睿的傷勢也是極重的。

  “陛下那裡,等到她凱旋班師的時候,孫兒自去領罪,”景嘉悅痛聲道,“有件極重要的事,想求祖父援手。”

  “你說。”

  “出事那日,跟隨我的眾將士,他們都是無辜之人,卻被我連累殉國,我……我對不住他們!求祖父照拂他們的家人……”

  景子喬揮手止住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寒聲道:“我景家世代將兵,悅兒,你要永遠記得,一將功成萬骨枯!亦要記得,你的兵既然跟了你,他們的生與死,你都要對他們負責!”

  景嘉悅的心臟再次被戳痛,她垂著頭,默然落淚。

  “陛下那裡,我會去替你請罪,盡力將這件事的影響降至最低。畢竟,你是我景家的嫡孫!至於那些曾跟著你的將士,你不要出頭,我自會命你父親打點明白,絕不會虧待了他們的家眷。”景子喬道。

  景嘉悅知道事關景家的名聲,不是她感情用事就能夠解決的。在事情分寸的拿捏上,祖父和父親自然比自己老到、有經驗。

  她又一個頭重重地叩在地上:“孫兒愧為景家人!請祖父責罰!”

  景子喬嘆息道:“你天資聰穎,性子活潑,膽子又大,我一直以為你頗有先祖的風範,是以對你寄予極大的期望……唉!是我對你寵溺太過了!”

  景嘉悅的淚水撲簌簌而下,砸在了地上,洇成一個個水印。

  “等你的傷痊癒了,還回軍中歷練去吧!經此一事,你也該長進了!”景子喬最終道。

  “是。”景嘉悅恭敬叩首。

  她知道,自己這一生,該走怎樣的路了。

  大事一件接著一件。太皇太后薨逝的時候,景嘉悅的身體剛有了一些起色。她知道太后和皇帝回京了,卻不能入宮去覲見。

  半月後,大軍班師。景嘉悅知道雲素君就在那隊伍中,卻不能見上一見。她只能通過別人的嘴裡談論的京中的事知道“安和郡主安好”。

  此時,她的身體恢復得已經能夠出府活動了。她極想見雲素君,卻又不能去見——

  不止是因為整個大周都在為太皇太后舉哀,更因為她覺得現在的自己已經配不起雲素君。

  仿佛一夜長大,她再也不是那個狂傲的景嘉悅,再也不是那個篤定雲素君遲早會屬於她的景嘉悅。她是踩著別人的血活下來的,這樣的她,又有什麼資格站在雲素君的身邊?還要信誓旦旦地說要守護她一生一世?

  更何況,她已經不知道,現在的雲素君如何看待她的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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