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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指的當然是蒙面的少女。

  楚留香道:“她是袖袖,是紅袖嫡親的侄女,所以她也是我的親人。”

  蒙面的少女似乎顫抖了一下。

  林還玉道:“你不生氣?不怨我?”

  楚留香道:“你只是為了讓我來見你。現在我已來了。”

  林還玉道:“那你……”

  楚留香忽然笑了笑,道:“我不是說過,我也有話要告訴你麼?”

  林還玉道:“你說。”

  她一下子有了種不祥的預感,聲音也有些發抖。她面上的紅色蘭花,更是在清冷的月光下微微地抖動著。

  她的病已撐不了多久了。就算她上一次是假死,這一次也已真的接近了死亡。

  楚留香卻平平淡淡地道:“我已有愛人了。”

  不是喜歡,是愛。他用的詞是愛。

  林還玉的眼中掠過一股冰冷的顏色。

  楚留香繼續道:“我從未怨過你。”

  在兩個曾有曖昧之情的人之間,某些話是有特殊含義的。

  “從未怨你”,意思就是“從未愛你”。只有不愛,才不會對對方有更多要求。

  林還玉的身體猛地震了兩下,然後摔倒在地上。

  她突然發現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自己在楚留香的眼中也像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她一句話都沒有再說。

  此時她還能說什麼?

  楚留香不為人知地嘆了口氣,慢慢走嚮慕容,走向那白衣蒙面的袖袖。

  無論如何,慕容和袖袖都是無辜被利用的。

  楚留香走過去,想拉起袖袖的手,他的眼卻望向坐在椅中的慕容。

  從他知道袖袖的身份起,他就想請慕容同意自己把袖袖帶走,和蘇蘇一起帶走,讓她們回到自己親人的身邊。

  他的手剛伸出去,袖袖卻已動了。

  這個女孩子,不動的時候宛若一根筆直的標槍,動起來卻像是最滑最靈活的泥鰍,一瞬之間身形變幻,讓人看都看不清。

  她就在那一瞬間連出了十二招,招招都襲向楚留香身上要穴。

  與此同時,一片細得如雨絲一般的銀芒也從半空中撲向楚留香。

  “雨絲”是根根銀針,針尖卻帶著幽藍的光澤。

  坐在一旁的慕容,嘴邊似也帶上了那雨絲般微細而狠毒的笑容。

  這才是蘭花先生的最後殺招,也是飛蛾行動的真義!

  林還玉知道,楚留香是個重情的人,當得知自己的親人、甚至是已死仇敵的親人陷入絕境時,他絕不會袖手旁觀。

  飛蛾撲火,必死無疑。

  慕容和袖袖就是飛蛾,但死卻只是一個局。

  楚留香還能解開這個死局嗎?

  ◇  ◆  ◇

  慕容的身邊有兩名少女,蘇蘇和袖袖。袖袖一直陪著慕容,那麼蘇蘇在哪裡?

  蘇蘇發現自己在一場宴會中。而這場宴會的地點,竟是懸崖絕壁之上。

  她看見了一群奇特的人,她這一輩子也不會看見第二次的人。

  這些人能聚在一起,豈非也是天意?

  一個肩膀很寬、手腳很長、卻又瘦得出奇的人。這個人喝酒就像喝水一樣快,甚至更快一些。

  一個身穿火紅火紅的衣裳,腰系錦帶、足登皮靴的少婦。如果她不是挽著髻,而是戴著束髮金冠的話,就活像一個跑馬場上走下來的貴公子。

  一個臉龐稜角分明、有著一對隼鷹般的眼睛的人。他正在和那個又瘦又長的人對飲,但喝了三五十杯了,他的眼中還是沒有一點迷糊之意。

  還有一個人,看上去平平常常,不苟言笑,那兩個男人和一個少婦拼酒的時候,他就坐在那裡,不端酒杯,也不說話。

  但是蘇蘇看到最後這個人時,就覺得心底一下子滾過一陣冰寒,仿佛被他腰間佩的劍刺穿了心窩。

  蘇蘇下意識地想跑,卻又一步也邁不動。她發現自己已被這群人吸引,不由自主地想和他們說話,和他們喝酒。

  她走近前去,開口問道:“楚留香在哪裡?”

  這些人如果不是楚留香的朋友,還有誰是?

  胡鐵花放下酒杯,咧嘴笑道:“在你們希望他在的地方。”

  蘇蘇道:“你知道我是誰?”

  胡鐵花左右看了看,笑道:“你們看,現在的小姑娘有多健忘!明明是我把她帶回來的!”

  蘇蘇似乎這才想起,自己出來展開飛蛾行動時,便已被人打昏。

  飛蛾行動究竟有沒有成功?

  蘇蘇思忖著,故意嘟起嘴來道:“你說誰是小姑娘?”

  胡鐵花寬容地哈哈一笑,道:“你是老臭蟲妹妹的妹妹,難道不是小姑娘?”

  蘇蘇道:“老臭蟲?”

  姬冰雁耐心地解釋道:“老臭蟲就是楚留香。”

  胡鐵花道:“老臭蟲這個人很看重親情,你們是那幾個丫頭的親人,他一定會救你們。”

  蘇蘇好像聽懂了,又好像什麼都沒懂。但她至少可以肯定,楚留香已進入了飛蛾行動的控制。

  那麼,她的任務也完成了。

  蘇蘇一翻手,已掏出一把匕首,向自己的心口刺了下去。但一點紅只是輕輕抖了下長劍,便點中她手腕穴道。匕首“鐺啷”一聲落在地上。

  金靈芝走過去笑嘻嘻地抱住了她,像哄孩子那樣道:“乖乖睡一覺,一切都會好了。”

  ◇  ◆  ◇

  當太陽升起的時候,就是新的一天。

  “等到了明天,一切都會好的。”

  這世上有這麼一種人,總是對自己說這句話。所以他們也活得確實很好。

  只因他們永遠有希望。

  “明天”已到來。蘇蘇果然見到了她最想見的人。

  楚留香,還有袖袖。

  見到袖袖,讓她想起飛蛾行動,想起她們的任務,但見到楚留香,她就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楚留香,就算不認識他,一看見他也能知道,這個男人就是楚留香。

  他坐在那裡,瀟灑飄逸得像一片雲,卻又沉穩凝重得像一座山。

  楚留香怎麼會像一座山呢?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笑道:“或許是因為我已死過,而且不止一次。”

  在鬼門關上走過一圈的人,總是會顯得更沉靜,也更寂寞。

  但楚留香並不寂寞。

  另一個溫和得像春風、清澈得像流水的人,就坐在他身邊。兩個人好像天生就在一起,從來沒有分開過。

  蘇蘇轉向袖袖。

  “我不明白。”

  袖袖只是嘆了口氣。

  “我也不明白,但我們確實失敗了。”

  “世上怎會有人同時接住你的‘無影幻指’、和慕容公子的暴雨梨花針?”

  “也許會有的……只不過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

  在一片衣袖流雲般飄動下,那銀藍色的雨絲已消弭於無形。而袖袖則感到手上一麻,被一隻更寬大的手掌握住了小臂。

  “我帶你回家。”她聽到楚留香這麼柔和地說道。

  ◇  ◆  ◇

  “蘭花先生這次是真的死了?”姬冰雁問。

  楚留香用嘆息代替了回答。

  “那慕容呢?”

  楚留香搖搖頭:“除了我之外,他誰也沒有傷害。”

  “但這對你太不公平!”胡鐵花顯得仍有些忿忿,“對小花也不公平。”

  花滿樓笑起來,笑得像百花都在他身周開放。

  “比起算那些帳,他還有件更重要的事得去做。”

  “什麼事?”

  “去拜訪一個人。”

  “誰?”

  “神醫張簡齋。”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楚留香的臉居然變得通紅。

  ◇  ◆  ◇

  張簡齋半眯著眼睛,仔細診過脈,就提起筆來在紙上疾書。

  “香帥這是操勞過度,以至心神有虧,總要放寬胸懷、好好休養為上。所幸你年紀尚輕,只要自己小心在意,不會落下病根的。”

  楚留香愣了半天,好像每一句都聽懂了,又好像完全沒懂。

  花滿樓適時地問道:“沒有別的事了麼?”

  張簡齋笑道:“花公子是關心香帥,還是懷疑老朽脈理不精?”

  既然大夫都這麼說了,自然是沒有事。

  花滿樓卻還是不放心,頓了頓才道:“張老先生為紫英山莊的林夫人診治過麼?”

  張簡齋目光閃了閃,道:“林氏一族血脈中素有痼疾,到林夫人這一代尤甚。而且林氏與慕容氏世代通婚,連慕容世家也有不少自幼患上此疾的。林夫人和慕容家主英年早逝,只怕就是如此了,這個老朽卻無能為力。”

  花滿樓一怔,道:“老先生是說,林夫人是天生的血液病症?”

  張簡齋撫掌道:“我知道了!你也聽到那些坊間閒人的傳言,說什麼林夫人的病只有成婚方能痊癒,卻會傳給與她親近之人。都是些愚夫愚婦的盲信罷了,何足為憑!”

  花滿樓道:“可是林夫人的夫君柳上堤,據說也死於此症。”

  張簡齋笑道:“花公子可聽說過‘癔症’這個詞?”

  花滿樓道:“癔症?”

  張簡齋道:“柳上堤其人只怕心胸不廣,也聽了那些無稽之言,便疑心生暗鬼。你可知道心病也是會害死人的!”

  花滿樓思忖片刻,就長出一口氣,拉了下楚留香的手臂,笑道:“我相信!所以這世上疑心少的人,運氣也總會分外好些。”

  【全劇終】

  作者有話要說:

  凌晨三點,我打下上面最後的三個字,然後也像花滿樓一樣長出了一口氣。

  有遺憾,有不足,有各種各樣的破綻,但終究是完結了。

  感謝大家能一直追文到現在,特別感謝你們對導演重塑的人物的喜愛。我沒有自大到認為我比古龍更了解他的人物,但這些人物,在我的文中,畢竟灌注了更多我自己的東西。

  我愛他們,所以我也希望大家都愛他們。

  謝謝!

  更多閒話留著以後番外慢慢聊。

  第199章 【番外】二十年後

  “快活王”柴玉關的死訊,很快傳遍了江湖。叱吒風雲的一代梟雄,終於也逃不過敗亡的命運。

  傳說他是在迎娶“快活王妃”的婚禮上,被人突施暗算,以至於喪身火窟,連秘密興建的偌大一座“王宮”,一同化為了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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