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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錦箬見狀,不由笑道,“未免太麻煩小江公公了。”

  “不麻煩不麻煩,世子夫人如今金貴著,若是著了涼,陛下和皇后娘娘定會責罰奴才伺候不周的。”

  裴錦箬目下微閃,便也不再推辭,安心坐了下來。

  御書房內,卻是一片靜寂。

  良久,永和帝才抬頭望向燕崇,眉眼間,含著藏也藏不住的疲憊,目光從他清瘦了許多的面容上滑過,轉而落在了他拖著的那條腿上,嘆息一聲道,“先坐吧!”

  燕崇謝了恩,杵著拐杖,一瘸一拐走到了御案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腿傷很嚴重嗎?”永和帝關切問道。

  “看過了,說是拖得時間太長,怕是要重新正骨。”自然沒有他與裴錦箬說的重新敲斷那般嚴重,卻也定會吃番苦頭的。

  “你呀你,真是膽大妄為,怎麼就能想到跑到北都城去?太危險了,瞧瞧,這一身的傷……”永和帝習慣性地數落起來,這是這麼多年來,他們舅甥之間的常態。

  一個樂意說,一個也樂意聽著。

  可是,到底是不同了。

  說了那麼兩句,永和帝沉默下來,望著同樣沉默的燕崇,一時間,氣氛有些凝滯。

  早前裴錦箬被擄,永和帝和靖安侯袖手旁觀,哪怕是為了他,他想必也是存了心結。畢竟,他有多麼看重裴氏,他們都看在眼裡。

  加上後來晟哥兒的事兒,靖安侯的事兒,還有……葉準的死。

  這最後一樁,才是也許永遠也打不開的結了。

  永和帝心思電轉,目中已是轉過千般思緒,不再粉飾太平地故作一切如常,啞著嗓道,“朕對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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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7章 求退

  這一句對不住里,包含了太多。

  燕崇目下閃閃,拱手道,“陛下言重了,晙時都明白,陛下也是情非得已。時至今日,不過多是造化弄人罷了。”

  雖說如此,可他卻喚的……陛下,這麼多年,他何時這般規矩過?尤其是這御書房中,就只他們舅甥二人的此時?

  永和帝苦笑了一下,“靖安侯的傷勢總算是穩定了下來,朕已是問過馮院首,小心點兒挪動沒有問題,燕峑也來請過旨,若是果真覺著在宮中多有不便,你們將他接出宮去也可,朕會讓馮院首時時過去看顧,若是不放心,莊老也可以先行回靖安侯府去。”

  燕崇轉頭望向永和帝,目光中閃爍著點點幽光,“有馮院首時時看顧著就夠了,我師父,便讓他留在宮裡吧!陛下的身子,也要時刻注意才是。”

  一別數月,卻好似已隔世經年。

  他瘦了許多,斷了一條腿,渾身上下都是傷,就連心上也不少。

  而永和帝又好到哪裡去呢?他離開時,尚是春秋鼎盛的模樣,可回來時,卻已滿面滄桑,就連鬢邊也平添了多少霜色?

  他以天下為局,卻也將自己獻於了棋局,如今,大梁內憂外患皆解,可他自己,付出的卻不止兩個兒子,還有自己的健康,乃至壽元。

  永和帝自然聽出了燕崇話語中的關切,神色間多了兩分動容。

  只是,還不及多想,卻見燕崇居然丟開了手裡的拐杖,從椅子上滑下來,伏跪在了地上。

  這是要做什麼?永和帝幾乎脫口問出,但話到了嘴邊,又生生咽了下去,他想做什麼?自己又哪裡猜不到呢?

  果真,燕崇跪下之後,便是道,“陛下仁厚,燕崇不才,有兩樁事,要求陛下寬恩。”

  永和帝默了默,終究知道無力回天,閉了閉眼,才沉聲應道,“說。”

  這樣的結果倒是早在燕崇意料之中,因而,他神色不變,仍然沉定從容地道,“臣知道,之前大梁亂相多與葉准有關,可他如今已死,死者為大,還請陛下大人大量,將他的屍身發還,也好讓他早日入土為安。”

  人都死了,永和帝自然也不會再為難,何況,他更在意的是方才燕崇話中的涇渭分明,他還是燕崇,葉准,也還是葉准。

  有些事情,永遠不會翻出來,也沒有必要再翻出來。

  永和帝似嘆息了一聲,應道,“准。”

  “謝陛下。”燕崇重重一個響頭磕在地上。

  他的腿本就傷著,這樣跪著,有些受不住,臉色,便有些發白。

  只神色卻還是沒有半分變化,仍是堅穩從容。

  “第二樁呢?”永和帝緊盯著他,沉聲問道。

  燕崇頓了頓,才直起身道,“臣傷了腿,哪怕醫好了,怕也是會落下殘缺,往後,怕是再也無法馳騁沙場,為國盡忠,還請陛下寬恩,改立燕峑為世子,以全我靖安侯府兩代忠名。”說著,便又是一個俯身,以額抵地。

  御書房裡,很安靜,太安靜了。

  這安靜,讓裴錦箬很是不安,坐在檐下,不時地伸長脖子往那處眺看。

  也數不清看了多少回了,卻還是沒有半點兒動靜。

  裴錦箬很清楚,葉准雖然是為救晟哥兒才墜下了城牆,但他的死,從他身份被揭穿,又從御書房中安然踏出的那一刻,便已註定。

  他是為了他們,為了她和燕崇,還有晟哥兒,和她腹中孩子才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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