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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回到了小時候,真島的身高縮水到跟坐在鞦韆上的葵子一樣高。他故意從後面捂住了她的眼睛想嚇嚇她,卻換來了女孩如鈴的笑聲。

  ——她一下就認出了他。

  “你在這裡幹什麼呢,我找了你好久。”

  夢境裡,他的問話多了一份親昵和熟稔,好像他們在一起生活了好久好久。

  “我在編花環啊。”

  女孩伸手展示著自己的半成品,笑容幾乎融化在了陽光里。

  “哥哥也來陪我一起玩吧。”

  哥哥。哥哥。哥哥……夢境裡,和他一起玩耍的女孩不停這麼呼喚著。清脆的聲音動聽極了,讓他醒來時仍忍不住繼續笑了兩聲。

  真島覺得自己真是蠢透了。

  然而第二天天一亮,真島就迫不及待的開始四處搜尋起預想好的工具——

  他想搭一個鞦韆。

  一個搭建在樹蔭下的,和夢裡一樣纏繞著花枝的鞦韆。

  百合子上學後,葵子可以說是失去了所有的娛樂,整個人像個等待發霉的小蘑菇一樣藏在安靜的角落裡。連真島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真島最先來到了那天草坪邊的樹下。但那棵樹並不如夢中那樣高大寬闊,也並不適合搭建鞦韆。於是他又另尋在了一顆樹,用粗麻繩鐵釘和木板忙活了一上午。

  等他完成了這件還算滿意的作品後,他才突然發現他一個上午都沒在這附近看到葵子。

  真島以為她今後就固定在這一片區域玩了。但看起來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

  對方這麼長時間不見蹤影讓真島有些煩躁。聯想到對方上次被困在樹上的情形,真島不禁懷疑那樣笨的孩子大概連落入了水中都不會呼救。

  他或許是應該高興的。這個家越倒霉他就應該越高興。但他卻告訴自己,若葵子在庭院裡出了事是要算他這個園藝師失職的。

  而那樣或許便無法繼續順利的潛伏在這個家裡了。

  於是為了自己能夠繼續潛伏下去,真島開始主動尋找葵子。

  這一次他沒有順利的在林子裡發現對方的身影,而是在兜了好大一圈後才隔著小池塘望見了在另一邊岸上的小小姐。

  因為美觀問題,小池塘的岸邊不曾修建護欄。女僕們的偷懶和不走心也導致大多數時候小小姐的身邊無人看照,這樣的鬆散甚至都不需要他去刻意的製造意外。

  但在懷抱著惡意之餘,真島忽然感到了些煩躁。他皺著眉頭朝池塘對面繞去。

  葵子那時正在池塘邊看魚。水中的錦鯉讓她想起了姐姐那件的映著紅色金魚的淺藍和服。

  那日的姐姐就是這麼卷著和服的下擺,趟過水去幫女傭撿起她戀人送她的手帕。

  葵子十分羨慕那樣的姐姐。她坐在鵝卵石鋪成的岸邊幻想著姐姐的樣子,小心的用腳點了點微涼的水面。

  從腳尖擴散的漣漪讓她感到了鼓舞和雀躍,葵子繼而將腳背沒入了水中。

  “小小姐,原來您在這邊玩耍呢。”

  突然從身後傳來的聲音嚇了葵子一跳。她慌慌張張的將腳收了回來,濕漉漉的藏在了裙擺下面。

  然而裙擺的水漬,和在脫在一旁來不及掩蓋的鞋子還是讓這位年輕的園藝師發現了端倪。

  “一個人在池塘邊可是很危險的,小小姐。”

  真島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

  “您真是……在池塘邊玩耍怎麼著都應該叫上女傭一起吧。”

  但真島畢竟不是來說教的。在葵子的心情開始低落前,他自覺結束了這個話題。

  “我今天上午搭好了鞦韆,小小姐以後可以在樹下盪鞦韆玩了。”

  “小小姐以前玩過鞦韆嗎?”

  葵子搖了搖頭。她亮晶晶的瞳孔在陽光下變成了漂亮的琥珀色,先前的孤單寂寞在眼底蕩然無存。

  “撒,那我來教小小姐怎麼盪鞦韆吧。”

  真島說著對葵子伸出了手。本以為對方會磨蹭糾結一會的,卻不料這一次那隻小小軟軟的手很快落入了掌中。

  “嗯!”

  葵子借著真島的力道站了起來。像是牽著姐姐一樣,在對方沒有回握的情況下她自然而然的牽起了對方的手。

  但在漫無目的的邁出了兩步後,她不得不停下來望著他。

  真島一時有些失笑。

  他回握著那隻小小的手,牽著她朝正確的方向走去。步伐緩慢又輕快。

  真島選擇搭建鞦韆的是一顆樹葉豐厚的大樹,新搭成的鞦韆在蔭蔽下。

  “這就是鞦韆嗎?”

  葵子顯然對這個簡單卻新奇的玩具十分好奇,在真島的牽引下,她在了木質的坐板,然後驚喜的看向真島。

  “在晃!”

  “對啊,會晃。所以小小姐要抓穩了。抓這裡。”

  真島蹲下身,幫葵子將手固定在兩邊的繩索上。

  “要開始咯。”

  準備就緒後真島輕輕地在一旁輕晃起繩索。鞦韆盪的其實並不高,但葵子卻已經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同樣是雙腳懸空,盪鞦韆卻是和在樹上不一樣的體驗。每盪一下她都覺得自己離天空近了些。

  ——就像是長了翅膀一樣。

  開心到飛起的葵子忘記了時間。當鞦韆停了下來她才發現真島不知何時已經離開。

  葵子本可以選擇繼續玩下去的,但她卻跳下了鞦韆,朝著還沒走遠的真島追去。

  真島倒是沒有想到葵子會追過來。

  他以為在他教會她玩耍後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就像是那些給孩子講完一段睡前故事並在他們昏昏欲睡時離開的父母一樣。

  況且鞦韆本就是一項獨自一人也能玩耍的事物。真島只能將葵子這一行為理解為她喜歡有人推著玩。

  嘛,他算是把小小姐慣出什麼麻煩的愛好了嗎?不過作為野宮家的小姐她毫無疑問可以有這種嬌慣的權力。

  其實讓真島繼續推下去他也不是很介意的。但他現在還有些的事情要做——因為整個上午都在做鞦韆,他還沒來得及去給花澆水。

  所幸今天太陽不大,花朵也只是有些蔫。為了不成為一名有失本職的園藝師,真島現在不得不去灌溉那些缺水的植物。

  “抱歉吶,小小姐。我現在要去給花草澆水了。”

  真島說著露出了一個寬心的微笑。

  “不過不用擔心,我一會兒會讓瀨戶桑來陪您的盪鞦韆的。”

  這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但葵子並沒有回到鞦韆樹下。她的表情皺在了一起,看上去對這種安排分外地不情願。

  “小小姐不喜歡鞦韆了?”真島有些納悶的問道。

  葵子搖了搖頭。

  “那小小姐是不喜歡瀨戶桑?”

  真島回憶著那位四十多歲的女傭,覺得那並不應該是個惹人討厭的對象。

  葵子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這幅樣子讓真島有些頭疼——他覺得葵子和百合子呆久了的最大壞處就是開始喜歡逃離女傭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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