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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宮上方那片烏雲就像一個沉沉的警示,懸在頭頂,告訴趙周行什麼叫做不可說,不可想。

  趙周行回了寢殿,一眾宮人見了她陰沉臉色,個個噤了聲,大氣不敢出。

  只有流珠膽子大些,小心問過。

  趙周行卻是半個字也不能與她說,這等事情只好自己在心裡頭慢慢消化,求不得別人。

  但畢竟是流珠,與旁的宮人有些不同的感情,趙周行見她來問,敷衍道:“朕有些餓了。”

  流珠正要下去拿吃的,趙周行叫住她,“最近頭還疼嗎?”

  “好多了。”流珠道。

  那天的事情,趙周行找過聞人合,想要行刺的那個“流珠”是受人驅使的妖物,真正的流珠卻不知怎麼被丟到冷宮一個偏僻的角落,找了好一陣子才找到。

  但是從那以後,流珠便常常頭疼,聞人合只是拿筆畫個鬼畫符給流珠,還說什麼要等到頭頂那片雲散了才能全好。

  流珠去拿吃食,趙周行倚在榻上,閉目養神。

  窗格子裡漏下光來,照在趙周行的臉上。趙周行正要起來,一片陰影忽落下,遮住了有些刺目的光。

  “東西放下,你出去罷。”趙周行道。

  陰影遲遲未動,趙周行覺得奇怪,抬起眼皮一看,嚇個正著。

  她愣了片刻,心底升起一點奇異的喜悅,又故意板著臉,一副很淡然的樣子,說:“你回來了。”

  折竹便站在她的旁邊,抱著劍,頭髮瀑布一般,拖到地上。

  趙周行笑她,“你的頭髮已可以給我掃地了。”

  於是坐起,從自己的頭髮上取下一支簪來,伸手替折竹去挽發。

  折竹任她動作,直到趙周行問她怎麼這樣回來時,才說:“處理麻煩。”

  “我這裡也有麻煩嗎?”趙周行笑道,她自認這裡是天子腳下,皇城之中,就算有麻煩,也該她親力親為。

  折竹點點頭。

  “那是什麼樣的麻煩呢?”

  折竹從袖中拿出蟠龍玉扣,“當日贈你之物,名為赤碧玉牌,是以上古碧玉封印血煞之氣而成,如遇生死險地,則玉碎,人留。”

  “血煞無從化解,便是麻煩。”折竹說。

  赤碧玉牌是她本命法寶,用金龍血脈煉成,本是護命之物,不能輕易交予旁人。只是投桃報李,趙周行所贈雖非什麼寶物,但以人世的眼光來看,已不尋常。折竹一時之間找不到回禮,便將玉牌做禮送了。只是沒想到這件事被方朔察覺,反被利用。她只好將計就計,也好從戰事當中順利脫身。如若不然,真的凱旋班師,封將拜相,無異於給自己系了條鎖鏈。

  趙周行不知折竹這許多想法,聽了折竹的話只是望著外面的烏雲發呆,從fèng隙中漏下幾縷陽光,外面應是個大好的晴天,“麻煩完了,你去哪裡?”

  折竹露出一種奇怪的神色,似是不明白趙周行為什麼要問這樣的問題。

  “折竹,你是從哪裡來的呢?”趙周行問到。

  “從來處來。”折竹道。

  “往去處去。”趙周行接口,她嘆了口氣,終於把最想問的問了出來,“如果你解決了這個麻煩,會留下嗎?”

  折竹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可是趙周行沒有看見,她只是自顧自地說下去,“為什麼?”

  折竹心裡越來越奇怪,走過去抓起趙周行的手腕,片刻後說到:“臟腑熱盛,血行加速,乃熱證。可服蓮子清熱去火。”

  再看趙周行面有粉色,折竹伸手去探,趙周行慌忙避開,甩開折竹的手,逃似地走了。

  折竹一臉莫名其妙,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搖搖頭決定不再去想。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腦子裡裝的是漿糊

  第30章 第三十章

  折竹住到了晉天觀。

  儘管趙周行已經表示過可以和自己住在一起,但是折竹竟然說自己比較喜歡晉天觀那個沒人氣有鬼氣的地方。

  趙周行原本就常常去晉天觀,這回去的次數更頻繁了些,到了就坐著喝茶,消磨聞人合那點珍貴的庫存。

  聞人合倒不介意,只是趙周行來的次數多了,他便也不再接待,自己該算卦算卦,該畫符畫符,就當趙周行沒來。

  趙周行待了一會兒無聊,就去找折竹。

  晉天觀里有一處池塘,不知什麼時候取了名,叫觀鯉池。折竹就在這觀鯉池旁邊,與那條鯉魚下棋。

  論起下棋,趙周行是箇中高手,只是甚少與人對局。她站在旁邊看兩個新手在那兒冥思苦想,就覺得有些好笑,於是用力咳了兩聲,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呀,是皇帝陛下。”阿月笑盈盈的,站起來給趙周行見禮。

  趙周行點點頭,“你不是我的臣子,不用給我行禮。我找折竹有些事,你去玩罷。”

  阿月走了,趙周行坐在折竹對面,撿起棋子,幾步便斷了折竹的生機。

  折竹看出輸贏已定,便不再落子,問趙周行,“何事?”

  “沒什麼事。”趙周行撥弄著手裡的棋子,“今天是清明,在民間,人們會在這天結伴出遊。”

  折竹:“?”

  折竹看著趙周行,趙周行把臉轉過去,避開折竹的目光,“……這個叫做踏青,我……你想不想去看看?”

  折竹搖搖頭。冬去春來,見得太多。

  趙周行臉色一變,有些生氣,“那朕自己去了。”

  說完要走,卻聽見折竹說:“明日殿試,陛下需準備些。”

  這話無異於在趙周行心底那點點火苗上澆了桶油,揮手掀了棋盤,黑白的棋子統統進了池塘,水花聲驚得聞人合都往這邊看了過來。

  阿月趴在窗戶上,望著亭子裡的兩個人,“陛下的脾氣真大。”

  聞人合笑而不語。

  趙周行脾氣大麼,倒是大的,只是很少會發火。如果真的惱火,總會找別的法子把惹她的人給收拾了,那文修明就是個典型,被召進京師,如今已下在獄中的傅梓洲,更是個例子。

  倘趙周行發火了,倒未見得是多麼大的脾氣了。

  水花漸歇,水面上只留下一圈圈愈來愈小的漣漪。

  趙周行走的飛快,袖子扯著春日新發的花枝,折斷滿地的花葉,絲織的袖子也經不起這等折騰,走了半路,就撕破了。

  她一面走著,一面又覺得自己實在是個傻子,為什麼要為了這種小事生氣,再看看新換的衣服,更覺得自己的行為不可理喻。

  等走到殿前,氣已消了大半。只是這踏青是不會去了,心情全無。

  趙周行深深地嘆了口氣,邁上台階,正看見折竹站在門口,她那點熄滅的火苗又死灰復燃,沒大好氣地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踏青。”折竹道。

  “你不是不去嗎。”

  折竹踩著台階走下來,走到趙周行面前,“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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