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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青玄聞言略顯蕭索,道,“那……怎麼辦好?見不著令尊令堂,又要躲著我兄長。我們倘若要拜,豈不是只能拜門口那塊匾。”

  “何必想這些?”賀玄道,“若有得拜就拜;沒有得拜,現在這樣不也很好。”

  師青玄雖然應了,面色仍舊鬱鬱不樂。賀玄知道她在煩惱,不好多說什麼,只得輕輕拍他的手。

  須臾二人酒足飯飽。鬼王看了看一桌殘羹,道,“剛才你一路請客,難為你這個小氣鬼了。我來投桃報李一回吧。”

  賀玄知道這位富家千金可比自己闊綽得多,便沒有阻攔。只聽她揮手叫,“小二,結帳!”

  外頭小二應了一聲,師青玄便探手入腰間,正要掏錢,卻忽然臉色一白,神情剎那間竟變得難以形容。

  賀玄道,“怎麼了,大小姐,沒帶錢?”

  “不……”師青玄的臉色十分一言難盡。

  她把一個青色水紋錢袋從腰間解下,展在賀玄面前。後者的臉色也頓時變得極度詭異。

  只見那錢袋裡面,赫然滿滿塞了一袋的金子。亮澄澄,金閃閃,沉甸甸,霎是惹眼。

  “………………”

  師青玄當然不會閒著沒事帶這麼多錢,這些金子足夠他們把大江南北的酒都吃上一遍。

  “這是……”

  他取出其中一枚金錠端詳,只見上面清晰地刻著“水師殿”三個字。

  “我哥。”師青玄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來。

  “…………………………”

  這下,賀玄也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師青玄和賀玄偷溜下凡,自然沒敢讓師無渡知道。賀玄怕他再給自己臉上來一拳,大庭廣眾的,那是躲還是不躲?

  在天庭的時候,水橫天每次看到他倆黏糊糊地走在一起,都會露出一副介於磨牙和罵街之間的表情。二人每每要親熱,都要像做賊一樣,先四下看看,有無一個水師瞪眼瞧著,像打游擊一樣,簡直苦不堪言。

  而這次下凡前,鬼王為探虛實,還特地心懷鬼胎地去了一趟水師殿。師無渡端坐殿上,神色一如既往,只是和弟弟嘮了些家常,並不曾多問什麼。師青玄只當自己沒有露餡,邊在心中暗自得意,一回去就跟著賀玄逃之夭夭了。

  ……誰料,這卻有一份大禮等著他。

  “這是……給我的……盤纏?還放在錦囊里……”師青玄張口結舌道,“可我沒跟他說……我要和你下來玩啊……”

  “唔,他猜到了吧。”賀玄道,“你是不是說漏嘴了?”

  “怎麼可能,你以為我是你嗎,連謊話都不會說。”師青玄道,但不過兩秒鐘,便繃不住了臉,“噗嗤”一下笑出聲。

  賀玄也跟著笑,心中自泛起一陣暖意來。

  師無渡這人向來彆扭,自從那日在流風鬼蜮里被他揍了一拳,他再沒給自己過好聲氣。但即便如此,在皇城裡對戰君吾的時候,水橫天仍舊數次為他擋下了致命的危險。他不能不承這份情。

  早年間,他和師青玄一為神一為鬼,相隔萬里天涯海角。礙於天庭教條,就算是水橫天,也不能夠大張旗鼓地看望弟弟,不得不忍受那百年相思之苦。

  直到今日,天庭不再有神鬼之分,這個護犢了百年的哥哥,才終於別彆扭扭地放下了早已生根發芽、深盤胸中的心結,笨拙卻又小心翼翼地朝他遞出了一條橄欖枝。

  賀玄嘴角不自覺揚起一個清淺的笑意。

  這兄弟倆,口是心非的性子倒是如出一轍。

  “你笑什麼?我哥是給我錢,又不是給你錢。”師青玄道。

  賀玄道,“教訓得是,哪有貪圖娘子嫁妝的道理。”

  師青玄啐了他一口,卻忍不住心滿意足地笑了。她先前生氣哥哥重視賀玄更甚於自己,後來又害怕哥哥不接受賀玄,如今終於有了兩全之法,世界上最親近的兩個人攜手言歡,共伴身側,闔家團圓,哪裡還有不開心、不完滿的道理?

  她隨便用一顆金錠結了一桌佳肴的帳,剩下的給了那夥計,算作他吹捧風師大人半天的打賞。“吃飽喝足,該走動走動了。”她道。

  “你要做什麼?”賀玄道。

  師青玄但笑道,“別問了,跟著我就是。”

  她拽著賀玄離了主道長街,輕車就熟在那交錯的阡陌小路間來回穿行。博古鎮本就熱鬧複雜,賀玄跟著在大街小巷裡亂走,眼見車水馬龍縱橫交錯,直被她帶的眼花繚亂。不禁心道,分明是自己的家鄉,怎的這人比我還熟稔些。

  最後,二人繞了不知多少圈,終於來到一家偏僻地方的書齋前。那書齋人煙稀少,古樸雅致,卻是別有一番風骨。只見師青玄駕輕就熟地走進去,對那齋里坐著打瞌睡的老叟道,“先生,可否借筆硯一用?”

  那老叟看了看站在後面的賀玄,未發一語,只起身去取了文房四寶。賀玄挑起眉,問道,“你要做什麼?”

  師青玄轉過身,笑嘻嘻地對他說,“——你給我家題個字兒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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