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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稱那些人為“吸血鬼獵人”。

  千年的沉澱與傳承,吸血鬼獵人的數量和規模與最早的時候相比,已經不可同日而語,可是人類社會反而沒有了他們的蹤跡。那些混雜著淚水和鮮血的拯救與犧牲,希望與痛苦,似乎都隨著時光的流逝,漸漸地湮滅在人類社會的歷史中。

  即使有殘留下來的歷史記載,卻因為無跡可尋,慢慢地被人們當做是自己的祖先們臆測出來的事跡。

  吸血鬼和吸血鬼獵人,就像是只存活於舊時代的符號一樣,被人們所遺忘。

  可是他們又是那麼的真實。

  比如說,鼬現在所站的地方。

  用大理石堆砌出來的建築,主軸分明,樸素的中廳與輝煌的穹頂,由中心軸向兩邊迅速延伸出一排古樸厚重的石柱,比例嚴格又和諧。

  各種各樣的人穿梭在這棟氣勢恢宏的建築中,來來往往,神情各異。抱著文件的青年一路小跑上了二樓,打扮帥氣的年輕女子不緊不慢地進了某個房間,抱著斗篷的男人一衝進來就焦急地東張西望,偶爾會有哪個人出去,換來眾人一致的注視。

  很多人身上,都沾染著一種隱約的氣息,不算濃郁,但是確實存在。

  沒有人注意到披著黑色外袍的鼬在他們中間走動,如果在外人來看,這一幕或許是沒有一絲異樣的。事實上,這看起來並不會讓人覺得鼬是他們的一份子,更像是所有人都默契地忽視掉了這個陌生人的存在罷了。

  默契地忽視?不,並不是那麼毫無道理可言的事情。

  鼬忍不住咳了兩下,赤紅的眼睛中三顆勾玉飛速地旋轉,逐漸消失不見,隱匿在那雙重新變為黑色的瞳孔之中。

  常年的戰鬥消耗了他大量的精力,尤其是面對最強的那些吸血鬼時,天照是能夠最快地克制他們的武器。即使他自認已經很有分寸了,但是寫輪眼對於身體的損害是巨大的,他的身體漸漸出現了不妙的現象。

  鼬很明白這些東西意味著什麼,畢竟,又不是什麼純然陌生的經歷。

  而自從樞選擇了沉睡之後,他再也壓制不了瀕臨爆發的病情,便選擇避開所有查探的耳目,尋找著隱蔽的地方休養。

  不知是否能夠稱得上是幸運,即使身體已經不復最早時候的康健,一場重病之後他的病情更是反反覆覆,絕沒有完好的時候,但是也始終維持著這個樣子,沒有再繼續糟糕下去。

  這副被折騰許久的身體,竟然也熬過了諸多歲月。

  只是他許久沒有動用體內的查克拉,突然調動起來,甚至還是如此大型的幻術,身體竟一時有些不適。

  這是吸血鬼獵人協會的本部,每個獵人都會在這裡進行訓練,並接受協會的管理,執行協會分配的任務。

  幾乎能夠稱得上是敵人的地方,鼬卻如入無人之境。

  周圍的人很多,完全可以用熱鬧來形容。但是對於鼬來說,唯一能夠讓他凝神注意的只有那一處地方,他甚至沒留心某個剛轉過牆角的老頭就是那個四十三年前被綁在樹上兩天後一臉不甘地為他修葺院子圍牆的年輕人。

  他一步一步順著台階向上走,眾人都被他拋在下方,他的眼裡只有近在咫尺的那座穹頂。

  在那下面的閣樓里,灼熱的溫度一點點地傳遞過來,昭示著那個東西的存在。

  古銅色的表面,細長的管子。一如千年前鼬剛見到它時那樣,火焰熊熊燃燒,不肯停歇。蒸騰的白氣洶湧著泛濫,散入到空氣中消失不見。

  被躍動著的火苗包圍著的黑影,肉眼無法突破火焰看清形狀,鼬卻憑藉著想像將它在腦海里一點一點描摹出來。

  屬於那個人的心臟,即使是吸血鬼,也和人類一樣別無二致啊。

  鼬恍然間就覺得自己仿佛回到了第一次來到這座巨大的熔爐面前的時候。好像他閉上眼睛再睜開,就能看到那個憂鬱到讓人猜不透心思的青年的背影,用一種平靜到異常的語氣問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現在所感受到的感覺,應該稱做什麼呢?”

  可是當他睜開眼後,映入眼帘的仍然只有這座從未變化過的熔爐。

  物是人非,也不過如此。

  “應該說是你太聰明呢,還是太過狡猾。”鼬垂眼說著,不由地苦笑起來,“又或者,是我自己假裝不知,默許你背負了這一切。”

  “我是知道的,那種感覺,是會把人壓瘋了的累。”

  他從懷中掏出被摺疊得規規矩矩的小塊絹布,竟又稍微揚起了嘴角:“實在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才能想出那種辦法,才會把這種訊息保存了這麼久才被我發現。”他低頭看著那塊布絹,猶豫了片刻後,手一揚起,將它輕輕送入巨大的熔爐口。

  那塊絹布柔滑異常,沒有外力的作用,自然地就散成了平平整整的樣子;熔爐里的火焰躍躍欲試,噴出的熱氣將它捲起丈高,轉眼又飄飄墜下,被金紅的火苗吞噬殆盡。

  一縷黑色的煙從爐腔中逸出,絲織品燃燒後特有的味道也隨之飄散出來,略微有些刺鼻。只是一小會兒的時間,因為添加了額外的燃燒物的火焰就恢復到了原本的燃燒狀態,除了空氣中殘留下來的若有若無的氣味,不會有人察覺就在剛才,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除了親手做下了這件事的鼬。

  他站了一會兒,看著那片金紅的火焰出神。等到回了神,便從袖中拿出一把小巧的短刃,輕輕地橫在左手手掌,輕巧地劃出一道血痕。

  那短刃很是鋒利,只是一下,鮮紅的血液便爭先恐後地從那條細長的fèng隙中溢出,沒幾秒就在他的手掌中聚成了一灣。

  他卻是毫不在意的樣子,將握住的手伸進炙熱的爐里,翻手而下,滴滴紅色的液體便從他的手掌滑落,墜入到那片紅火之中。

  像是感受到什麼一樣,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火焰再度躥高,十分激烈的樣子。

  “你無須困擾,也不必愧疚。”鼬微微笑著,收回了左手。他安靜地看著跳躍的火焰,眼神溫柔到映在眼中的火苗都成了一片暖色,“這是我與你的約定,也是我能夠給予你的回報。在勞累你幫我背負了那麼多之後,我很樂意為你達成心愿。”

  回去之後,鼬便在自己的居所下了禁制,完全地將這處空間與外界隔絕開來,不留絲毫能夠讓人趁機的fèng隙。唯獨留下來的,只有一縷停留在玖蘭家的地下室,附屬在那口漆黑棺材上的微乎其微的查克拉。

  命運或許是人不能把握的東西,但如果早在一切註定之前,人就早已下定了決心,那之後的事情,還能夠稱之為命運嗎?

  鼬端詳著自己手中的藥,感受著以自己為中心層層疊疊的禁制圍繞著整片區域層次分明地一圈圈繞開,各司其職的為這裡提供著有效地遮蔽。

  藥是清澈澄亮的綠,裝在透明的器皿中,小小的一瓶,被他把玩在手裡。那切割分明的表面經過火燭的照射,隱隱約約透露出一種魅惑又危險的色澤。

  這樣的話,或許會被當做死人來記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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