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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整個秋日,京城陰雨綿綿,不見太陽。江南,山東,河北一帶,災禍頻起。榮家扶新帝登基,把控朝堂。於災情不聞不問,致各地流民無數,更出疫情。官府不加治理,反而放火燒村。災難過後,滿目瘡痍。」

  「這之後,各地更是盜匪滋生,民不聊生。林將軍死後,南楚軍中無人,兩夷再次挑釁天威,屢犯邊境,百姓飽受戰亂之苦。更有北秦破壞議和協議,於前歲增兵至雁北,所到之處,肆意屠殺我南楚百姓,天怒人怨。」

  有經歷過那天災兵亂的百姓們,當下跪倒在地,嚎啕大哭。思念死去的親人有之,對天災降臨的恐懼有之,對朝廷不作為的憤恨有之……

  榮夫人展袖拜倒,緩緩的朝百姓磕了個頭。

  「這一切的一切,都因奸佞誤國,君主不察,卻要天下百姓承這苦果。罪婦今日上堂,便是代罪臣榮國林呈這構陷忠良,霍亂百姓,致南楚生靈塗炭,遍地哀嚎的滔天之罪。若罪臣不得懲罰,忠骨不得見天日,豈不叫忠臣寒心,叫百姓蒙難……」

  『轟』的一聲巨響,孫渺身後的屏風轟然倒塌,屏風後一個男子面目猙獰,他顫著手指著榮夫人,吼道:「瘋婦,你這瘋婦!我榮家聲望,豈容你這般污衊!」

  宗正海立刻拔刀護在林玉瑾身邊。

  榮夫人轉回頭去望著滿眼赤紅的榮國林,譏諷的笑道:「你榮家還有聲望?」

  榮國林瘋了一般怒吼道:「我兒是皇帝,我是太上皇。這南楚的天下是我榮家的!」

  榮景辰從座椅上站起身,走到榮夫人身邊去,將衣袍撩起,面向林玉致和傅辭跪倒,叩首。又起身面向蕭元瑾,跪倒,又叩首。最後面朝百姓,再叩首。

  「榮氏陷害忠良,使我南楚無勇將,致百姓遭難,此罪一。北秦扣關,榮氏為一己之私,調回大軍,捨棄江北,任由北秦踐踏國土,此罪二。榮氏為轄制江北,聯合江南私屯糧食,使江北缺糧,百姓受苦,此罪三。榮氏篡國,任貪官橫行,民不聊生,此罪四。」

  「今榮氏長子榮景辰代父陳罪,替六年前枉死忠魂洗刷冤屈,叫沉冤昭雪,叫冤魂安息。」

  「瘋了,瘋了,你們都瘋了!榮景辰,你是榮家人!你是榮家人!」榮國林聲嘶力竭。

  榮景辰淡笑著:「是,我是榮家人,所以代榮家認罪。」

  榮國林已被這一切逼的失了理智,他狂笑兩聲,大吼:「榮景辰,你是我的兒子,不是敏國公府的外孫。他們不會認你,也不屑認你。你不是一直不解你的母親為何與你生疏麼,好,我告訴你……」

  「榮國林!」

  屏風後珠簾震動,從簾後踱步而出一個美貌婦人,她面無血色,眼角眉梢俱是疲憊之色。

  榮國林似是找回了些許理智,可滿腔怒火告訴他,他不能停。他要讓榮景辰知道,他們都是外人,只有他和太后才是他最親近的人。他還是皇帝,只要他下令,就能將這些人都抓起來處死,這天下還是他榮家的。

  榮太后看著榮國林臉上神色變幻,微微嘆息一聲:「榮國林,一切已成定局,罷手吧。當年做那些事的時候,就該想到今天這個後果。」

  榮國林後退兩步,搖著頭:「不,這天下是榮家的,是榮家的。榮景辰,你是……」

  鋒利的匕首從榮太后那隻柔軟蒼白的手中脫出,鮮紅的熱血濺在她白皙的手上,在有些昏暗的大理寺公堂顯得異常奪目。

  匕首正中心臟,榮國林嘴唇張合著,終究沒能說出話來。他『轟』的一聲倒在地上,怒目圓睜的眼睛裡滿是震驚和不甘。

  這一切變故來的太快太突然,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柔弱女子竟敢當堂殺人。

  榮太后扔了匕首,匕首磕在青石磚面上,發出『鏘』的一聲響,將四月里一個普通的,略帶涼意的午後公堂,推向了高潮。

  是高潮,亦是結局。

  榮太后朝百姓展袖一拜,朱唇輕啟,有些疲憊的聲音在諾大的公堂里迴蕩著:「景辰所言之事,確係榮家所為,我們認了。」

  看似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耗盡了榮太后全身的力氣。

  「景辰雖為榮家子,但他生性淡薄,如沅芷澧蘭,品性高潔。榮家所做之事,與景辰無半點干係。大家可以恨我,恨榮家,但景辰所做的一切,卻是為國為民,還望大家,莫要責怪。」

  榮景辰還未從榮國林被殺之中緩過神兒來,便見榮太后用一種他從未感受過的溫柔眼神望著他。他的心猛的一抽,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從他的生命里消失。

  鮮紅的血液從榮太后嘴角湧出,女子依舊含笑凝望,在榮景辰震驚的眼眸里緩緩倒在了地上。

  第96章

  承德二年四月二十,榮氏血染公堂。沉寂了六年的舊案,終得昭雪。

  大理寺少卿宗正海按卷宗所陳述事實,緝拿六年前舊案的參與者,京中百姓自發組織起來,守住京城城門,但見有企圖逃走的涉案官員,便一窩蜂的湧上去將人抓捕。

  天牢一時人滿為患,卻無一人喊冤。

  這一天所發生的事情無論對南楚官員還是百姓來說,都極具衝擊力。有很多朝臣甫一歸家,便癱軟在床上,渾身疲憊,再也提不起一絲氣力。

  有承林家恩惠,在當年實力弱小,無力發聲者,更是在家中偷偷啜泣,只道蒼天有眼,終叫惡人伏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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